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干塘》（创作谈）

□颜德良

今年端午节前，我回老家看望母亲，在闲聊中，母亲与我说起搬走的肖伯伯，说是当初拆迁走的时候，就是万般的无奈，恋恋不舍地不想搬，总觉得落下了一样东西，他老是忘不了这条街，隔不了几天，就要由丫头陪着，回来看看，走走，与母亲她们聊聊，隔不了一两天就要来一次电话，说是洋房闷，不接地气，没人讲话，老屋住着敞亮、舒坦，热闹，前面是街，后面就是塘，空气新鲜，更别说有这些相处几十年的老街坊老邻居了。

这里就是上横街，我成长的地方，那些鲜活的人物和故事，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中，美得就好像一幅古镇风俗画，让人留连忘返难以忘怀。现在，像这样的城镇和街道是难以见得到了，都被人们过度开发和利用了，就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被“干”掉了，无限地攫取，在竭泽而渔。我们的池塘，我们的菜地，以及生活的空间和环境，正随着肆意开发而逐步减少，正远离我们而去。城镇街道，都被格式化了，变得简单、枯燥，千篇一律。到将来，那些梦幻般的老街老巷，那些风格迥异的民居民宅，那淳朴的民风民俗，甚至是方言俚语，恐怕真要像野生动物一样，只能在电视里才能看得到了，留在我们的记忆里了。

这是可以看得到的。还有我们看不到的，人性和善良。又是一次回家，母亲与我说起，说是街坊里有一个老婆婆自杀了，是饿死的。说是几个子女，没一个愿意回老屋来与她过年，让她一个人孤独而清冷地留在老屋里。婆婆哩，也倔犟，以死抗争，宁愿守着老屋，都不愿去儿女那里。结果，就这样拖着，直到她绝食而死。这事对我的震动很大，我由此想到，亲子尚且如此，那养子呢？那朋友呢？普通人之间呢？我们千百年传承下来的，维系人与人之间感情纽带的，道德和良心呢，哪去了？不也是被当下有些人肆意践踏和滥用？就像我们的池塘一样，我们的土地一样，被春伢子他妈妈们随意地 “开发”了，买卖了，沦为商品。这难道不是让我们痛心的事吗？

我将这两件事一综合，凑在一起，揉巴揉巴，就有了这篇《干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