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高为师 身正为范——我看高职院校最需要什么样的教师

□刘 猛 孙建波

近些年来，随着我国高等教育大众化，高等职业教育作为一种新型的高等教育形式，因其密切结合经济和社会发展需要、人才培养周期相对较短、实用性强而得到了迅猛发展，已经占据了高等教育的“半壁江山”。但日益加深的质量提升之内涵式诉求对师资队伍建设也提出了相应的挑战。西汉著名学者杨雄说：“师者，人之模范也。”那么什么样的人才最适合做高职院校教师？他们应当何以为师，又何以为范？我国近代有两位著名职业教育家曾用最简要的语言对此作出了精辟的说明。一位是陶行知，他说：“学高为师，身正为范。”另一位是黄炎培，他说：“职业师资，可分两种。一技师，专习各该科之技能者；二职业教育设计者，专事研究职业教育之理论及设施方法。”[1]笔者认为，综合他们的看法，稍加改动为“技高为师，身正为范”，这或许不失为最简要的回答。可要做到“技高为师，身正为范”，又必须在“三有”上做文章，即：有强烈的职业使命，勇于“助人成功”；有精深的业务素质，突显“技高一筹”；有优良的道德品质，躬行“敬业乐群”。下面分而述之。

一、有强烈的职业使命，勇于“助人成功”

职业是人的使命，工作是你分内应该做的事情。使命感是一种促使人们采取行动，实现自我理想和信仰的心理状态，是决定人们行为取向和行为能力的关键因素。富有使命感的教师，依靠自觉自为的内在动力，在工作时会有全身心的投入（甚至达到忘我的境界），追求尽职尽责后的欣慰和满足。

（一）从社会要求的基本职责来说，高职院校教师同其他所有教师一样负有教书育人的重要使命

关于“教书育人”，职业院校教师要特别辨识其中的“书”和“育”的含义。这里的“书”，不能一味地理解成“理论书籍”（有字的书），从而忽视“实践知识”（无字的书）。这里的“育”，肯定不能是非常机械性灌输或加工，而是富含生态意味的 “孕育”、“化育”、“培育”。通过教师的教书育人，对职业院校学生的最终发展来说，就是要既“学会做事”，又“学会共处”。高等职业教育虽然在培养人才方面有比较明确的指向性，强调应用性，但并非意味着要在“特色”和“专门”的强音中淡化“育人”的根本宗旨。因为不论何种教育，首先是培养受教育者健全的人格，使其成为一个能遵守社会规范、承担社会义务的现代人，而不仅仅是只会做工的人。用美国教育家赫钦斯的话说，就是：“在学习社会中，每个人要学习的不只是谋生能力，更重要的是成为一个完整的、充满活力的人。”[2]赫钦斯曾批判性地指出，现代教育制度以经济增长为目标，重点放在职业上，把人看作简单的生产工具，把学校看成是人力加工厂，按物的生产原则来管理学校，这都是非人性的；从实际效果来看，也是低效甚至无效的。为此，在实现其培养目标的过程中，教师要积极地向学生传递正确的教育信念和职业理想，在各种教育行为中要充分体现以学生为本、热爱职业教育的工作精神，要特别重视培养学生的职业道德与共同生存、自我意识与价值定向以及创造性和主体性等品质和社会交往与合作能力，使之成为有独立个性、坚定信念和创新精神的人，成为生产、建设、管理、服务第一线的中坚力量。

（二）从教师职业的具体分工来说，高职院校教师负有为社会培养现代高级职业技术人才的使命

社会对教育的期望最终要反映在教育培养的人才符合社会发展要求。随着我国社会与经济的快速转型，高科技成为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但我国的总体经济水平还相对落后，自主知识产权所占份额较少，高新科技领域的发展成果有相当部分是通过合资和引进外资实现的，因而迫切需要提升我国多项产业的技术含量以增强国际竞争力，而这必然要依赖于数量庞大的高等技术应用型人才。在这种背景下，我国高等职业教育对培养人才的定位应当更加明晰，即着力培养具备现代人意识和较高文化素质，掌握并能熟练运用现代科学技术知识，在各行各业生产一线（基层岗位）工作的高级实用型专门人才。这样的人才应当了解现代生产和工作过程，准备并且能够接受社会的改革与变化，具有平等、合作、效益和创新意识，敬业、诚信，守时、惜时，讲求效率，尊重知识，尊重他人，对按劳动成果和按技术取酬积极认同，具有社会责任感。

（三）从接受教育对象的现实状况来看，高职院校教师负有帮助每个学生实现自我走向成功的使命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在成长中不断取得成功，但是很难做到人人都取得一样的成功。接受职业教育的学生在同龄人的升学竞争中通常扮演的是“失败者”或“低端成功者”的角色，但高等职业学校必须对他们进行成功教育，让学生认同进入高等职业学校同样是成功者，而且是一条成长的“快车道”。当然，成功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它始终需要乐观的心态、坚强的意志和过硬的本领相伴。一般意义上讲，能力是职业成功的核心，因此“能力本位”应始终作为职业教育的基本思想被强化。但是，从教育的本质上讲，没有良好人性基础的能力发展终究是有限的、片面的，也是缺乏社会意义的。我国当代职业教育家杨金土在一次报告中谈到，“有人认为职业教育是单纯的技能教育与谋生教育，与心灵的净化和觉醒没有关系，我认为这是莫大的误解，实践证明忽视心灵觉醒，单纯技术，技能教育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3]高等职业教育不能暗示学生：进入高等职业学校，我一生的职业就基本定性了。在终身教育与发展的视域中，现代高等职业教育是一个实现人生价值和促进职业发展的平台，绝不是一个狭隘的职业通道，它从根本上是要在陶冶精神（或心灵）和提升人格的基础上发展人的职业能力，即以职业为载体实现个性的多方面和谐发展。

二、有精深的业务素质，突显“技高一筹”

社会对于教师的素质一直就有较高的要求。教师的素质包括身体素质、道德素质、业务素质、审美素质、心理素质等诸多方面。它们彼此影响、相互依赖，构成一个复合性的素质结构。众所周知，教学、研究、社会服务是现代大学的三大基本职能。这些职能的实现与否，与大学教师所具有的业务素质状况尤为相关。对高职教师来说，不仅要“学高”与“德高”，还要“技高”。一般来说，从教育理念、教学能力和科研能力等三个方面，可以大致看出高职教师的业务素质。

（一）教育理念方面，高职院校教师既要承继古今中外教育思想精华，又要面向未来进行思考，做到与时俱进

教育理念是教师在对教育进行理性思考和深刻理解的基础上形成的教育观点和教育理念。有无明确而先进的教育理念是衡量教师成熟与否的重要标志。当然，教育理念不是一成不变的，一个优秀的教师能够从古今中外丰富的教育思想中不断地吸收营养，面向未来，适时调整教育理念的坐标，继往开来，与时俱进，走在时代发展的前列。笔者认为，当今职业院校教师应当具有的先进教育理念至少包括如下四条：①教育要面向全体学生，平等地对待每一个学生，要切实体现教育的公平、公正、民主的原则。②要关注学生全面和谐的发展，使其身体与心理、智力与非智力协调发展，自我意识和社会认识同步增长。③尊重学生的个体差异和自主发展，让学生理解丰富、多元的世界需要具有不同个性的社会成员，人与人的差异是社会不断发展创新的动力源，每个人都要积极地接纳自我，充分地发挥自己的潜能，努力实现自己特有的人生价值。④高等职业教育是对传统学历主导的高等教育的补充，它的定位更加务实、明确根据社会需要合理开发人力资源，为社会提供适宜的人才，同时拓展受教育者的生存和发展空间。[4]

（二）教学能力方面，高职院校教师既要注重知识的实际应用，又能因需求变化作出相应调整，做到一专多能

作为一名合格的教师，必须具备宽厚的知识背景，包括广博的文化基础知识、精深的专业知识和有效的教育科学知识，只有这样才有可能适应来自个性各异的学生群体的求知需求，才可能把教育的理念变为现实。对于高职教师来说，由于高职培养目标强调知识的应用性、综合性以及因需而变的适应性，因此高职教师要能够做到：①眼睛要主动向外，经常跟踪社会需要并及时调整和更新所教知识、开发新课程；②要能够把系统的学科知识提炼、转化为应用性的知识，并根据学生特点进行设计；③要能够打破理论与实践的壁垒，把二者融为一体，尤其是从事专业课教学的教师必须努力成为“双师型”教师。“双师型”的专业教师应当具有行业职业道德与素养、经济素养、社会活动能力、管理能力和适应能力等综合素质。所有这些都需要教师有“一专多能”的教育教学才能。换言之，“一专多能”要求教师在胜任主要教学任务的前提下，还能担任其他类型的教学工作，实现基础课程、专业课程、实践课程以及教学、管理、科研之间的柔性衔接。“一专多能”的素质要求是高职师资队伍的发展方向。

（三）科研能力方面，高职院校教师要面向自身的种种实际问题，思考与探索其解决之道，做到以科研促进教学

现代教师具备一定的科研能力是教育教学改革和发展的要求，是现代教师职业素质的重要标志，也是教师提高自身素质的必要途径。作为高职教师，由于其从事的是高等教育，而且又是高等职业教育中的一项新生事物，对研究的要求更迫切，研究内容也十分丰富，诸如高等职业教育的培养目标研究、课程与教学研究、学生的研究、产学合作教育研究、专业建设研究等。广大高等职业教育工作者要勤于研究、善于研究，勇于实践，以科研为手段，实现高等职业教育的良性发展。高职教师要提升科研能力，就必须：①要有强烈的忧患意识和探究欲望，保持对职业变化的敏感，善于将工作中遇到的问题用科研的方法加以对待，进行系统的理论分析。②要掌握教育研究和专业研究的基本方法，少走弯路，保证研究的严谨性、准确性。科研是高职教师工作的一部分，要通过科研发展高等职业教育，提高教学质量，推动科技向生产建设的转化。

三、有优良的道德品质，躬行“敬业乐群”

教师承担着人类文明薪火相传的历史使命，在社会道德体系中处于较高层面上，师德的状况能够折射出社会整体道德水平，所以社会始终对教师的职业道德有较高的期望和要求。我们认为，对职业学校教师的道德品质要求也可以用 “敬业乐群”四个字来概括。“敬业乐群”一词出自我国（也是世界上）最早的教育学专著《学记》，也是我国近代著名教育家黄炎培领导中华职业教育社创办的上海中华职业学校的校训。下面尝试从敬业与乐群两个方面进行进一步分析与说明。

（一）敬业方面，忠诚于高等职业教育事业，热爱接受高等职业教育学生是高职院校教师起码的道德要求

有业、敬业到乐业是人生事业发展的三个阶段。有业才能敬业，敬业才能乐业。近代资产阶级改良主义者梁启超先生认为，人类合理的生活不外敬业与乐业。“敬业即是责任心，乐业即是趣味。”这一思想体现于他曾经受邀到上海中华职业学校作题为《敬业与乐业》的演讲中。他说：“敬字为古圣贤教人做人最简易、直捷的法门，可惜被后来有些人说得太精微，倒变了不适实用了。惟有朱子解得最好。他说：‘主一无适便是敬。’用现在的话讲，凡做一件事，便忠于一件事，将全副精力集中到这事上头，一点不旁骛，便是敬。……因自己的才能、境地，做一种劳作做到圆满，便是天地间第一等人。……怎样才能把一种劳作做到圆满呢？惟一的秘诀就是忠实，忠实从心理上发出来的便是敬。……一个人对于自己的职业不敬，从学理方面说，便是亵渎职业之神圣；从事实方面说，一定把事情做糟了，结果自己害自己。”[5]忠诚于高等职业教育事业是高职院校教师敬业所应当表现出来的“理智与情感”。高等职业教育作为一项新型的教育事业，社会、家长、学生都寄予很大的希望，作为教师必须深刻了解高等职业教育的社会意义和教育价值，不断提高服务高等职业教育的自觉性，从理性的自律逐步达到对高等职业教育的热爱与忠诚，并引以为荣，把自己的聪明才智奉献给我国的高等职业教育事业。当然，教师忠诚于教育事业与热爱学生是一体两面，彼此不可分离的。有人说，教育的要义就是以真爱换取真爱。教师真心地热爱学生，学生会把这种崇高的爱升华为品德、回报给社会，迸发出无穷的力量。因此，受教育者未来的良好发展和健康成长，永远是教师职业成功与幸福所在。

（二）乐群方面，师生之间教学相长，校企人员之间紧密联系与合作是高职院校教师取得成功的应然要求

社会在进步，师德也在发展。古代讲究“师道尊严”，今天“师生平等”成为主旋律。在现代文明社会里，已经形成以“契约-诚信、平等-民主、尊重个人-社会合作”为核心的普遍道德规范与伦理要求。教师对学生的要求自己首先应自觉遵守，要求学生全面发展，教师自己首先应全面发展，并要达到更高的境界，这才是为师之道。教师要喜欢和学生在一起学习、活动，师生在平等的交往中，营造公正、民主的教育气氛，共享共创，教学相长，建立起高尚的师生友情，并成为战胜各种困难的精神支柱。并且，对职业学校来说，不只是师生之间的平等与民主上要体现出乐群，在教师之间及校企人员的互动与协作上也必须体现出乐群。因为在现代社会，单个人、甚至单个组织很难成就大的事业，成功离不开人与人之间、组织与组织的合作，这一点在职业院校教师这一特别职业上体现得更加明显，任何一个学生的顺利毕业都是教师集体合作培养的结果，都是学校与企（行）业合作培养的结果。德国的“双元制”职业教育就是世界职业教育成功的典范，其实质就是“校企合作”。高等职业教育的教师要培养学生的合作意识，自己要首先躬行，用教师集体的道德力量和知识力量，造就具有现代道德精神和职业能力的新人。由此，我们可以说，高职院校教师只有在与其他教师、学生及企业人员等合作方面表现出充分的 “乐群”，才能找到真正的成功感或成就感，也才能达到梁启超所说的“乐业”的境界。

总之，高职院校的良好发展离不开一支优秀的高职教师队伍。若问高职院校最需要什么样的教师，回答当然是具有上述品格与能力的优秀教师。而要成为一名优秀的高职教师，从事的是一项层次较高、对象复杂、内容多变、难度较大的工作，不经过严格的训练、长期专业教学锻炼和一定的社会历炼，没有坚定的职业教育信念和对学生成才的强烈责任感，肯定是难胜任的。正因为如此，本研究与其说是要为高职院校的优秀教师提供一份是非判断的标准，不如说是为高职院校的所有教师提供有待进一步深化的思考。更确切地说，本研究与其说是思考高职院校最需要的教师“是”（be）什么样的人，不如说是思考高校院校教师最应当 “成为”（becoming）什么样的人。

[1]成思危.黄炎培职业教育文萃[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8.

[2]赵祥麟.我国教育家评伟（第3卷）[M].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89.

[3]赵金土.以人为本的职业教育价值观[EB/OL].http://learning.soho.com/2005/015/n240544508.shtml.

[4]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全国高职高专校长联席会.教学相长:高等职业教育教师基础知识读本[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121-123.

[5]梁启超.梁启超演讲集[M].天津古籍出版社，2005：155-1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