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泗水圣徒 图/汇图网
高适、岑参:领唱盛唐“好声音”
文/泗水圣徒 图/汇图网
“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如果说初唐是生机盎然的春天,那么盛唐无疑就是热情似火的夏日。从贞观之治到开元盛世,朝野上下奏出了旋律盎然的“盛唐之音”。而边塞诗犹如这组乐曲中高亢激越的篇章,从风沙烈日中汇聚而来,将尚武任侠之风、慷慨豪迈之气、进取建功之心发挥到极致,成为中华文化史上最为酣畅淋漓的风景。高适、岑参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高适属于大器晚成,20岁的时候他曾经到长安求仕却碰了一鼻子灰,于是漫游燕赵,寻找在边塞报国的途径,交游饮猎、赋诗怀古。直到749年,近50岁的他在睢阳太守的推荐下才应举中第,被授封丘尉。官职不大,但下要鞭挞黎庶、上需拜迎官长,这对于具有游侠气质的高适来说太要命了,于是两年之后弃官客游河西,进入陇右、河西节度使哥舒翰幕中任掌书记,开始了3年的西北军旅生涯,仕途也从此亨通。
高适跟随哥舒翰,见证了大唐在西北边疆的一次次胜利,也在火热的战争前线振奋起精神,创作了一组组气势充沛的诗歌。
刚到西北,效力于名将哥舒翰麾下,高适感觉建功立业有望,便在给未来同僚的诗中兴奋地写下了“我本江海游,逝将心利逃。一朝感推荐,万里从英旄。飞鸣盖殊伦,俯仰忝诸曹。燕颔知有待,龙泉唯所操”这样的句子,将自己从心灰意懒到渴望建功的心绪转变刻画了出来。
当唐军大破九曲的消息传来,他以“头飞攒万戟,面缚聚辕门。鬼哭黄埃暮,天愁白日昏”描绘了敌人惨败的情形,用“万骑争歌杨柳春,千场对舞绣骐驎”展现了唐军胜利欢呼的场面,更自豪地宣称“青海只今将饮马,黄河不用更防秋”,赞颂哥舒翰“威棱慑沙漠,忠义感乾坤”,让“老将黯无色,儒生安敢论”。在哥舒翰身边的日子里,高适用一首首诗歌记录了这位名将的战绩和英姿,也让我们在百代后仍能够想见其风采。
当然,高适的边塞诗并不都是如打了鸡血般亢奋,在他年轻时游历塞北,后来做封丘尉又送兵到蓟北的时候,也写过一大批边塞诗,那时的他有志难伸、心绪低落,诗中难免流露出幽怨之意,也对边塞战火连连、生灵涂炭有过深深的同情。他曾游历蓟门,看到“戍卒厌糠核,降胡饱衣食”,感慨“关亭试一望,吾欲泪沾臆”。他送兵到蓟北,看到的是“积雪与天迥,屯军连塞愁。谁知此行迈,不为觅封侯”。与此同时,他还对边塞的风物多有记述,在营州他看到“营州少年厌原野,狐裘蒙茸猎城下。虏酒千钟不醉人,胡儿十岁能骑马”,西北蕃军“老将垂金甲,阏支着锦裘。琱戈蒙豹尾,红旆插狼头”,这些具有风土人情符号的诗歌更具特色,也大大丰富了边塞诗的内涵。
与高适齐名的岑参,所写的边塞诗最多。他和高适一样,考取功名后曾经两次出塞。所不同的是,岑参第一次出塞时只有35岁,到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幕中担任掌书记两年。初次出塞,岑参满怀着建功立业的高昂情绪,然而边地的荒凉寂寞超出了他的想象,使做惯了京官的他一时难以适应,加上和节度使高仙芝关系疏远,所以情绪渐渐低落,所写的诗歌也流露出精神上的苦闷和思乡的愁绪。在去安西的途中他已有体会,故园茫茫,前路漫漫,于是感情真挚地写下“故园东望路漫漫,双袖龙钟泪不干。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行军大漠中,皓月当空,人烟稀少,又不禁勾起了他的思乡之情,于是就有了“走马西来欲到天,辞家见月两回圆。今夜不知何处宿,平沙万里绝人烟”这样的句子。就连歌颂高仙芝战功的诗中也多了几分“阴气”—“夜静天萧条,鬼哭夹道旁。地上多髑髅,皆是古战场。”
第二次出塞,岑参仍旧前往安西、北庭都护府任职,这时他已经适应了颠沛的战场生活,加上他的上司是同哥舒翰一样军功卓著的封常清,两人关系融洽、和谐,于是岑参的心情如同再次出塞的高适,也变得畅快起来,所创作的诗歌扑面而来的是大唐盛世的“好声音”。封常清深得朝廷器重,岑参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前途和希望,所以也以自己成为他的部下而感到荣耀,他在献给封常清的诗中这样写道:“何幸一书生,忽蒙国士知。侧身佐戎幕,敛衽事边陲。自逐定远侯,亦著短后衣。近来能走马,不弱并州儿。”表达了自己在边疆建功立业的决心,并叙述了自己为此刻苦练骑马的情形。
边地的风沙苦寒异常,然而心情转换之后,那些残酷的景象在岑参的笔下多了几分壮美。第二次来到安西,岑参担任判官一职,他的前任也将回京,作为南方人,岑参首次见到了“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的景象,然而笔锋一转,这严酷的冬景,岑参却想象成“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江南春景,多了几分浪漫,也反映出他内心的喜悦。九月的轮台“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封常清带领着士兵西征,“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然而即使环境恶劣,但在岑参看来,能在这样残酷的环境中前进的军队,“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所以接下来做的就是“车师西门伫献捷”,残酷中更多了几分豪气。
相比之下,高适的边塞诗多夹叙夹议,直抒胸臆,而岑参则长于描写,寓情于景;高适豪迈中给人深沉之感,岑参雄壮中有俊逸之姿;高适有北方文学的特点,岑参则融合了南北,并有鲜明的西部特色。也正是这样的不同,才成就了两人千百年来共同享誉诗坛的盛名。
就在高、岑大力创作的时候,许多文人也属意于边塞诗的创作,成了边塞诗人的重要成员。他们有以写“葡萄美酒夜光杯”而著名的王翰,有以写“黄河远上白云间”而享誉的王之涣,有书写“闻道辽西无斗战,时时醉向酒家眠”的崔颢,有写“城头铁鼓声犹振,匣里金刀血未干”的王昌龄,有写下“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蒲桃入汉家”的李颀等。他们为唐朝边塞诗的丰富和文化的繁荣贡献了力量,也使边塞诗的发展在盛唐达到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