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性汶
我用一段往事覆盖一段往事
一个恋人覆盖另一个恋人
我与不同的我在争吵
所有的你不过是在看热闹
疼痛垫高时
我以为牵上了地狱温柔的手
死亡有似亲切
这种往来我们并不陌生
小鬼视我为哥们
我并不想与他们大块地吃肉
在往事的甬道,下坠感是明显的
甚至感受生命呼啸而过的尖利
一种身处何方的迷惑
像失眠一样把我折磨
于是我开始抽掉积木
所有的因果开始坍塌
当比萨斜塔的角度与我的灵魂的角度一致时
斜阳的余辉终于穿过,那一缕处在阴面的发梢
有泪自这一事件之后,滴下
我用内层有拉链的来盛装
很重要的痛
敞开的部分是我并不内敛的姿态
那样随身带着一些,扔也仍不掉的往事
我们放纵一切寄生的东西
夕阳投下的光影
像给酱香型的酒灌过
今生在摇晃
我在光影间跳危险的舞蹈
过把瘾却不想死
刀锋划过风的呼啸
唯独听不到战马的嘶鸣
猎人梦见猎枪
在勾动扳机的时候哑火
我的沉默代表一切
如果生死的逻辑
如是
在弥留之前我们还能喊出一些乳嫩的名字
爱若游丝
谁都有把世界拉进地狱的冲动
不过这只是善意的想法
毕竟众生偏爱喧嚣
这令我常梦见鱼
在痛苦中穿梭
唯有水是介质
没有违反常规的事物出现
苍老便水到渠成
如此
我听到了灵魂叮咚的声音
你看我,多么忙
在张罗,无聊
比如,一截被咬断头颅的菜青虫
蚂蚁们,在张罗未雨绸缪
在张罗,一些空洞的
不能再捡回来的事物
他们看着我,多么忙
在张罗,一身的失落
比陀螺的旋转更具有持之以恒的味道
在张罗,原地的旋转
以及原地旋转之后的停顿
我看着我也多么地忙
在张罗一生的奇痒
以及奇痒后抓痕的痛
在张罗,麻木
摆弄着一条失去知觉的腿
死亡不是可以玩味的
我们常常被死亡玩死,我深知
你别提,我多么忙
我在张罗不断的忧伤
江南烟雨,你以中锋起势
广袖长裙仕女,依次宽衣解带
君王醉不归
落英缤纷,秋至熟宣
一滴重墨带寒至,几番霜雪飞
水墨常以我自居
而青山活在第二人称里
春不老,人亦老
一生一卷轴
趁这年华好背景
挂在光阴明媚处
血流最终会奔行何方?
血的故里,抑或背井离乡
血和悲情是至亲
而我与水是近邻
我仿佛看到有鱼在我们体内游动
我们试图摆脱的东西
像幽灵一样潜伏下来与灵魂言和
事物穿过身体时
我们用墨镜遮盖着眼睛,默立在
一块无字碑前
一个孱弱的肩膀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揽在怀里
斜阳的余辉穿过温情
一个下午
我竟不能自已
醒目的岁月碎而干涩
我们常常在盲点中感动
这好比世外桃源
天空还原成水墨,尧舜时期的黑白
混沌初开,只有两仪
爱在太极中央
班固的竹简描述一对站立的鹤
以一种亘古恩爱的姿势
爱了一万年,活了一万年
白云自毫间舒展
线条比幻象具象
低垂的枝条收紧,像日子的卷曲
甜蜜在纸张上被点睛
纷繁的世界被收进瞳孔
喧嚣可以被画轴卷起
江湖之远超乎想象
没有什么比隐居在这尺幅间更好的了
鸟鸣的声音被折叠成逼仄的痕迹
无声处万马嘶鸣,那是画外的事
一个王朝的兴衰在两只鹤不经意的漫步中发生
惊天动地,而你不曾耳闻
你们,可以在爱情的调子里睡一万年
君是梁,卿是祝
尽管爱情的灾难不断把爱情变成坟墓
这却是分娩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