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60年代美国女权运动的特点

2013-08-15 00:46庞媛媛
黑龙江史志 2013年11期
关键词:斗争妇女

庞媛媛

(信阳师范学院历史文化学院 河南 信阳 464000)

妇女运动目前是历史学、社会学研究中的热点问题。在世界妇女运动中,美国的女权运动发端较早,经历曲折,影响巨大,成绩显著。从19世纪70年代到20世纪70年代的一百年间,美国有过两次规模较大的女权运动。

1848年7月在纽约州的塞内卡福尔斯召开了第一次女权大会,这标志着美国妇女有组织运动的开端,美国女权主义先驱率领中上层妇女为争取普选权进行了长期的斗争,这次斗争为现代女权运动的发展揭开了伟大的序幕。

20世纪60年代的美国社会风起云涌,民权运动、新左派运动、学生运动此起彼伏,它们相互联系、相互激荡,汇成了一股强劲的反传统、反主流文化的战后美国民主运动新浪潮。[1]这为女权运动的兴起和发展提供了良好的社会环境,从而使同时期的女权运动很快形成燎原之势,并呈现出许多不同于以往女权运动的新特点。

一、美国女权运动与声势浩大的民权运动相结合,并不断“提高觉悟”

自1920年妇女获得选举权和1923年国会提出“平等权利修正案”之后,美国的女权运动长期未掀起高潮。选举权的获得并未使妇女的地位上升到与男性一样的高度,特别是在政治方面,妇女角色仍受到传统文化、道德观念、政治制度、经济水平、社会生活等各种因素的制约。直到20世纪60年代,女权运动才出现新的生机。

在20世纪60年代掀起的声势浩大的民权运动的带动下,女权运动也由参加民权运动的女大学生发动起来。女大学生在与男同学一起争取黑人民权的过程中深深地感到有形的或无形的性别歧视,她们并没有摆脱出妇女只是从属地位或性工具的传统观念。她们被排除在核心会议外,很少能进入领导层,更令她们难堪的是与男性黑人学生的关系。在当时“性自由”的口号下,如果某个白人女学生不愿意与提出要求的黑人男生发生性关系,她就可能被视为种族歧视分子,黑人女生的情况同样如此或更甚。传统的“大男子主义”在性解放中的表现形式是男性以征服女性来体现自己的男子气。“民运”、“学运”中的男性核心人物频繁更换性伙伴,运动成了大男子主义的天堂,年轻一代女权主义者体验了早期女性废奴主义前驱所经历的性别不平等的感受。这使一些具有女权意识的女性不得不发问:“这一切为何这样?”,“我是谁?”。此后,她们开展了“提高觉悟”的活动。

经过多次运动的锻炼,新一代的女权主义者羽翼渐丰,性别觉悟日渐提高,美国妇女最终与男性主宰的运动彻底“分离”,开始独立为妇女解放而战[2]。这种“提高觉悟”意识的展开,让更多的妇女意识到了她们由于性别原因而在社会中受到压迫和各种不公正的待遇。种族的平等并不意味着性别的平等,受压迫的人同样可以在其他方面压迫别人,妇女的权利只能由妇女自己来争[3]。1964年国会通过的“民权法案”写有禁止歧视妇女的内容,也并不是偶然的,既反映了女权运动与民权运动的结合,又是一项女权运动的结果。

二、思想理论更加完备、空前活跃

与第一次女权运动相比,20世纪60年代的女权运动有坚实的思想理论武器。

(一)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美国妇女从马克思主义那里认识到了男女不平等的经济根源,没有经济上的平等,政治上的平等只是一句空话。所以,妇女(尤其是白人妇女)解放的一个前提是妇女重新回到社会生产中去[4]。一些妇女理论家还将阶级关系、阶级分析引入两性关系的研究中,以阶级压迫和阶级剥削的观点来看待两性关系的历史与现状,认为妇女受压迫的经济根源或物质根源在于她们的家务劳动。这种以马克思主义为理论的斗争,关注于解决妇女受压迫的物质层面,即妇女进入公共领域和家务劳动、照顾孩子的社会化问题,更多的从经济角度来看待妇女受压迫的问题,而对男人与女人的差异性没有足够的重视。妇女参与社会生产后,负担比以前更重了,必然会引起妇女的反抗。

(二)“个人是政治”“、姐妹情谊就是力量”。60年代的女权主义者仍接过了“个体主义”的旗帜,反对分离主义的性别歧视和隔离的传统,提出了“个人是政治”的口号。在女权运动实践中“个人是政治”的意义就是要鼓励妇女提出与她们生活有关的问题,依照自己的见解(感觉)去解决她们认为很紧迫、关键的问题,使妇女在思想、行动上获得自由[5],强调个人在精神领域的变化是有意义的、最根本的变化,而个人体验则是实现这种变化的主要途径。这种妇女个体联合引出了另一个著名的口号“姐妹情谊就是力量”,企图超越阶级、种族、宗教的差异,妇女可以由她们作为女人共同经历联合起来,形成强大的妇女权利集团,推翻男性的统治。

(三)女性理论著作的涌现。当时大批的社会学家开始注重对妇女问题的研究,因而各种理论著作不断涌现,影响较大的有1963年出版的贝蒂·弗里丹的《女性的奥秘》、1969年出版的加特·米里特的《两性政治》、1970年出版的基蔓芮·格里尔的《女性的弱点》等。在这一时期,女作家、女学者和女权运动积极分子联合起来投身于反对男权统治的斗争,一方面她们鼓励女人改变只当女人、妻子、母亲的状况,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建立自己的天地与生活;另一方面大量的有关婚姻关系的瓦解,婚姻与个性的矛盾的作品应运而生。她们直截了当地描写了妇女的种种悲剧,为的是唤醒妇女,冲出家庭、自强自立,呼吁社会给妇女一片自由的天地来施展她们的才华。这种呼吁引起了美国各阶层妇女的共鸣,使成千上万的妇女加入了女权运动的洪流之中。

三、女权运动组织建设日益成熟

与以往分散、无序、无组织的女权运动斗争方式不同,20世纪60年代的女权运动在组织建设上出现了新的局面,建立了全国性的、严密的组织系统。

1966年,在各阶层妇女,特别是青年妇女的积极要求下,全国各地的一些分散的妇女组织统一起来,建立了一个新的女权运动组织——全国妇女组织,著名的社会学家、女权运动领袖贝蒂·弗里丹当选为该组织的第一任主席。1967年,该组织通过了《人权法案》,要求政府“通过保障妇女平等权利的宪法修正案”,“执行废除就业方面性别歧视的法律”,规定“妇女有节制自己的生育,从刑事法典中删去有关控制堕胎权利的法律条文”,从而第一次把堕胎权提到男女平等的高度来认识。这极大地调动了广大妇女的积极性,组织规模迅速扩大,仅几年时间其成员已达25万人[6],遍布全国各地,影响日益扩大,成为了战后美国规模最大、人数最多的女权组织。

除此之外,20世纪60年代涌现出的“美国妇女解放运动”的影响也比较大。“美国妇女解放运动”原属于“全国妇女组织”。由于它的思想观点和斗争方式都比全国妇女组织激进,最后自立门户,所以又被称为激进女权主义组织。激进女权主义者主张“姐妹情谊”,形成强大的力量,打翻男性的统治地位。1969年她们发布了《纽约妇女激进派宣言》,提倡人人绝对平等,反对任何领导。该组织曾一度与其它组织对立,但随着斗争的深入发展,组织间的分歧日益缩小,观点互相靠拢,从而增强了妇女组织的力量,使这次女权运动始终是在有组织、有领导的状态下进行。由此可见,与早期的女权运动相比,20世纪60年代女权运动的组织建设大有提高。

四、女权运动斗争目标更大、策略更加灵活多样

女权运动在组织上的不断扩大是与其所制定的越来越广泛的斗争目标密切相联的。1967年全国妇女组织在华盛顿召开了第二届大会,通过了一项包括八点内容的决议案:争取通过平等权利修正案;消除就业中的性别歧视;妥善解决妇女的离婚问题;降低托儿所的税收;举办日托中心及实行平等和非隔离的教育;提供职业训练的平等机会和对贫困妇女的补助;争取控制自己生育的权利[7]。战后女权运动不仅增添了新内容,而且其斗争目标也由政治转向了经济以及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这些内容广泛的斗争目标,既可以满足广大妇女改善政治和社会地位的要求,又可以动员她们积极参加运动,在原来的基础上改善和发展人权。

随着斗争目标的更新与扩展,女权运动在斗争策略上也有了改善。她们争取用法律的形式保障既得利益,迫使政府通过有利于妇女的各项法案,进行了一系列的斗争。譬如,“全国妇女组织”就成立了一个法律委员会,着重调查各州、各企业歧视女工的情况。她们不再只是用集会、请愿去获得多少人的同情,而是充分利用法律武器,与性别歧视的现象和做法作斗争,并力争促使政府和立法机关把妇女斗争的既得利益用法律的形式固定下来,使之巩固为永久的权益。妇女组织还要求国会把建立托儿站、堕胎之类的与妇女生活密切相关的事件,通过法律的形式固定下来。

由于全国妇女组织关心的是使妇女融入主流社会,取得与男性完全平等的地位,所以它的斗争策略也表现出了现实的手法。她们在争取目标时,往往采取罢工、罢课、游行示威、法院诉讼、国会立法、新闻揭露、政府职位竞选,以及加强党内影响力等活动[8]。她们这种融入主流社会,分享现存制度下男性们所拥有的一切权利的想法和做法,在广大妇女群众中拥有了相当普遍的支持基础。

20世纪60年代女权运动斗争策略最明显的改善就是把60年代以前以群众为主的策略改变成为以院外活动为主,并把院外活动与群众工作相结合。院外活动主要用于女议员相对很少的联邦政府和州政府一级,目的是设法使其通过对妇女有利的各项法律,特别是平等权利修正案的通过,在这一点上,全国妇女政治核心组织已充分扮演了院外活动压力集团的角色。除了院外活动外,女权主义者也没有忘记发动群众和团结群众的工作,“全国妇女组织”在这方面做的比较出色[9],该组织的许多重要成员,遍布全国,对激进女权主义者、同性恋者和中间分子进行争取和团结工作,宣传该组织的斗争目标,扩大该组织的规模,以便进一步扩大女权运动的影响。

总而言之,20世纪60年代美国女权运动的第二个高潮期来临,特殊的时代赋予了其特殊的性质。这场女权运动无论从思想理论还是组织发动、斗争策略及发展规模都有了长足的发展和实质性的突破,对美国妇女地位的改善、女性意识的觉醒、女性观念的变化都发生了明显而深远的影响。

五、结语

20世纪60年代美国女权运动在美国历史上具有不可磨灭的重要意义。随着妇女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等方面地位的改善,美国社会的妇女观念、妇女就业问题、妇女社会历史地位、公众对性别平等话语问题的观念发生了有利于女性的转变。女性也以自身的力量表明女性是社会政治、经济生活中的一支重要力量。因此,它在深度和广度上都超过了第一次女权运动,对美国当代政治、经济、社会、文化价值观产生了重大影响。

虽然这场女权运动远没有取得真正意义上的社会性别平等,但它促使美国许多社会部门把解决妇女平等问题纳入自己的工作目标,提高了妇女社会地位,动摇了一切以男人为中心的社会结构,从而有力的推动了美国社会的进步。20世纪60年代兴起的女权运动是美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有组织的女权运动。它是进步的,企图把美国的妇女从社会的重压下解放出来,是符合历史潮流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对美国女权运动的历史考察,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希望历史研究能管窥发达国家有关妇女权益保障的规律性结论和法律性上的启示,这对充分完善我国女权保障的理念与制度,加强对妇女权益的维护和保障至关重要。

[1]周兵.美国妇女史研究的回顾与展望[J].史学理论研究,1999(3):141.

[2]杜苏芳.女性的崛起-当代美国女权运动[J].浙江学刊,1997(2):89.

[3]张立平.美国女权运动的历史轨迹[J].社会与文化,1998(3):37.

[4]刘军.美国妇女史学的若干理论问题[J].世界历史,1999(1):88.

[5]王政.女性的崛起-当代美国的女权运动[M].当代中国出版社,1995:144.

[6]时春荣.战后美国女权运动的发展及影响[J].世界历史,1987(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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