林绿帆
(三明学院 外国语学院,福建 三明 365004)
口译是口译员以口头方式通过译语将说话人原语所表达内容及时准确地传递给听话人的一种翻译方式。“口译是以一种语言对用另一种语言口头陈述内容的即时传达。”[1]从关联理论的角度来看,口译是一个认知推理的交际过程。人类的语言交际活动总是倾向于达成最佳关联,即听话人用最省力的方式来获得解读说话人的意图并获得最佳的语境效果。然而在口译过程中听话人与说话人之间文化背景和语言知识差异性和不平衡性严重制约着译语在交际过程中的产出效果。因此在口译过程中,口译员不仅要忠于原语的内容和感情色彩把原语转换为译语,还应该确保听话人能够接受和理解译语所传递的信息,并推理出说话人的交际意图,只有这样才能达成口译的交际目的。
Sperb和Wilson在1986年出版的《关联性:交际与认识》一书中从认知的角度来阐释交际行为的内在机制,由此创立了关联理论。关联理论把语言交际看作是一个示意——推理过程。之后Sperb和Wilson又进一步将关联原则归纳为认知原则和交际原则:即人类的认知以最大关联为取向;而语言交际则以最佳关联为取向。关联理论的中心观点是,在语言交际中参与者对关联性的认识是交际成功进行的基础。语言交际的关键是建立最佳关联。“关联性指人们理解话语时在新出现的信息与语境假设之间寻求关联。所谓关联就是指其中的认知与推理过程。”[2]
“关联理论的使命虽然不是解释翻译,但却能最为有效地解释翻译这一最为复杂的语言现象,它给翻译提供了一个统一的理论框架。”[3]传统的翻译观认为口译只是静止的“听辨→解码→重建→反馈”的过程,是从一种语言到另一种语言的机械过程。而关联理论指导下的翻译观则把口译看作是动态的,跨文化和跨语言的交际过程。德国学者E.A.Gutt更是在Sperb和Wilson的关联理论基础上提出了关联翻译理论。“关联翻译理论把翻译看作一种认知——推理活动,一种涉及大脑机制的交际行为。这一交际行为包含两个明示——推理过程。”[4]口译作为一种语言交际行为,是在同一认知环境下由说话人,口译员和听话人共同参与的双重明示——推理过程。口译员在口译过程中既是说话人的交际意图的接受者,又是向听话人传递说话人意图的交际者。在关联理论看来,口译员的任务是对说话人和听话人的认知语境进行推测并结合自身的语境假设对译语进行整合重建;实现说话人,口译员和听话人之间的最佳关联。
根据关联理论,在口译的第一个明示→推理过程中,口译员作为交际中的接受者为保证口译的即时性要求,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即付出最小认知努力)推理并理解说话人的交际意图。这只有在自身的语境假设与说话人的话语信息高度契合的条件下才能达成。如果口译员脑海中储存的信息与说话人的话语关联程度很低,那么口译员就要花更多的时间去推理猜测说话人的意图,也就无法达成最佳关联,必然使译语在速度和质量上大打折扣。如果口译员的语境假设和说话人话语信息完全不重合,那么口译交际就无法进行。
例如:在回答台湾记者提问时,温家宝曾引用这样一句诗句。
温家宝:我是一个爱国主义者,我脑子里总是在想,“一心中国梦、万古下泉诗。”
口译员:Iam apatriot,and Iam always thinkingabout this line thatwe have always longed to see a reunified China,as this is reflected in the old poet Xia Quan,sharedbyallour people in this country.[5]
温家宝引用的诗句“一心中国梦、万古下泉诗。”出自宋末诗人郑思肖《德佑二年岁旦》。“下泉”则典出《诗经·曹风》,以寒泉浸草来比喻曹国局势危难,抒发诗人对太平之治的怀念和渴望。而口译员可能并没有读过这一句诗,就直接把“下泉诗”直译成“poetXiaQuan”,造成了误译。正确译法应该把原译中的“poet XiaQuan”改译作“poem Xia Quan”。由此可见要让译语达到即时准确的要求,不仅要求口译员要思维敏捷,还必须和说话人的认知语境要有交集,这就意味着口译员除了要有扎实的双语基本功外,还要有有广博的知识积累。吕叔湘曾提出翻译工作者应该成为“杂家”。口译员需要注重吸收各个领域的知识,通过日积月累,做长期的准备工作。对各种话题都能做到有一定的了解。口译员对各领域背景知识的掌握能够帮组口译员迅速建立或寻找和说话人话语信息密切关联的语境假设,从而缩短口译员的理解时间,提高译语质量。
在口译的第二个明示——推理过程中,口译员身份由接受者转变为交际者,通过译语向听话人传递说话人意图。听话人作为口译过程的终端,是口译员的最终服务对象。只有听话人接受并理解了译语信息,再结合自身的语境假设,推理出说话人的交际意图,此时说话人和口译员的交际目的才真正实现。可见听话人的语境假设即听话人的自身背景知识、语言知识和社会文化背景制约着口译的产出。口译员在构建译语时应尽可能地将译语的话语信息和听话人的认知语境重合,使听话人能够以最小的认知努力获得最佳关联。
例如:中方:在干部中深入开展“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教育。
口译员:We need to continueeducati on of our cadres in the important principle“Three Represents”[6]
“三个代表”是有中国特色的词汇。口译员把“三个代表”直译为“Three Represents”,而对中国国情不了解的英语听众很可能无法理解它的实际意义。“三个代表”具体是指“中国共产党代表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代表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所以口译员在翻译时可以针对英语听众的文化背景进行相应的补充解释说明。这句话可以译作“We need tocontinue education of our cadres in the important principles of‘Three Represents’,which means that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represents the development trend of advanced reproductive forces,the orientation of advanced culture and the fundamental interests of the overwhelming majority of the people in China.”[6]由此可见,口译员在口译过程中不仅要能正确推理出说话人的意图,还应当充分考虑到听话人的语境假设。口译员需要针对听话人特定的背景知识、语言知识、和社会文化背景来调整译语的输出,对听话人文化背景缺失的部分或是说话人话语中的隐含信息进行必要的补充说明。口译员还可以使用听话人文化背景中已有的具备同等语用功能信息的话语来替换原语中的听话人的未知信息,使听话人能够获得缺失的关联以达成交际目的。综上所述,在构建译语时口译员应尽可能地将译语的话语信息和听话人的认知语境重合,使听话人能够以最小的认知努力获得最佳关联。
“关联理论认为语言交际是一个认知——推理的互明过程,交际双方之所以能够配合默契,主要是由于一个最佳的辨认模式——关联性,要认知,就要找关联,就要思辨,推理。”[2]而口译正是由说话人、口译员和听话人共同参与的双重明示→推理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口译员即是接受者又是交际者,口译员作为交际双方的桥梁,应当不断地在说话人和听话人之间建立最佳关联,这个过程应该是动态的而不是静止的。口译员作为交际过程中的主体,应针对交际双方的文化背景和认知语境,不断寻找的原语和译语的最佳关联语境,通过对原语的阐释和推理,把最趋近于说话人真实意图的译语传递给听话人。从而实现说话人,口译员和听话人之间的最佳关联。
[1]钟述孔.实用口译手册[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91.
[2]何自然.语用学与英语学习[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3.
[3]赵彦春.关联理论对翻译的解释力[J].现代外语,1999,(3):276~295.
[4]薄振杰,孙迎春.国内关联翻译研究成果与发展趋势[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7,(9):57~59.
[5]金艳,陈铭.从温家宝总理2008年的记者招待会看口译员的跨文化意识[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08,(S1):10~12.
[6]王弄笙.近年来汉英翻译中出现的一些新问题[J].中国翻译,2002(01):2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