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
【上期提要】通过努力赵婵终于考上了本科,顾一鸣为了让她开心,决定一起出国旅游。回来后,却正好到了与李圳约定的三年之期,赵婵在天台等了整晚,始终没有等到李圳,只有顾一鸣一直陪在她身边……
请了一个星期假,周日晚上就要重回学校上课了。因为她和顾一鸣都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赵婵回到宿舍就被几个室友包围了,大家脸上挂着八卦的神色,你一言我一语地追问赵婵:“老实交代,这一周去哪儿了?是不是和S大的顾一鸣私奔去了?”
赵婵感冒一向好得慢,一个星期了说话还带着鼻音:“你见过只私奔一个星期的吗?”
“不会开房了吧?”
赵婵:“……”
顿了下:“我们都感冒了。”
然后真的就是解释不清了,在室友们暧昧的小眼神里,赵婵打开电脑看天气,明天又要下雨了。
顾一鸣来赵婵宿舍楼下找她。S市的深秋来临,天气转冷,秋风吹落叶。一片落叶凑巧掉落在顾一鸣肩上,顾一鸣捡起自己肩头的落叶,搁在手里随意把玩着。
今天顾一鸣穿着一件帅气的皮衣,身形修长,玉立在宿舍楼下,拉风得不得了,惹得美眉们频频回头注视。顾一鸣抬抬自己的下巴,拢了拢皮衣外套,一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色。
赵婵的驾照还没有考完,倒桩考了两次还没有过,第一次撞杆,第二次倒是没撞杆,不过超时了。然后赵婵不想再考第三次了。
顾一鸣就是来找赵婵学车的。赵婵套着一件黑白相间的毛衣,灰色打底裤,小皮裙,蹬着一双软底的靴子。
赵婵下来的时候,顾一鸣一双眼睛亮了亮,上上下下地瞧了瞧赵婵的这身装扮:“哎哟,怎么跟我穿起了情侣装了?”
“那我去换一身。”说完转身就走。顾一鸣一把拉住赵婵:“换什么,多麻烦。”
在郊外练了一个下午的车,结束后已是傍晚,开车从郊区回到学校的路上,霞光满天。因为撞上了下班高峰,马路被各种车堵得水泄不通,都安路是最堵的,前面的车根本一动不动。顾一鸣双手离开方向盘,转动车内音频按钮,换了一首歌,一脸从容自得,似乎十分享受堵车的过程。过了会儿,突然想到一事,侧过脸问赵婵:“英语四级你上次也没有过,这次是不是不打算考了?”
赵婵痛苦地低下头:“我已经报名了。”英语四级赵婵考了三次还没有通过,这是她心中的一个痛。
顾一鸣伸出长手拍了下赵婵的头:“其实考不过就考不过,咱们也不差这一张证。”顿了下,“晚饭想吃什么?”
赵婵叹叹气,的确是不差这么一张证,但是学校指令已经下来了,英语四级不过不能毕业。
晚饭是赵婵请的,地点是S市城隍庙后面的一家云南小炒店。小菜上来的时候,赵婵将手上的汽水瓶与顾一鸣手头的红牛碰了碰:“今天辛苦你了。”
顾一鸣扯扯嘴:“回家一趟你倒是客气不少。”
“有吗?”赵婵咧着嘴笑了笑。
顾一鸣敛眉看了眼赵婵:“这个周末有安排吗?”
赵婵摇摇头。
顾一鸣:“那么一起看电影吧。”
赵婵:“什么电影啊?”
顾一鸣支支吾吾:“就一部文艺片呗。”
顾一鸣请赵婵看的哪是文艺片,是彻彻底底的恐怖片,《××惊魂》第七部。里面唯一跟文艺挂钩的是女主角死之前是一个文艺女,而且选择了一个文艺又传统的死法——上吊。
赵婵还真没有在这里看过恐怖片,唯一一次对恐怖片有认识是高二的时候经过一家电影院,她指了指一张眼角流着鲜血的女人画报问李圳:“这是什么电影?”李圳没好气地回答他:“就你那胆,别问了。”
电影院黑压压的一片,依稀之间还是可以看到女人的头搁在男人的怀里。赵婵坐在后排的位子上,整个人已经属于无语状态,惊吓的镜头出来的时候,立马将头埋在膝盖里。
顾一鸣转过脸看赵婵:“如果害怕就拉着我的手吧。”说完,将手伸到赵婵眼前晃了下,以示存在感。
然后赵婵真的拉上了顾一鸣的手,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低头在他的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
都是什么人啊,跟李圳一样,骗子!大骗子!
不愧是《××惊魂》,看完电影后,赵婵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失魂状态,默默从顾一鸣的车上下来,一声不吭。
顾一鸣探出头:“如果害怕,晚上就给我打电话啊。”
赵婵转过头埋怨地看了眼顾一鸣,然后看了看小区周围的环境。小区绿化带那边有几棵大树在晚风的吹动下晃得特别惨烈,黑影重叠,赵婵赶紧转过头,加快了脚步。
“喵——”匆匆走向小区,突然跳出来几只野猫。
赵婵猛地跳了起来,捂着胸口,撒腿往自己家的公寓楼跑去。
终于跑到公寓楼下,赵婵弯着腰深呼吸,然后转过头看了下身后,确定身后没有不干净的东西跟着。
静悄悄的楼道口,淡黄色的灯光浅浅地落在地上,赵婵低头看地面,上面有她的影子,被灯光拖得长长的。可是为什么还有一个影子?
赵婵从右边转过头,没有人啊。
妈呀!赵婵整颗心被提了起来,正要迈腿往楼上跑的时候,一道清清淡淡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了:“做了什么亏心事?胆小成这模样。”
突然响起的声音着实让赵婵吓了一跳,她差点惊叫出声,又本能地转头往右边看去,还是没有人。
“左边。”清淡的声音里夹着那么一丝无奈。
赵婵早已经被吓得眼眶蓄满了眼泪,当在楼道口的左边角落看见李圳的时候,眼泪便从眼眶里不停地往外流,看起来极像是情人久别重逢的欣喜模样。
荧荧灯光下,李圳噙着好看的笑意,突然伸手将赵婵一把拉进自己怀里:“激动成这模样,倒是让朕意外了。”
赵婵的头因为被李圳按住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隐隐约约,赵婵闻到一道淡淡的檀香,是大祈皇宫里头皇帝御用的檀香。
赵婵嫌弃地推开李圳:“你还滚回来做什么?”
赵婵的质问声吵醒了趴在角落的一只花猫,花猫受到了惊吓,叫了一声后,跑远了。
李圳依旧面带微笑:“朕不是滚回来的。”
赵婵怒视着李圳,从鼻子里发出了一个音:“哼!”
李圳背靠白墙,姿态挺拔,只是一张英气的面容上略有尴尬,轻咳了一声:“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去哪儿了?一脸鬼鬼祟祟的。”
有种人总是那么爱管东管西,或者这就是当久了皇帝养成的职业病。赵婵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对李圳低声下气,不过还是出于礼貌回答了李圳,老实地开口:“看电影回来。”
赵婵话音落下,李圳就冷嗤了一声:“英语四级没有过还有心思看电影。”虽然语气有点冷,却格外熟稔,三年的时间在李圳这里好像就一天,没有任何差异。
赵婵心里真的什么滋味都有了,轻轻哼了一声,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身上楼。
一口气爬上楼梯来到家门口,赵婵整个人就像被梦魇缠住了回不了神。好一会儿后,摇了摇头,看向家门口,只见家门是开着的,明亮的客厅灯光从里面倾泻出来。里面谈笑风生,李父李母和赵父赵母围坐一圈有说有笑。
赵母看见赵婵回来,便激动地开口:“婵婵,有没有看见李圳啊?他回来了!”
赵婵点了下头:“看到了,我们刚刚碰头了。”说完便往自己房间走去。走到书桌边上,然后静默地杵在书桌边,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是什么心情了。所以有一种人就是有本事,轻轻松松可以将她的世界搅得像一锅粥,还是一锅沸腾的粥。
收了收脸上寡淡的表情,赵婵将视线转移到电脑桌上的一本四级词典。该词典已经被摊开,静静地搁在桌面上。
看来某人已经进过她的房间了,所以才知道自己英语四级没有过。
赵婵握了握拳,突然又生出了一股愤怒之情,一个高中毕业证书都没有的人凭什么指责她英语四级没有过?!凭什么?!
赵婵将手放在桌上,早感觉到手心一片湿意,摊开手看了眼,上面果然冒出了很多细汗。李圳回来了,她紧张什么?
赵婵来到洗手间洗了个脸,镜子里面几颗晶莹的水珠从额头上滚落到鼻尖上,赵婵伸手将它拂去,心里烦躁不安。
推开房间的移动门,外面便是她的室外小阳台。夜晚的空气带着微凉的湿意,赵婵深吸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听到隔壁阳台拉门的声音,赵婵欲要转身回卧室。
一道低沉的声音轻缓地飘过来:“怎么?就那么不待见朕了?”
赵婵停着不动了,然后抬起头看向李圳。李圳深邃的眼微微眨了下,便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隔着围栏,赵婵只觉得李圳落在她身上的影子越来越厚重,紧闭着嘴不开口。
最终还是李圳先开口:“婵儿……”声音悠悠荡荡,像是夹着风飘过来。
头顶一轮圆月,淡淡的月光洒落在李圳的肩头,此时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温润。但是他的一声“婵儿”却点燃了赵婵的满腔怒火。
赵婵抬眼深深看了眼李圳,然后转身回了卧室。不到一分钟,赵婵从卧室里出来,手里面还攥着一样东西。
李圳的视线落在赵婵手上,目光沉沉。
赵婵手上握的是李圳丢给她的那张银行卡,扬起手,毫不犹豫地将银行卡丢在了李圳的身上:“还给你。”
银行卡砸在李圳身上,然后掉落在了阳台的地面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
李圳低下头,看了一会儿,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银行卡。因为面色平静,整个人显得格外恬淡安然,相反,赵婵像是一只被惹怒了的小豹子。
赵婵心里百感交集,真是什么滋味也有,愤怒有,难过有,害怕,也有。抬起头看了眼李圳,眼前这人,走的时候不打招呼,即使回来了,淡然的神色好像他走的不是三年,只是去了一趟超市般。
想到这里,一颗又大又烫的泪滴从眼角滚落下来,赵婵鼻子泛酸,赶紧伸手揉了揉眼角。
“这些年还好吧?”李圳又开口了。
赵婵依旧紧闭着嘴不说话,只是酸疼的眼眶还是藏不住汹涌的泪水,眼泪一颗颗地滚落下来。接着是忍不住抽泣,直至哭得越来越尽情,越来越大声。
李圳面色动容,可说出来的话依旧硬邦邦的:“几岁了,还哭成这副模样。”
赵婵咬着唇,不语,然后收了收脸上的表情,便转身回到了房间。这一次,赵婵没有再出来了。
晚上赵婵躺在床上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李圳的脸。那张可恶的脸,每当浮现在赵婵的眼前,赵婵就恨得牙痒痒。
第二天是星期日,赵母和李母一道去超市采购物品,因为赵父上班,整个赵家就赵婵一个人,窝在沙发上手握遥控器不断地换着台。
电话铃声响起,是顾一鸣打来的。赵婵趴在沙发上接完电话,回到房间收拾了下自己,然后往裤袋里塞了些零钱出门了。
顾一鸣突然说想吃赵婵小区后面的牛肉面,赵婵握着电话听筒:“那你过来,我请客。”挂上电话之前,赵婵十分好奇地说了句,“一鸣啊,你可以直接打我的手机啊。”
顾一鸣在电话那边笑,顿了下问:“你爸妈在家吗?会询问是谁打电话过来吗?”
赵婵:“他们不在家。”
顾一鸣叹了叹气:“先下来吧,我已经在你家楼下了。”
赵婵出门的时候无意望了望对面紧闭的房门,收了收视线,快速下楼了。
赵婵点了两份牛肉面,然后便无精打采地手托下巴。顾一鸣瞅了她两眼:“怎么了?”赵婵张了张嘴,正要告诉顾一鸣李圳已经回来了,店铺的门突然被推开,然后一道颇熟悉的声音响起:“老板,来一碗牛肉面。”
李圳施施然地进门,看见赵婵和顾一鸣的时候露出微微惊讶的神色:“好巧。”说完,便是自然地在赵婵的对面坐下。
相比李圳故作惊讶的表情,顾一鸣这回是真的惊讶了,不过也沉得住气,抬起头望向李圳:“也吃面?”
李圳轻扯了一下嘴角:“来面馆当然吃面。”
顾一鸣不经意地哼了声,然后看向身边的赵婵:“婵婵,我不想吃面了,咱们换一家吧。”
赵婵抬了下眼皮:“面已经在做了……”
顾一鸣掏出一张钱放在桌上:“走吧。”
外头阳光大好,赵婵心情却不是很好。她问顾一鸣:“你想吃什么?”
顾一鸣同样质问赵婵:“他回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赵婵转了下头,脾气也上来了:“你到底想吃什么?”
顾一鸣抿抿嘴,虽然脸色不好,不过也没冲赵婵发脾气,找台阶下:“随便。”
赵婵:“随便是什么?”
顾一鸣:“不要甜的就可以。”
“那就是要咸的了?”赵婵看向顾一鸣,“我去买包盐给你可以吗?”
顾一鸣:“……”
赵婵一回到家便蔫了下来,反省了自己刚刚的行为,她今天也没吃上火的东西啊,脾气怎么那么冲了?
稍微反省总结了下,又将原因推到了李圳身上。
面前放着三大碗牛肉面,李圳面无表情地望着碗里的面,然后站起来要结账。老板十分不解地开口:“刚刚那位小伙子不是已经结过了吗?”
李圳:“他是他的,我是我的。”
老板无奈:“那好吧。”接过李圳手上的钱。李圳又开口了:“是付两碗面的钱。”
老板侧过脸看了看三碗都没有动过的面,差点要泪流满面了,真的有那么难吃吗?
家里传来门铃声,赵婵立在门边不开门:“谁?”
“朕。”
赵婵转身回到沙发,坐了会儿,还是起来开门想看看李圳还在不在。本以为李圳已经回去了,结果他还玉立在门外。
赵婵面无表情地开口:“有事吗?”
李圳:“有话跟你说。”
赵婵立在门中间:“就在这里说吧。”
李圳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直接从她身边越过。赵婵狠狠地转身望向李圳,李圳自顾自地在她家沙发上坐下,还怡然自得地朝她招手:“过来坐,婵儿。”
赵婵杵了一会儿,还是朝李圳挪去了。
因为她也想从李圳嘴里知道些什么。
“晚上赵母和李母可能要很晚回来,我们出去吃吧。”李圳开口了。
赵婵:“你要告诉我的便是这个?”
面对凶巴巴的一张俏脸,李圳扯出一丝淡笑:“婵儿,吃饱了才有力气谈啊。”
雅致的复古包厢里,李圳给赵婵沏了一杯茶,顿时茶香随着袅袅热气从杯口溢出。热气飘到赵婵的眼里,衬得一双杏眼湿漉漉的。
李圳望着赵婵的脸,赵婵抬起头,直视着李圳:“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圳:“很抱歉。”
皇上对她说抱歉,她应该感到荣幸吗?赵婵默默地扒着饭,只吃饭,不吃菜。终于在吃了半碗白饭的时候,李圳沉声反问:“菜不合你的口味?”
赵婵发出几道哼哼声,继续吃白饭。
李圳夹了一些虾仁到赵婵的碗里:“尝尝,写着是招牌菜,味道应该还好。”
赵婵别扭地将虾仁夹出了自己的碗里。
李圳猛地放下筷子,过了几秒,又缓了缓神色,清了清语气:“不喜欢这道菜,那就吃点别的。这鱼肉细腻,你都……”都瘦了,下半句话李圳还是没办法说出口。
赵婵的确瘦了,原来脸颊两边还有些肉,因为复读一年瘦了不少。之后上了大学虽然长了几斤肉回来,不过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其实这只是女孩的一种发育过程而已,从X部位的肉挪到Y部位。
李圳向她低头,这是赵婵意想不到的。她别扭地拿起筷子吃了口李圳夹给她的虾仁,然后抬起头,望向李圳:“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既然你想到办法回去了,怎么又回来了?”
赵婵本来气势还是很足的,原话是“既然滚了还滚回来做什么”,只是面对李圳明显消瘦的下巴,带着的不满情绪不自觉地收了收。
“还记得朕与你说过给朕算过一卦的大师吗?”李圳低头看了眼赵婵,开始说,“他除了说朕命中会有一劫,还会遇到一个难得的机遇,这个机遇将会改变整个大祈的命格。
“朕本不信。后来顾幼容进宫了,她原本只是利州一个布商的女儿,但是她的叔父就是当时帮朕卜卦的圆明大师。”
赵婵真的惊讶了,感觉李圳像是在讲故事。李圳目光柔和,继续说下去:“圆明大师不仅会算卦知天命,还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在顾幼容进宫的第三年,圆明大师告诉朕机遇来了,也就是在天时、地利、人和齐全的情况下可以送朕来到这个地方。因为这里有朕渴求的科技和文化。”
赵婵联想到李圳每天看的书,猜想他这话并不假,只是问题依旧太多,最关心的是:“我呢?那我怎么来了?皇上您老取经还要带个丫头照顾你?平时不觉得您有多惦记着我,有苦差事就找上我了?”
李圳看着赵婵,摇头:“原本打算带着幼容来的,只是不知道是机缘巧合还是其他原因,跟朕过来的人是你。”
赵婵想起她来这里的前一个晚上,她在后花园给她的哥哥们烧香,结果就被捎过来了。而且还是顶了顾幼容的名额。
虽然知道事情真相了,赵婵并没有什么好脸色,透亮的灯光下,皱着秀眉怒视着李圳。
“朕一直想不明白的也就是这事。朕醒来时看见的不是顾幼容,而是你。后来朕见你在这儿生活快乐,心里更是又忧又喜,不过也想明白了问题。你之所以能过来,或许就是因为你的命格就在这边。”李圳说到这里,又加了一句话,“其实也是朕想不透,世间哪有事事找原因,比如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朕和你的姻缘……”
“后来呢?说好要一起回去的,怎么就不告而别了?”赵婵望向李圳,她真的很生气,因为生气双唇轻颤,“因为你觉得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开心,就可以随意决定我的去留吗?”
“如果我可以带你回去,我又何必放弃整个大祈回来?”李圳没有自称朕,看着赵婵快要流泪的模样,硬邦邦的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因为你跟朕过来是意外,是天命之外,你在大祈的身体也已经化成了尘土。所以朕没办法带你回去,明白吗……”
赵婵:“……”
过了很久,赵婵开口:“看到过我阿爹吗?他还好吗?”
“好。”李圳回答说,“朕回来之前宣他见过面,并告诉他你没有香销玉殒,而是在另一个地方继续生活。”
另一个地方,跟大祈却不知道相距多远,好比天人永隔。赵婵差点哽咽出声,满肚子说不出的难受,然后索性趴在桌子上低声抽泣起来。
李圳伸手拍了下赵婵的肩膀。
赵婵不理会,甚至嫌弃地挥掉李圳的手。
然后李圳再放。
赵婵继续挥。
再放
……
星期一,赵婵要回学校上课,李圳玉立在李家门口看她:“要去上学了?”
赵婵提着一个洋气的手提包,对李圳道:“虽然大学生活是挺空闲的,常常没有课,不过还是每天要去报到的。”
李圳双手抱胸,哦了一声,笑看着赵婵:“看得出来你的大学生活过得不错。”
赵婵提了提手上的包:“大学生活本来就是多姿多彩的。”
“是吗?”李圳一脸似笑非笑。
“当然。”
小区楼下有一家包子铺,是一家老铺子了,在赵婵和李圳第一天住进青藤小区时就有了这家包子铺。赵婵买了两只大肉包,掏出几枚硬币付钱的时候,老板娘突然热情开口:“李圳,你留学回来了啊?”
赵婵转过头,李圳走在包子铺跟前:“何嫂,六个包子,三素三肉。”
何嫂明显对李圳热情许多:“越长越帅了呢,在国外还好吗?”
“还好。”李圳一脸自然地接过何嫂递过来的包子,然后从袋子里掏出一张二十块的钞票递给何嫂。
何嫂弯腰拉开抽屉找钱,边找便扯话:“如果你再不回来,媳妇都要被抢走了。”说完,将找回的零钱递还给李圳,然后冲立在边上的赵婵笑笑,“既然李圳回来了,你们就早些结婚呗。”
李圳抿嘴笑笑,笑而不语。
赵婵抬头看了眼李圳,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她是大学生,李圳是高中生,这距离大得不止一点点啊。现在还有高中学历的吗?还有吗?如果说物以稀为贵,倒是挺珍贵的。
坐在回学校的公交车上,赵婵还是想不明白李圳怎么就回来了呢?想着想着,心里头倒是有点烦,无端生出的压力是闹哪般啊?
看了看时间,距离第一堂课上课时间只有十几分钟了,赵婵下了公交车,便撒腿往教学楼跑去。
赵婵第一节课是《播音概论》,老师是一位六旬老教授。赵婵趴在桌上昏昏沉沉地看黑板做着笔记。
就在她奋笔疾书的时候,袋子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赵婵偷偷将手机拿出来看,居然是那个“刚回国”的李海龟发过来的短信。
短信内容倒是十分言简意赅——下午下课后陪朕去买几套换洗衣服。
得,还朕呢!
【下期预告】赵婵自觉学历比李圳高,不知不觉地有了些优越感,但两人越接触几天下来,李圳却越来越让她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