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样提出“精神青春期”概念的

2013-08-15 00:45朱鲁子
关键词:人生哲学南开大学个体

朱鲁子

(南开大学 哲学院, 天津 300071)

“精神青春期”是一个标志着人拥有理性精神文明或文化创造能力的概念。人类所有的理性精神文明成果,可以说都是曾经进入过“精神青春期”的个体创造出来的。就像生理上的“青春期”是人类个体生物学意义上“成人”的一个拐点和标志一样,“精神青春期”是人类个体非生物学即社会学意义上“成人”的一个拐点和标志。显然,后者更具有本质性。二者的不同在于,前者是自然赋予的,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而后者则除了极个别得天独厚的天才人物之外,绝大多数必须经过后天的教育方可达成。[1]

“精神青春期”概念是现代人生哲学发展到一定程度后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自然结果。具体来说,“精神青春期”概念的提出经过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现代人生哲学的纯粹理论建构阶段,这时“精神青春期”概念尚未正式提出,但却蕴含在其思想之中(1981—1999);第二阶段是在实践基础上的现代人生哲学理论的发展阶段,这时明确地提出了“精神青春期”概念(1999—2007);第三阶段是“精神青春期”概念完善成熟阶段,这时“精神青春期”概念被赋予了丰富的教育哲学内涵(2007—2013)。下面笔者简单梳理一下。

一、心理精神发展与生理肉体发展同步性思想是提出“精神青春期”概念的前提

笔者1981年入读吉林大学哲学系,接受了比较专业的唯物辩证法哲学的教育,从那时开始,笔者就坚信辩证法是科学的。科学的辩证法思想,让笔者笃信人的心理精神发展是有规律性的,且确信人的心理精神发展的规律性与人的生物性生理肉体发展规律具有同步性。这种科学的辩证法思想,让从中学时代就对人生问题抱有浓厚兴趣且暗下决心要为“迷惘的一代人”(《中国青年》杂志1980年第5期发表了署名潘晓的文章《人生的路啊,怎么越走越窄……》,展开了一场全国规模的“人生观”大讨论,可惜没有结果)提供精神指引的笔者如获至宝并暗自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了进入真理之门的钥匙。于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笔者就激情万丈地一头扎到创造科学的人生哲学理论之中去了。

经过四年的哲学专业学习和艰辛而独立的人生哲学理论探索,笔者的初步理论成果,几乎全部凝结在本科毕业论文——于2007年由清华大学出版社、北京交通大学出版社正式出版的《人的宣言——人,要认识你自己》同名的现代人生哲学之中。值得一提的是,毕业之前,该论文的第四部分——《关于认识发展阶段的思考》发表在《齐鲁学刊》1985年第3期上。在今天看来幼稚而浅陋的这篇毕业论文中,笔者通过一系列辩证的逻辑推演和大胆的猜想,明确地提出了人的心理精神发展的规律性是一个从自发到自觉再到自然的辩证过程的思想,并把这一规律性与个体人生的生物性发展阶段——常识性的生理年龄阶段作了不无牵强的对应:

自发的自发性形态——婴儿时期

自觉的自发性形态——幼儿时期

自然的自发性形态——童年时期

自发的自觉性形态——少年时期

自觉的自觉性形态——青年时期

自然的自觉性形态——中年时期

自发的自然性形态——老年早期

自觉的自然性形态——老年中期

自然的自然性形态——老年晚期

此时,关于人的心理精神发展的规律性是一个从自发到自觉再到自然的辩证过程这一思想,基本上是笔者依靠辩证法思想纯粹逻辑推演出来的。客观地说,这一思想并不新奇,甚至可以说它是所有对辩证法有研究者的常识。从上面笔者把这一规律与个体人生常识性的生理年龄阶段的对应不难看出,它是十分牵强的,因为很明显二者在现实中并不匹配和吻合。这一矛盾现象必须得到合理解释,否则,就无法保证这一理论的科学性。笔者是以心理精神发展的规律性为标尺来衡量和判定现实中的个体的,即,把理论上应该达成而现实中没有达成某一个心理精神发展阶段的个体的生理发展阶段作否定的理解,如,说没有达成自然性精神形态的老年人为“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老年人”。这时,笔者提出了一个庄子关于寿夭意义上的具有特殊内涵的引申意义上的概念——“夭折”:凡是不能够在自己的人生之路上完整地实现精神上的各个发展阶段的个体,都是“夭折”的。从这一视角看来,历史上的人类个体绝大多数都是“夭折”的。但很明显,此时笔者自觉地把个体生理年龄发展阶段与心理精神发展阶段进行对应,为以后明确地提出“精神青春期”这一概念打下了伏笔。

笔者这一阶段的理论创造不乏“思想的火花”(论文指导老师侯放先生评语),同时又是相当粗浅和简陋的,但对当时的笔者来说,其意义却是非常的:它不仅是自己“独立”研究的成果,而且在笔者之前从来没有人把人生发展的规律性用自发、自觉、自然这三个概念来描述和概括,更没有人把个体的心理精神发展阶段与生理年龄发展阶段作如此直接对应。如井底之蛙的笔者当时的心情,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

大学毕业怀揣梦想的笔者被分配到山东矿院济南分院马列教研室当哲学教师。可以想见,自以为拥有“真理”的笔者是不会安生的。命运与机遇同步,1985年到1986年间,笔者在山东矿院济南分院和山东艺术学院共做了四次以《人的宣言》为题的学术讲座,引起不小“轰动”。笔者的讲座引起学校领导层的恐惧和恼怒,当时的校宣传部干部以“自由化”为名勒令笔者“写出检查”,被笔者断然拒绝,其结果是笔者被“退回”吉林大学重新分配。

自此开始,笔者经历了长达十年命运多舛的“历尽万般红尘劫”的人生,从济南被一路“踢”到了胶县(今胶州)西祝村老家,在西祝村中学做初中历史教师。但在笔者心中,希望之火始终熊熊燃烧,理论的建构和完善工作一直在艰难地进行着。1996年,命运再次眷顾和垂青了笔者——南开大学的王南湜教授向笔者伸出了援手。在王老师的鼎力帮助下,笔者考取了南开大学哲学系的硕士研究生。这一事件对于笔者的人生和现代人生哲学理论来说具有决定性的绝处逢生的意义,笔者清醒地意识到,现代人生哲学的春天就要到来了。卧薪尝胆的三年研究生生活后,笔者于1999年毕业留校任教于美学专业。

南开大学,必将成为现代人生哲学的试验场和跑马场。正是在这里,现代人生哲学迅速地成长成熟起来了。

二、“精神青春期”概念的提出

“精神青春期”(包括“精神更年期”)概念是在笔者研究生毕业到《现代人生哲学》正式出版这一期间提出来的。在2006年夏天为下学期授课而印刷的讲义第五章第三节中有一个内容的标题是:《当头棒喝:没有精神青春期和精神更年期的当代人》。不过,此时笔者并没有清醒地意识到“精神青春期”概念的真正价值。

1999年研究生一毕业,笔者就紧锣密鼓地投入到完善现代人生哲学中了。2000年第一学期,笔者就申请了“现代人生哲学”的公选课,当时只有一个班,30个学生,后来逐渐壮大到每学期四个班,800个学生,在南开大学(两个班)、天津大学(一个班)和南开大学泰达学院(一个班)同时开课。现代人生哲学在天津高校的发展几近疯狂,这极大地促进了它的成熟和完善。

不难想象,现代人生哲学的疯狂必将引发比较保守的学校的关注和恐慌,加之笔者奔放不羁的性格和教学方式的自由开放,终于触到了学校的容忍底线。2006年底第一学期结束之后,现代人生哲学被学校以莫须有的罪名停课了。在笔者的努力下,两年后的2009年第一学期,学校又给笔者复课,但只允许在南开大学开课,两个班共400个学生。可是好景不长,只开了三个学期的课2010年夏又被以“伪学问”的罪名停了。笔者的抗争是西西弗斯式的,笔者要表达出自己不认同的态度。这一次,笔者誓言,如果校长不邀请,将永不在南开大学讲授现代人生哲学。

与在学校开课的同时,笔者也手持现代人生哲学理论鲁莽而自信地投入了各大互联网论坛,如天涯社区的关天茶舍、博客中国等,在互联网上接受广泛的批评和洗礼。互联网,在现代人生哲学的成长和成熟过程中功不可没。

再者,笔者也在想方设法地寻求正式出版,均未果。不意中,有两个出版社通过互联网知道了现代人生哲学理论的价值而主动联系笔者,却都仅差一步就正式出版了。如当代中国出版社(2004年已签出版协议,不知何故未出,笔者未追问)、武汉出版社(2005年,由于武汉大学一教授的“审读报告”而搁浅了)。我现在庆幸那两家出版社当时没有出版,因为那时候,现代人生哲学中最重要的概念——“精神青春期”概念还没有明确地提出来。不可思议的是,就在学校第一次停课半年后的2007年7月,现代人生哲学由清华大学出版社、北京交通大学出版社以笔者不敢想象的条件——首印5 000册,版税递增从8% ~12%——联合出版了。这简直是一个奇迹,而造成这一奇迹的是它的责任编辑笔者至今未见过的赵彩云女士。

在正式出版的《现代人生哲学》中,“精神青春期”和“精神更年期”这两个概念,分别作为连接精神的自发性形态与自觉性形态、自觉性形态与自然性形态的两个关节点。[2]关节点的意义不言而喻。

三、“精神青春期”概念的价值大发现

在写作博士论文《轴心时代的阐释》过程中,笔者发现没有“精神青春期”和“精神更年期”这两个概念,是无法解释清楚轴心时代那一大批先知圣人的;反过来,历史上的先知圣人,又是对这两个概念的实践证明。轴心文明,说到底是那些最先进入过“精神青春期”的特殊个体创造出来的。而只有进入“精神青春期”的个体,才有可能迎来辉煌的“精神更年期”,使自己的人生发生从“石墨”到“金刚石”的质变。到2011年《轴心时代的阐释》由南开大学出版社出版之时,“精神青春期”概念就初步成熟了。

2011年夏天,也就是在学校第二次给笔者停课的半年后,超星学术视频公司邀请笔者做了20集的《现代人生哲学》学术视频。在视频中,笔者明确地把“精神青春期”概念的价值提升到空前的高度,并指出“精神青春期”与“生理青春期”二者在“创造能力”方面的“负相关”关系——一个越来越大,一个越来越小。

促成“精神青春期”概念价值进一步发现的是笔者在给本科生讲授《美学导论》和给研究生讲授《宗教与人生》课的过程中,特别是在2012年春季开始给研究生讲授《宗教与人生》的过程中。这期间,论文《论“精神青春期教育”》[1]的发表是一个标志,在这篇论文中,“精神青春期”概念获得了丰富的教育哲学内涵。此后,笔者又写了多篇未发表的同类文章来阐发“精神青春期”概念的价值和意义。至此,“精神青春期”概念才算真正成熟了。

“精神青春期”是判断人类个体是否真正“成人”的一把标尺,有了这一概念,人类迄今几乎所有精神文化现象都应该能够得到合理理解和解释。

[1] 朱鲁子.论“精神青春期教育”[J].太原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4).

[2] 朱鲁子.现代人生哲学:人的宣言——人,要认识你自己[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北京交通大学出版社,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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