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勇
在今天,理想已然是一种隐痛,但它并没有死。
或者,它收藏在人们的心中,梦中,继续潜伏。或者,它写在一张张年轻,但在世俗层面上过早成熟的面孔上,以“梦想”、“目标”、“愿望”、“价值”等替代性方式说出。
指责今天的年轻人没有理想也许是错的。只要一个人不拒绝未来,他就难以放弃理想,至少理想是他在残酷的世界中往前走的拐杖。不同的只是,理想的内容变了,它的指向,它的表达变了,正如社会变了。我们不会一直呆在一个没有变动的世界中。
当现在的社会结构,离过去已经很遥远的时候,理想和它的经典意义,也拉开了很大的距离,甚至彼此之间显得陌生。这正是理想在今天的本质:它已经世俗化、生活化、利益化。人们无法有一个好的社会背景,好的心态去仰望天空,而只能关心脚下,随时担心生活的地基是否不稳。
这是理想的撤退,沿着物质化,沿着社会的生存竞争,以及心理竞争的路径撤退。但它的命运就是受挫。而也正因为如此,理想的世俗化,反过来也成为人们,尤其是大学生、白领、公务员等年轻群体在心理上疗伤的方式。不安全感,使想要买上房子,想要收入增长能赶上CPI等等世俗理想,既是物质主义的后果,也是受伤后撤退的集体选择。
就此而言,理想的命运,大抵就是人们的命运,以及一个社会的命运;反之亦如此。对理想的透视,也是在触摸我们内心的挣扎,我们这个社会的脉动。它还可以给我们对社会走向的思考,提供一个清晰的视角。
理想并非一种无用的激情,它可以被整合成一种巨大的心理能量。给它一个出口,正是中国社会面临的挑战。
在不同的人那儿,在一个“穷二代”和一个“富二代”那儿,理想肯定是不同的,它具有越来越明显的多元性。但面对大的政治社会文化环境,所有人在精神上的命运并非天差地别。
也因此,理想,需要一种制度的德性、社会的德性来支撑。只有为人们提供了一个权利机会平等、足够包容的政治社会文化环境,他们才可能解除内心的压抑,让理想—无论是宏大、高远的理想,还是可怜的、世俗化的理想,或者只是某种群体内的私人偏好—自由地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