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的开封电力

文 Article_郭 蕾 图 Pictures_韩 勇

1．解放初期开封电厂老发电厂房

电影《一九四二》于2012年11月29日在全国上映。该剧取材于1942年河南爆发的一场惨绝人寰的大灾荒。据悉，编剧刘震云为了写《一九四二》，曾到河南开封寻找文史资料。作为当时河南省省会的开封处于日伪统治时期，开封人民的遭遇十分惨烈。

在《开封文史资料》中，张仲鲁写的《1942年河南大灾荒的回忆》记载：“这次大灾，遍及全省，夏秋之交，蝗虫又复为害，满山遍野，遮天蔽日，落到田间，禾苗立被啮光。”那么，这个年代的电力是什么样的状况？现年70岁的胡慈丹是个博学多识的退休电力工人，从他的讲述中，一段开封电力的沧桑历史呈现出来。

清末，随着汴洛铁路的建成和延伸，开封商贾云集，经济日趋繁荣.宣统二年，开封实业家魏子青集资白银八万两，在开封城外西南隅征地五十多亩，开办普临电灯公司。第二年六月，普临公司建成60千瓦发电机发电，后又安装一台100千瓦蒸汽机，电动马力开足时才带一万余盏日光灯。1932年厂名改为“开封合记普临电灯公司”，拥有正开用的375千瓦汽机发电机1部，修理备用的60千瓦汽机发电机和100千瓦汽机发电机各1部。

随着开封用电量的增加，原有设备满足不了需要，急需新增发电能力，1933年由梅香谷通过上海银团借款十万元，又添购了300千瓦及80千瓦煤汽发电机各1部。尽管如此，胡老师说在他18岁之前，开封的街道和居民区在夜晚都是一片黑暗。

1934年春，为扩大合作，增加资金实力，梅香谷经与以祝义才为首的上海联普银团议定，共同投资，联合经营，厂名改为“开封两合普临电灯股份有限公司”。胡老师清楚地记得，当时只是国民党部队、外国领事馆和一些酒馆食肆才能在晚上7点到12点享有用电的权利，而老百姓的家里只能靠煤油灯来照明。

1938年6月，开封沦陷后，日军四处烧杀抢掠，普临电厂也惨遭毒手，被日伪政权定为“逆产”予以没收。由日本军部接管，按其序列定名为“军管理十七工厂开封电厂”。厂长为日本人秋山政男，为严格控制工人，除加强门卫外，还在厂区四周修筑哨台，“我的师傅就是那个时候进厂当的劳工，很凄凉。”胡老师说起他的师傅一脸辛酸。“拉线、发电、修电、装灯，所有工作都落在师傅和几个伙计身上。用的钳子没有任何的绝缘表皮包裹，师傅只好自己找来废旧的车轮内胎裹在交钳上。”

1942年，太平洋战争越来越对日本不利，为缓和铁蹄下中国人民的反抗情绪，日本与汪精卫伪政府合谋大搞所谓“中日亲善”活动，采取有条件的发还军管理工厂，改为“中日合办”。1942年7月撤销了“军管理十七工厂”，交汪精卫伪政府华北电业管理，开封为支店，下设新乡、商丘两个发电所。厂内主要职务仍由日本人占据。华人仍处于无权地位。由于旱灾严峻，日军强迫开封民众使用其随带的军用票、伪满票以及华北伪政权发行的冀东票等，电厂的经营开始恶化，到1942年，亏损额增至2000多万元。

为解脱危机，增加煤炭，满足战争需要，日本侵略者惨无人道地压迫剥削劳工。1942年底，日伪当局决定从开封招骗4300多名劳工到山东枣庄煤矿做劳工。日本侵略者只顾出煤，不管工人死活，对中国劳工的残酷压榨日甚一日。劳工从事繁重的苦役，井下采场条件十分恶劣，煤尘飞扬，空气污浊，许多矿工矽肺哮喘积劳成疾，因伤病和劳累过度而死。在此期间，日本侵略者以各种方式在开封地区奴役中国劳动力总数达20多万人，开封地区死难劳工达4300多人，尸骨埋葬在枣庄西岭，人称“开封陵”。

2．老职工在研究工作

3．新中国成立初期，开封普临电厂职工庆祝国庆

在电影《一九四二》中，有这样一组镜头：日本人占领开封后，用炮弹在黄河里炸鱼，随着几声炮弹响，水里的鱼被震昏了，可以直接捡得。自己的物产，被日本人肆意夺取消耗，而饥民所到之处，凡可食者，均被吃得精光，就连树皮、观音土等充饥的替代物品也吃光了。这组镜头让胡老师无限感慨：很真实地再现了开封当时的情景，当时日本侵略军提出了“宁教饿死一万个老百姓，不让饿一个兵”的口号，驻地的皇协军、警备队数千人马纷纷进入农村，到老百姓家里明着要粮款，暗里抢财物，逼得老百姓走投无路，有的寻死上吊，有的投井自尽。农民们死的死、逃的逃，大好的农村几乎十室九空，电厂的劳工死伤无数。

胡老师说，1942年发生了很多感人的事，为了赈灾救灾，开封社会团体不断实施义举。大灾荒期间，位于双龙巷的开封灾童教养院，收容了许多流浪街头的乞儿和因灾荒失去父母的孤儿。凡是入院儿童，培养至高小毕业后，院方均给介绍出路，有的被保送到第二十路军学医，有的被保送到开封建国中学深造，有的另谋适当职业，甚至有的当了教师。这数百名灾童在工、农、商、学、兵、政各部门都有，其中普临电厂就有56名，目前开封供电公司还有他们的后人。

日本投降以后，普临公司流亡到陕西的股东召开会议，公推魏志远（魏子青之孙）回汴办理接收事宜，魏星夜兼程抵达时，国民党政府已先期接收了普临公司。普临电厂收归商办后，私人资本家垂涎于日伪时期遗留的大量资财，勾结国民党官僚分子施行行贿、舞弊，套购，用低估、隐匿等方法将大部分财产转入私人手中，同时由于人民解放战争的震撼，有些私人资本家根本无心经营，大量盗卖器材，企图逃走。解放前的1947年，一年仅发电18天。企业亏损严重，厂里工人、职员曾经两次被迫停薪留职，自谋生计，挣扎在饥饿交迫死亡线上。

1948年10月，开封解放后，市人民政府十分重视开封电业的恢复发展。首先拨款82800元（中州钞）、棉衣100套，救济困难职工。11月11日，69名工人复工，57名职员也相继复职。工人、职员复工、复职后，立即投入整修低压线路，抢修80千瓦小煤气机。于12月8日下午5时，正当全市人民欢庆徐州解放大捷时，恢复了主要街道的路灯和主要机关的供电。徐州解放后，随着陇海铁路的修复，得到贾汪、枣庄煤源的供应，停机年余的2000千瓦发电机经过抢修于1949年2月19日投入运行，恢复全市送电。到1950年底，总装机容量3375千瓦，年发电量为346.7万度，为1949年158.8万度的2.189倍。电灯用户4031户，电力用户15户，从而扭转了亏损局面。

1955年5月1日，开封普临电气公司改名为“河南省公私合营开封电厂”。让胡老师记忆深刻的，1972年5月10日，他走进了开封电厂大门，这一天经河南省政府批准，改开封电厂为“开封供电局”。开封有电100年了，胡老师也退休10多年。他说，《一九四二》虽然是一部电影，但是它的感染力、震撼力、说服力、冲击力、激活力，不仅仅限于一部电影。它激活了人们的关于1942年的记忆，胡老师说他过得很有盼头，他希望看着开封电力事业更加辉煌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