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市金融办主任张震宇：2013年我们将锐意突破

2012年3月28日，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设立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4月9日10日，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到温州调研，宣布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建设正式启动。

温州网讯 作为我国推进金融改革发展的重大战略举措，一年来，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始终是镁光灯下追逐的焦点。作为温州金改的实践者，市政府副秘书长、市金融办主任张震宇怎样评价金改一周年的收获，如何看待外界的评论与质疑，又将如何推进新一年金改的突破？在金改一周年之际，记者对张震宇进行了专访。

记者：一年来，温州金改有哪些收获？

张震宇：一年来，温州金改围绕“民间融资->金融服务->实体经济->金融监管”这一主线，坚持实体化运作、项目化推进，完成了打基础、搭平台、建机制等工作，全市经济金融秩序和社会大局呈现趋稳向好的发展态势。

做大做强地方金融组织取得新成效。率全国之先开展民间资本管理公司试点，目前已开业运营6家共支持204个项目发展，累计资金达7.18亿元。创新推出小额贷款公司主发起人招投标制度，一年来新增筹建小额贷款公司26家。首批20家农村资金互助会试点工作稳步发展，现已开业9家，激活农村发展潜力和动力。

探索企业多元融资取得新成效。全年新增直接融资规模110多亿元。区域资本市场建设明显提速，推动4家企业成功上市，融资总额34.39亿元。

拓宽民资投资渠道取得新成效。坚持把温州银行增资扩股和农合行股改作为吸引民资进入金融领域的突破口，目前温州银行募集资金9亿元，鹿城、龙湾农合行股改成功获批，累计吸引民间资金16.34亿元。以主发起小额贷款公司为平台，提速引导温商资金回流。吸引民资主发起设立专业性财产保险公司，全牌照的证券公司、信托公司等，已初步拟定主发起人，成功推动首个15亿元以私募方式推出的市域铁路“幸福轨道”募集。

破解中小企业融资难取得新成效。开设温州金融改革广场，做强做大市股权营运中心，推动各县（市、区）有形平台建设，实现差异化竞争、互补性发展。成功完成382家小微企业信用贷款试点，新增信用贷款146亿元。

促进民间融资规范化阳光化取得新成效。目前全市已开业运营4家民间借贷服务中心，共引入18家P2P融资中介机构，借贷总体成功率达到30%以上，平均月利率约13‰。首创每天发布“温州指数”，为温州民间金融市场提供“风向标”。

推进信用体系建设取得新成效。把信用环境建设作为重要的基础工作，加快完善征信系统建设，加快恢复和重塑“温州信用”。

填补地方金融监管空缺取得新成效。结合温州市民间融资主体的多样性和差异性，设计适度超前、切实可行的民间融资管理制度，形成一套完备高效的金融监管体系。

试验区体制机制建设取得新成效。成立省、市两级领导小组和推进组，向海内外招聘“108将”，有力保障了金改的有序推进。成立温州市金融研究院和温州大学金融学院，让广大群众更多感受金融改革的氛围。

记者：最近，外界对温州金改的进展有不同的声音，认为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又觉得进度慢。您如何看待外界的质疑？

张震宇：2013年新年到来时，很多人就提出这样的疑问：温州金改这么多月了，为什么经济还没有恢复到较好的水平？为什么中小企业融资难问题还没有得到根本的解决？为什么金融业的服务水平还没有达到令人满意的程度？温州金融改革所采取的一系列措施到底哪些是实际需要的？诸如此类的疑问接踵而至。

去年以来，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在中央、浙江省等各级各相关部委的支持、指导和关心下，以破解“两多两难”为改革导向，围绕构建地方金融组织体系、地方金融服务体系、民间资本市场体系、地方金融监管体系等“四大体系”的基本框架，在创新地方金融体制机制方面着力推进七大管理创新项目建设。

上述一系列工作措施，将自上而下的顶层设计与自下而上的基层创造相结合，联系温州实际先行先试，努力为全国金融改革积累经验。

但是，温州金融业本身存在三个不协调一个缺陷问题：一是地方金融发展与国家在温州金融机构的发展不协调；二是非银行业金融机构发展与银行业金融机构发展不协调；三是资本市场直接融资比例与金融间接融资的发展不协调；一个缺陷是：地方金融监管体系不健全。这些问题直接阻碍金融支持经济发展的动力。

我们应该看到，金融综合改革是一项长期性、复杂性、系统性的工作，不可能一蹴而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解决所有问题，有些问题也不可能单由金融改革就能够解决的，需要一套组合拳，特别是深层的问题积累需要破解的过程，目前已沿这个方向推进。

记者：不少企业主也很焦急，希望温州金改的速度快些再快些，马上就能解决融资难、资金链断裂等。您如何看待这些声音？

张震宇：2011年以来出现的局部民间金融风波，以及部分中小企业出现的资金链绷紧现象，要完全依靠金融改革措施来解决，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温州金融综合改革一年来所采取的一系列措施，肯定起到了缓解经济金融发展过程中出现的一些问题。至少让“高烧”逐步退去，但同时应该看到温州经济的“感冒”问题仍然存在。治疗“感冒”还需要一段时间，在治疗过程中还可能会出现并发症。

事实上，去年温州银行业贷款增量已经超过经济发展速度3个百分点，银行业存款超过7000亿元，而贷款达到7000亿元。同时，2元贷款的投入只产生出1元的GDP，这在全国是罕见的。究其原因是温州经济与温州人经济的关系所致，这也说明温州不仅是浙江的温州，也是全国的温州。温州民企打“喷嚏”，全国可能就会“感冒”，这是被大量事实所证明了的，因此国务院决定金融综合改革在温州试点也就不足为奇了。

总量上说，这几年温州金融业支持经济发展的力度是大的，去年银行业新增贷款的60%以上增加在中小企业，其中小微企业贷款增加占40%以上。但为什么一些中小企业还是出现融资难，一些企业家反映金融改革创新他们没有感觉到呢。出现了改革措施的效应与社会对金融改革的期望值存在较大反差的状况，主要原因是部分企业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期望单一依靠金融改革来解决全部问题不现实。

当前，中小企业出现的一些问题，既有宏观环境的影响，也有银行服务不到位的问题，更有中小企业自身经营上的问题和企业公司治理的问题，原因是多方面的，需要综合治理来解决当前中小企业出现的问题。通过金融综合改革来促进企业发展是一方面，但更需要企业自身的内功。仅从融资问题上看，中小企业永远存在结构性的矛盾，银行不可能完全包揽企业生产经营所需要的资金。中小企业要获得银行贷款还要跨过三道“门槛”：一是在良好信用大环境条件下，企业经营者具有较好的信誉；二是民营企业信息披露的真实可靠；三是在利率定价机制健全条件下，保证银行实现高风险高收益，低风险低收益。

记者：外界的议论中，比较多地认为温州金改的突破不大。接下来，温州金改将在哪些方面寻求突破？

张震字：有些人实施方案提出疑虑，认为内容上没有利率改革、没有设立民营银行等，这个改革是失败的、是毫无意义的改革。也有人提出温州的金融改革与深圳前海的金融改革今后是谁胜谁败的问题。

任何的改革都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有些改革项目今天没有列入，等待时机成熟就可以推出。有些改革项目今天不做不等于明天不会做。对民间资本办金融要给予更大的自由度，这是我们所期望的，当然还要在加强监督管理的前提下扩大自由度。有的改革要从全局来抓，例如利率、汇率方面的改革从目前情况看还不可能由一个地方来试点。对于温州的金融改革，中央有一个统筹的战略考虑，是全国目前十个地区开展的金融改革试点的有机组成部分，不存在谁胜谁败的问题。

当前，我市具体制定了78个重点改革项目进行系统推进。有些社会关注但实施方案中没有明确出现的内容，如民营银行、利率市场化改革等方面的内容也开展前期探索工作，为下一步深化改革奠定基础。民资参与金融机构改革有多种渠道，并非只有民营企业发起一条路，关键是发挥民营金融股权多元化，经营机制分层化，服务创新多样化，我们也设置了民资多渠道进入金融领域的措施。对于利率市场化改革，我们以民间金融已经存在的市场化利率机制，来影响银行存贷款利率适当浮动，并发布温州民间融资综合利率指数（简称“温州指数”），以达到规范引导的作用。

温州金融改革一周年中小企业融资难仍待破题

2012年3月28日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总体方案公布，但直到八个月后，备受关注的“温州金改的后续细则”才在千呼万唤声中露出真容。与一再推迟的细则出台时间形成对比的是，民间对于温州金融改革加快进度的热切期盼。有人疑惑，温州金改是否真的进入了“快车道”？温州的金融综合改革试验究竟应该怎样破局？

如果说去年3月公布的温州金融综合改革总体方案为温州金融改革指明了方向，那么改革如何推动则需要更具体的细则来完成。在温州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成立八个月之后，温州金改细则终于金靴落地。温州金融改革细则，包括规范发展民间融资、加快发展新型金融组织、发展专业资产管理机构，开展个人境外直接投资试点、深化地方金融机构改革发展等十二项内容。温州中小企业联合会会长周德文认为，细则内容在温州金改总体方案所设立的框架下，进行了一些创新尝试：

周德文：直接融资，在鼓励拓展企业直接融资的渠道方面，应该是做出了一些突破，包括一些金融产品的创新，比如说一些贷款的抵押方面的创新，这些还是应该说有所突破的。

尽管有所突破，但外界普遍关注的民营资本设立银行以及利率市场化等问题在本次公布的细则中或被弱化，或不提及。温州市金融办主任张震宇承认，目前建立民资银行的时机尚不成熟。

张震宇：现在温州缺的不是一家银行，或是民资银行，温州现在缺的是体系上的不完善，银行体系和非银行体系在发展上不协调。

温州金融改革启动至今，温州市政府认为，金融改革创新的各项工作在有序推进。温州市金融办主任张震宇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也多次表示，温州金改目前已经进入“快车道”。但众多小微企业，对进入快车道的金改暂时没有明显的感受。

周德文：官方认为已经是蛮快了，民间没有感觉到，我们的企业并没有感觉到金改给他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这个是我接触的大量的企业，可以说绝大部分企业是这个感觉，所以民间的声音跟政府有很大的差距。

这样的感受更多的源于企业主们对经济环境的担忧。从2008年开始，温州的经济增长速度在浙江全省一直徘徊在倒数三位。与此同时，温州大量资本逃离实业，实体经济日益萎缩。借金改东风，拯救温州经济。成为许多人对于温州金融改革的期待。

周德文：特别是企业家，因为它现在很多的企业是处在危机之中，他把这个金改也作为救命稻草，他希望这个金改能够尽快能够惠及到他们。

但温州病症由来已久。曾经引领全国风气之先的“温州模式”如今却依然停留在低端制造链条上，缺乏创新技术、创新人才，只能赚取微薄利润。随着经营成本逐渐增大，面对国内外复杂的经济形势，温州的中小企业渐渐被逼入死角。在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看来，温州企业所遭遇的瓶颈，并非仅仅依靠金融改革便能一劳永逸。

周小川：这些事本来是不说新的改革措施就能够解决那些问题，过去存在的一些问题，比如出口市场过于集中的问题，包括某些出口市场甚至是崩溃了，有些产品不行了需要调整，某些融资方式和财务上的困难解决不了，这个不一定通过改革就能够解决。

周小川提醒，评价温州金融改革，更需要抓住根本问题。

周小川：如果正确的看待温州的金融改革，我觉得还是要从改革设计的出发点，给它指定的任务，改革主要是想干什么，干这几件事实现了没有，有没有进步，要从这个角度来看。

温州金改满一年：6000亿民间资本大多仍在观望

“温州金改”力求调动民间投资的积极性，解决民间资本多、投资难，中小企业多、融资难的“两难两多”问题，在试行一年后，温州中小企业融资贵、融资难的困境是否有所缓解？

在过去一年中，温州发行中小企业私募债，中小企业集合票据，其中小贷公司私募债等业务，挂牌成立了温州中小企业融资服务中心，让中小企业可以用原材料和产品来进行抵押贷款，这些金融创新让不少中小企业获益不少。据统计2012年温州新增各类信贷规模达到646.7亿元，新增直接融资规模达到88.59亿元。

虽然金改已经进行一年多了，但初步统计，温州6000亿元民间资本中，持观望态度的还是相对较多。目前温州企业融资的主要渠道仍然是国有商业银行，民间资本只是一个辅助渠道。在采访中不少温州企业家都反映，温州企业融资难问题并没有因为金改而得到彻底的解决，金改中一些政策真正落实到企业还是有点难度，尤其在融资方面，目前银行对企业提供的信贷还是比较传统，没有多少新的举措。

企业家：据我所知，帮助不是很大，手续太烦琐，它不如我们现在企业统称的高利贷来得快一点。优势肯定有优势，比如说利息比较低廉，但是因为我们周转时间都是比较紧，而不是需要时间长的，所以如果假设手续太多了，浪费一些时间，就比较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