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容性发展:中原经济区建设语境下的路径选择

陆轶之

(河南工业大学 思想政治教育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1)

2011年9月28日，国务院正式印发了《关于支持河南省加快建设中原经济区的指导意见》，这是国务院制定的一个主题非常鲜明的促进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重要文件。它宣告了中原经济区正式上升为国家战略。中原经济区建设的大幕已经拉开，实现全省及“全区”人民尽快致富的愿望，实现和完成党和国家的厚望及交给的任务，将是今后中原经济区建设的组织者、领导者和参与者肩头一副沉甸甸的担子。要想胜利地完成这一任务，中原经济区的建设必须走包容性发展之路。

所谓“包容性发展”(inclusive development)，就是要保证经济社会发展的可持续性，摈弃和排除阻碍经济社会发展的各种障碍，使经济社会发展所带来的利益和好处惠及所有人，使经济增长所产生的效益和财富惠及所有人群，特别是要惠及弱势群体和欠发达区域。同增长相比，“发展”首先是经济的可持续“增长”，但是它远不仅仅是指经济指标的“增长”，还包括社会、教育、医疗、福利、保障以及人民群众自身的生存和发展能力等各个方面的共同发展，特别是要摈弃阻碍这些方面公平和发展的各种体制性和非体制性障碍，就是要保证整个社会的公平的、持续的全面进步和发展。

一、中原经济区建设的首要目标和任务是保持社会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包容性发展首先强调科学发展。中原经济区作为农业大区，其工业化水平很低，城镇化率也远低于全国平均水平，这也是以河南为主体的中原区域经济社会长期落后于全国其他地方的主要原因之一。因而，实现中原经济区的“工业化、城镇化和农业现代化”的“三化”建设，是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一项主要任务。这其中区域人民最热盼的还是工业化和城镇化。毫无疑问，工业化是带动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主要途径，工业发展是有效增加社会供给的最佳手段，可以实现人们快速脱贫致富。作为后发展地区的中原经济区，面临着两个“工业化”的重任，一个是传统工业的现代化;另一个是迎头赶上世界社会经济信息化步伐。因此注重引进和发展高新技术产业和高科技企业应该成为发展的重点。中原经济区作为后发展地区，在发展工业的同时，势必要大力引进和承接东部地区甚至国外的转移企业。这种引进和承接不能盲目，要结合河南自身的优势和特点，必须以科学发展观为指导，以转变发展方式为主题，“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为目标，从人民的根本利益出发谋发展、促发展”，以“不断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为根本出发点，努力“切实保障人民群众的经济、政治、文化权益，让发展的成果惠及全体人民”［1］。有目的有计划地引进和发展，以积极的探索态度寻求河南经济社会又好又快发展，在经济社会良性发展中探索中原经济区建设的新道路。以探索促发展，在发展中积极探索，努力探索新的、科学的发展道路，既能实现河南经济社会快速发展，又不破坏环境，还能够使发展的实惠为人民群众共享，也是中原经济区建设的一项重要任务。

城镇是为人们提供改变生产生活方式的重要平台，其以人口密集、市场广阔、人才聚集、经济实力雄厚以及生产生活条件和交通便利等诸多有利因素引领了现代经济社会发展方向，占有了中国经济比重的绝大部分。统计数据表明，凡是经济社会发达地区，其城镇化率也比较高。城镇化是后发达地区实现经济社会快速发展的一个重要途径。中原经济区人民追求幸福生活无可厚非，他们盼望尽快实现区域工业化和城镇化也完全可以理解。但是中国和世界其他国家的发展都已经证明，经济社会的发展如果不能统筹规划，实现科学发展，那么这种发展方式最终是不可持续的，其最终付出的社会成本将要远大于发展过程中所获得的经济收益。工业化和城镇化相互促进，工业化吸纳人口的大量聚集实现快速城镇化，城镇化为工业化的发展提供大量劳动者及广阔的市场和便利的交通等必要条件，但是如果不能事先科学规划，就有可能会出现工业污染和各种“城市病”的“双输”局面。

河南是中国的农业大省，连续十年产粮超过一千亿斤，均位于中国产粮各省之首，在近年物价波动频繁的情况下，为稳定中国的粮食市场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很好地保证了国家的粮食安全。随着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建设的更趋完善和深化以及国际形势的日趋复杂化，在可预见的将来，粮食问题仍将是中国维护稳定的一个重要方面。这使以河南为主体的中原经济区的粮食角色将会更加吃重，对其粮食生产基地的地位和农业现代化的发展方向都将是刚性的要求。从全国发展的大局来看，中原经济区建设只能使农业发展和粮食生产越来越好，而不是相反。“三化”建设以及内陆新的增长板块等目标和任务，都应建立在以农业发展和粮食增产及现代化为前提的基础之上，其协调发展的深层含义应是促进和保障而不是削弱农业的基础地位。

二、中原经济区建设的根本保证是实现社会成员机会的均等化

包容性发展的最主要的关键词之一是机会均等，社会成员应该享有公平平等的法定权利和义务、制度约束与保障、参与机会与条件、发展可能与待遇、工资分配与福利、表达权力与自由以及社会公共品的占有等等。改革开放以来的经验证明，在公平和均等没有得到保证的情况下，即便是经济的快速发展，也难以完全解决一些社会问题，相反还可能使这些问题越积越多，更加严重。最终会导致经济社会问题的尖锐化，甚至可能引发社会政治问题。因此，那种“认为只要国民收入增加快于人口增加，或迟或早会导致社会和政治问题的解决”，是很不可靠的，在有些地方多次出现的社会动荡和危机也证明了这一观点。

公平公正本来应该是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题中之义，这也是社会主义的美好之处或者说其先进之处的重要特征之一。党和国家多次强调“我们应该坚持社会公平正义，着力促进人人平等获得发展机会，逐步建立以权利公平、机会公平、规则公平、分配公平为主要内容的社会公平保障体系，不断消除人民参与经济发展、分享经济发展成果方面的障碍”。中原经济区本身欠发达，人多地少农业比重大的客观现实下，相当部分人们事实上还主要是在为基本生存条件而奋斗，如果社会不能给这些人提供公平公正的条件和机会，无疑会大大加重他们谋生的成本，他们需要付出更多的艰辛。我们认为，他们现在的境况，更多的不是他们自己不努力，而是历史上各种条件造成的，最主要的当然是机会的不平等。中国突出的二元经济社会结构在河南为主体的中原经济区更加典型，这种以制度设计为特点的人为割裂城乡经济社会的制度安排，由于其内在附着的各种赋予城市的特权，在过去几十年中，成为拉大城市和农村差距的主因。“目前，中国处在二元经济发展阶段，收入分配的差距仍普遍表现在城乡劳动要素的不平等上，只有充分认识到这个问题，才能解决好现阶段的矛盾。”［2］(P30)劳动要素的不平等最主要体现在劳动者的参与和发展权利的不平等，市民身份和农民身份导致人们在城市寻找工作机会以及获得劳动报酬的不平等，随之而来的则是人们包括他们的下一代在上学、就业、医疗、分配、工资福利、社会保障、城市基本公共服务等一系列的不平等，这导致了中国规模庞大的农民工的存在。改革开放30 多年来，他们已经逐渐去农民化，但是又难以真正融入城市，这其中就包括了相当多的河南农民。他们的未来怎么办?中原经济区的建设需要给出答案。

在新形势下，还有一个严重的不平等现象，存在于垄断和非垄断部门之间。两者之间既有工作机会的不平等，又有工资报酬和福利待遇的不平等。根据公布出来的数据来看，这种差距近年来仍然在拉大。当然，公平不在于差距的大小，而在于机会的均等。这种机会的均等只能依据人们自身才能的大小而不是其他的因素来确定。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是因为人们才能的大小和贡献的多少，而同样努力的工作，非垄断部门的收入要远小于垄断部门的收入，那么这就形成了事实上的不平等，更别提垄断部门较非垄断部门稳定得多的工作机会了。

虽然这些情况在全国都普遍存在，但是在我们的观察中，文化积淀深厚和市场经济意识较落后的以河南为主体的中原经济区表现得更突出。这也增加了中原经济区建设的难度。

三、中原经济区建设的基本途径之一是改革经济社会体制

制度政治学派认为，合适的制度安排是推动社会健康发展与保证社会成员平等获得参与机会和发展的保证［3］。改革开放30 多年来，中原经济区的经济社会制度/体制发生了深刻的变化，推动区域经济社会获得长足的发展。社会是不断发展前进的，当早期改革的红利被用完后，改革就需适应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不断地向前推进。这对后发达地区的中原经济区来说尤其重要。

妨碍人们平等就业和发展的各种体制和意识首先要打破和改变。中原经济区建设的成功推进，取决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完善和深化。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完善和深化需要相关法律和制度的健全与保障。市场经济讲究公平竞争，其核心要义首先在于赋予人们公平的参与权、竞争权和发展权。因此，打破各种阻碍人们公平就业和发展的体制和非体制性约束，建立和完善适用于全体劳动者的无差别的新体制，是目前的当务之急。

在分配领域，要建立更加兼顾公平、适当照顾弱势行业和群体的制度。现在，初次分配和再分配的城乡差距、体制内与体制外的差距、垄断行业与一般行业的差距、因产业布局造成的差距以及阶层和群体之间的差距，在中原经济区都典型地存在，近年还呈扩大的趋势，此外因行政权力和其他体制性原因而存在的不合理的甚至非法的灰色收入现象，也有一定的表现。除市场经济程度比较高的产业、部门和行业外，其他领域的分配都应该建立更加公平和完善的制度，大力矫正分配上的不平等现象。在存量分配额难于改变的情况下，应把增量分配额向收入少的部门、行业和阶层与群体倾斜，特别是政府转移支付和税收以及各种社会保障，应当主要照顾农村、城市下岗职工以及社会弱势行业和群体。基础设施建设和社会公共品的提供应该更多地向农村和欠发达地区投放，同时国家应该通过法律和制度严厉打击非法谋利、与民争利、损害群众利益的组织和个人行为。

中原经济区的建设要确立新型的包容性人才观和识人用人制度。包容性人才观，是指具有识人之德、容人之量、用人之长、补人之短、尊重特点、善待差异、不求全责备、广纳各类专业人才的观点和认识。中央“十二五”规划建议中针对新型人才观和识人用人方面明确提出，要“坚持服务发展、人才优先、以用为本、创新机制、高端引领、整体开发”的指导方针。胡锦涛总书记指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关键是要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要形成以科技进步和人才引进、培养与开发为支撑，深入贯彻落实国家中长期人才发展纲要，逐步形成各级各类人才脱颖而出、能够充分施展才能的选人用人机制，要大力加强自主创新能力建设和自主知识产权的培育。中原经济区的建设需遵循中央和总书记的指示精神，切实改变思维方式和行为规范，建立和完善相关制度，在人才引进等事关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大局面前，放弃短视行为，真正尊重知识，尊重人才。

四、中原经济区建设的重要目标是实现经济社会对人民友善的发展

改革开放以来，以河南为主体的中原经济区的经济社会获得长足的发展，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和发展条件都有较大的改善和提高。但是，我们面对的现实是，同其他地区特别是东部地区相比，中原经济区的差距还比较大，而且“区内”各行业、产业和群体之间也存在较大的差距，这些差距在近年还呈现扩大之势。让经济社会发展成果惠及所有人民，是中原经济区建设的主要目的，对最广大人民群众友善的发展是包容性发展的核心内容。党和国家已经强调，“唯GDP 论”的发展观是不全面的发展观，科学的发展观不但注重经济指标的增长，更注重整个社会的全面进步，特别是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和发展条件的改善。

中原经济区的建设不能再走过去那种发展模式，必须探寻新的、可持续的发展模式。中国过去那种“过于注重GDP 增长的发展模式，鼓励了政府将主要的财政资源用于固定资产投资而非提供必要的公共服务”。把过多的财政和资源投入生产领域，虽然有利于推动生产规模的扩大和拉高GDP 数量，但是事后来看，这里面也包含了过多的重复建设和低层次的扩张，浪费了宝贵的资源，表现在GDP 指标上的发展成果，有多少能够直接体现在人民群众受益上，值得思考。其次，中国目前的宏观财税制度和劳动用工制度使“居民收入在国民收入中的比重和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过低，导致收入差距扩大，并影响了消费的可持续增长”。这也是中国国内目前整体消费不振的重要原因之一。在世界经济危机可能再次探底和欧美各国主权债务持续深化的背景下，中国过去那种主要依靠出口和投资拉动的经济发展模式越来越难以为继。中国作为一个大国，这种发展方式越来越显得不那么可靠，因此是不可持续的。

我们说转变发展方式，首先要转变观念和思维方式。强调包容性发展，最主要的是在经济社会发展中，“不是以国民生产总值，而是以人民社会水平提高的情况，作为判断社会进步的标准”［4］(P64)。对人民友善的发展，是包容性发展的基本内容。具体说来，包容性发展最基本的含义是公平合理地分享经济发展的成果。

对人民友善的发展，还在于人民群众能够平等地参与经济社会发展过程。这是在中原经济区建设中人民群众的一项重要权利。“参与经济发展过程是指分享经济发展带来的好处，并且参与形成这些好处的社会生产活动。”［5］(P15)积极参与生产实践活动，获得平等的就业机会和发展权利，这本身就是包容性发展的题中之义。但是对于欠发达的中原经济区来说，不管是社会资源还是社会财富都是有限的，不能参与经济生产活动，就难以获得相应的报酬和经济好处，改善生活水平只能是一句空谈。减少失业，增加就业，让人民群众都能有工作机会，对中原经济区来说，也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中原经济区的建设也部分地负有为中国未来发展探索新道路的历史使命，这种新探索必须坚持国家发展的总体指导方针，坚持包容发展，其发展必须依靠广大人民，发展成果为人民共享。正如胡锦涛同志指出的，实现包容性发展，根本目的是让经济发展成果惠及所有地区、惠及所有人群，在可持续发展中实现经济社会协调发展。我们应该坚持发展经济，着力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提高经济发展质量，增加社会财富，不断为全体人民逐步过上富裕生活创造物质基础;坚持社会公平正义，着力促进人人平等获得发展机会，不断排除人民参与经济发展、分享经济发展成果方面的障碍;坚持以人为本，着力保障和改善民生，努力做到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

［1］胡锦涛.深化交流合作实现包容性增长——在第五届亚太经合组织人力资源开发部长级会议上的致辞［N］.人民日报，2010-09-17.

［2］中国改革与发展报告专家组.中国财富报告:转型期要素分配与收入分配［M］.上海:上海远东出版社，2002.

［3］杨光斌.制度变迁与国家治理——中国政治发展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4］阿玛蒂亚·森.身份与暴力——命运的幻象［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

［5］吉利斯，等.发展经济学［M］.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19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