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江西省委党校 李吉雄
研究中国当代收入分配思想演变与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有助于为我国进一步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提供理论依据和实践经验,为牢牢把握科学发展主题、坚持以发展与改革良性互动为根本政策取向,提供历史逻辑依据。
收入分配与经济增长的关系源于社会生产与分配的关系。我国由一个以农业产值为主的国家变为一个工业产值为主的国家,其收入分配与经济发展两者之间存在着双向“互动”的关系:一方面,经济发展决定收入分配,经济增长的速度、规模决定收入分配的性质和公平程度;另一方面,收入分配也同样决定经济发展, 收入分配的水平和结果决定经济增长的动力和可持续程度[1]。这种“互动”的关系不是静态的,而是动态的,是处在不断运动、变化、发展过程之中的。
从新制度经济学的角度来看,经济增长的根本原因是制度的变迁, 一种能提供适当的个人刺激的有效的产权制度是促进经济增长的决定性因素,“经济的历史绩效主要是一个制度演进的渐进过程”[2]。当收入分配制度的供给与需求达到均衡状态时,就是一种有效的制度, 就能促进经济增长, 但是当收入分配制度出现非均衡时,此时的制度供给就是一种无效的制度供给,就会阻碍经济发展,从而出现制度变革的需求,直至新的制度出现,重新达到均衡状态[3]。
我国计划经济时期收入分配思想集中反映在第一代领导集体对社会主义收入分配的认识上,在此基础上形成的收入分配制度具有以下特点。
2.1.1 以“按劳分配”为分配标准
第一代领导集体把“按劳分配”作为社会主义的一个根本标志,从而把其当作社会主义个人收入分配的唯一选择,其理论依据是马克思关于共产主义社会第一阶段即社会主义社会分配制度的有关论述,并对马克思的论述进行了教条式的理解和运用[4]。
2.1.2 以“注重公平”为分配原则
由于受“左”的思想影响,按劳分配原则在实践中逐步演化成平均主义的“大锅饭”,认为社会主义等于平均主义,追求无论是否合理的个人利益都是资本主义,误认为社会主义在物质利益上只有“公平”, 没有差别。
2.1.3 以“计划分配”为分配机制
这种分配机制表现在城镇职工工资和农民的工分制上。城镇大部分职工从1956年工资改革后,或转正定级,一直到1976年工资长期没有调整。工资管理高度统一集中,企业没有分配自主权。在人民公社,分给社员的收入扣除口粮之后,统一按劳动工分分配。
2.1.4 以“偏重国家”为分配倾向
计划经济时期,我国长期实行高积累、低工资、低消费的政策,在城乡之间实行工农产品的“剪刀差”政策。
我国由一个以农业产值为主的国家变为一个工业产值为主的国家,“我们建立起独立的、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积累了在中国这样一个社会生产力水平十分落后的东方大国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重要经验”[5]。但是,其后“路径依赖”使得计划经济分配制度对经济发展产生了一系列影响。
2.2.1 经济增长呈周期性剧烈波动
1956~1978年,22年中共有6个经济波动周期,平均每个周期3.7年。各周期的波幅很大,分别达到17.5个百分点、46.7个百分点、30.5个百分点、5.4 个百分点、7.2个百分点、14.4个百分点。
2.2.2 经济结构不平衡
工业特别是重工业的增长明显快于农业和第三产业。例如,1951~1980年,工业的年均增长率为11%,而农业仅为3.2%,商业为4.2%[6]。而且,由于实行城乡分割的体制,工业集中在大中城市,既不需要周围地区的产业结构互补,也没有拉动相关产业的发展,重复生产、重复建设,造成资源的严重浪费和损失。
2.2.3 人民生活水平长期得不到提高
1957~1978年22年间,全民所有制单位职工名义工资由637元增加到644元,仅增加7元。就实际工资而言,1978年仅为1957年的85.2%,22年间减少了14.8%。这22年间,农民家庭平均每年纯收入由72.95元增加到133.57元,年均仅增加2.9%。这22年间,居民消费水平共提高47.5%,平均每年仅增长1.8%[7]。
2.2.4 就业压力加剧
资本密集工业的增长,使工业部门不仅不能为农业剩余劳动力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而且由于人口增长迅速,出现了一种城市人口农村化的奇怪现象。80%的农业人口长期被束缚在土地上,看不到经济增长过程中农业人口非农化的那种趋势。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收入分配思想演进可分为以下四个时期。
3.1.1 十一届三中全会至十二大
打破平均主义,恢复“按劳分配”原则。我国的改革开放,就是从打破平均主义,逐步恢复“按劳分配”原则开始。邓小平同志廓清了历史上所存在的错误认识,“过去搞平均主义,吃大锅饭,实际上是共同落后,共同贫穷,我们就是吃了这个亏。改革首先要打破平均主义,打破大锅饭,现在看起来这个路子是对的”[8]。
3.1.2 十三大至十四大
以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和效率优先、兼顾公平的原则的确立。党的十三大提出,在收入分配问题上,“我们必须坚持的原则是,以按劳分配为主体,其他分配方式为补充。”这具有突破性的意义。十四大把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确定为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我国分配制度改革进入了一个新阶段,即建立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相适应的分配制度。
3.1.3 十五大至十六大
按劳分配和按生产要素分配结合分配制度和初次分配注重效率,再分配注重公平的分配原则。十五大第一次把其他分配方式科学地概括为“按生产要素分配”,明确提出要“把按劳分配和按生产要素分配结合起来”。同时提出要“规范收入分配,使收入差距趋向合理,防止两极分化。”党的十六大提出要“调整和规范国家、企业和个人的分配关系”,“坚持效率优先、兼顾公平,既要提倡奉献精神,又要落实分配政策,既要反对平均主义,又要防止收入悬殊。”
3.1.4 十七大以来
坚持和完善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初次分配和再分配都要处理好效率和公平的关系,再分配更加注重公平的原则。十七大明确指出,“合理的收入分配制度是社会公平的重要体现”。十八大再次强调,“初次分配和再分配都要兼顾效率和公平,再分配更加注重公平。完善劳动、资本、技术、管理等要素按贡献参与分配的初次分配机制,加快健全以税收、社会保障、转移支付为主要手段的再分配调节机制。”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我国收入分配思想的不断深化,收入分配制度的不断完善,进入了一个“诱致性变迁”的过程,不断为我国经济发展注入新的生机和活力,是我国经济迅速走上快速发展轨道的重在原因之一。本文借鉴冯邦彦、李胜会(2006)的研究方法[9],通过观察1978~2008年我国GDP增长率和人均GDP增长率的走势图,观察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收入分配制度调整与经济发展的关系,这一“诱致性变迁”过程期间又可分为两个阶段:
(1)1978~1991年经济体制转型初期,并且收入分配制度打破计划经济旧体制期。旧体制下低收入水平的平均主义抑制了劳动者的积极性和创造性,使我国劳动资源表现为在职滞存。分配体制和激励机制改革降低了劳动的在职滞存,提高了经济效率[10]。通过改革,劳动收入和各种合理的非劳动收入(要素收入)的提高,加上收入提高中的差别扩大(基尼系数提高),都使经济效率得以提高。
(2)十四大确定了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根本地位,我国收入分配制度变迁进入了一个稳定的路径:分配标准朝“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不断调整完善;分配原则由强调“效率优先、兼顾公平”, 到“初次分配注重效率,再分配注重公平”,向“初次分配和再分配都要处理好效率和公平的关系,再分配更加注重公平”准确定位;分配机制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发挥市场基础配置的作用与充分“发挥再分配的作用”结合转化;分配倾向由“让一部份人先富起来”到“坚持先富带后富”再到“提高两个比重”、“着力提高城乡中低收入居民收入,增强居民消费能力。”
收入分配与经济增长两者之间是双向“互动”的关系:一方面,经济增长的速度、规模决定收入分配的性质和公平程度;另一方面,收入分配的水平和结果决定经济增长的动力和可持续程度。从新制度经济学的角度来看,经济增长的根本原因是制度的变迁,遵循制度变迁的一般理论。
从制度变迁的角度看,计划经济时期的收入分配制度是一条建国初期的“强制性变迁”过程和之后陷入“路径依赖”的两个过程。初期“强制性变迁”下的新的收入分配制度的建立,为经济增长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收益,其后“路径依赖”使得计划经济分配制度对经济增长产生了一系列不利的影响。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我国收入分配思想的不断深化,我国收入分配制度进入了一个“诱致性变迁”的过程。期既有制度变革的需求,又有制度供给;既有变革的动机,又有变革的能力。十四大以后,我国收入分配制度变迁使得经济发展进入稳定增长与结构调整相互促进发展的路径。
[1] 田杨群.经济增长与收入分配的良性互动及作用机制分析[J].生产力研究,2006(5).
[2] 诺斯.制度、制度变迁与经济绩效[M].刘守英,译.上海:三联书店,1994.
[3] 冯邦彦,李胜会.我国收入分配制度变迁与经济增长的关系研究[J].经济体制改革,2006(4).
[4] 刘少奇.论新中国经济建设[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
[5] 胡锦涛.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
[6] 林毅夫,蔡防,李周.中国的奇迹:发展战略与经济改革[M].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
[7] 赵德馨.中国经济50年发展的路径、阶段与基本经验[J].当代中国史研究,1999(21).
[8] 邓小平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9] 冯邦彦,李胜会.我国收入分配制度变迁与经济增长的关系研究[J].经济体制改革,2006(4).
[10] 陈宗胜.改革、发展与收入分配[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