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岁月永垂不朽

2013-05-14 10:13王巧琳
花火A 2013年1期
关键词:母亲

王巧琳

美编约图:悲伤的稿子,校园风,弹吉他的少年之类的。

宁为玉推荐:最喜欢文中用母猫不认识小猫来比喻母亲不认识女儿这个手法,非常的触动人心。有时候也会想,血浓亲情,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感觉其实都一样吧。

等你老了,也许也会忘记我,但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一列出逃的火车】

失恋第3天,都白只身踏上了去凤凰的火车。

那还是老式的绿皮火车,没有空调,旧风扇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都白出了一身的汗,怎么都睡不着。

旁边铺位的统统是大叔和阿姨,没有同龄人哪怕相近些的能给她解个闷,更没有该有的奇遇。

怎么会有奇遇,一生的奇遇,都已在那一次用光了。

都白回想起来,那已是一年前的夏天,她家的猫Yoko生下三只小猫,因为一场疾病两只死掉了,只剩下一只混身雪白的小公主。

大概是因为其他两个孩子的丧生,一向懒散淡漠的Yoko对小公主呵护备至,简直是舐犊情深,一直围着它不肯停歇,夜里也常常看到Yoko将它圈在怀里,看得都白几乎呆掉。

然而不幸的是,待到小家伙会走路时,它不知何时蹿到外头,竟再也没回来。

都白不甘心,在微博上发寻找贴,附加上自己的电话,整日地盯着自己的手机。

然后,她第一次遇见杨栈,他捧着小猫站在门口,笑着对她说:“我住在你楼上,那天在过道里看到它,就把它带回家了。”

大概是因为沾了旁人的气息,Yoko竟已不认得自己唯一的女儿,漫不经心地走开,跳到洗衣机上,45°仰望天空。

都白叹了口气,转头对杨栈说,你带回去养吧,它妈妈都已经不认得它了。

都白对杨栈的微微恨意,在这句有些沮丧的话里统统表白出来了。但杨栈只是微微一笑,好,但是你还认得它,你若是想它,就打我的电话。然后……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它叫白白。

都白诧异地抬头,杨栈才慌忙解释,别介意,之前不知道你的名字里也有白,只是看它浑身雪白,所以……

杨栈很黑,但是黑得很健康,像是被太阳淋洒出来的少年,一身的阳光气息。

都白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个……没事,就叫白白吧。

【住在楼上的少年】

都白没有朋友,一个都没有。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和自己的影子为伴,上学,放学,吃饭,遛Yoko,或者,只是在房间里,看她妈妈穿几个小时珠子而发呆。

一个人的空气是有些寂寞,唯有Yoko会缩在她脚边,懒洋洋地打一个哈欠,眼珠子亮亮的,四处搜寻着什么似的。

都白会想,Yoko,你是在找你的孩子吗?

然而它在眼前,你却认不出它。

嘴角浮上一丝有些悲伤的笑容,然后趴在桌子上,任回忆兜头,如同热汤,淋洒在她冰冷的现实头上。

那日凌晨失眠,都白起身,披了件薄外套,没有坐电梯,而是气喘吁吁地爬到了18楼。

这幢楼最高便是17层。18楼,便是楼顶了。

不知是谁在这晒了几条白色的长裤,在风里飘摇。夜半有星,因此整个屋顶平台上,竟如同铺了银色光辉一般,如梦似幻。她深深呼吸一口气,却发现属于她的天台,有人已先霸占了。

是用歌声霸占的。

那个之前把猫送回来的少年,抱着一把木吉他唱着夜的歌。他的声音低沉婉转,大概也有夜晚听的原因,竟听得满心露水,怦然心动。她只是站在那里,孤独地看着,似乎他们共处一个天台,她却依旧是独身一人,在看一场荧幕上的表演罢了。

一首她从未听过的歌过罢,熟悉的旋律便响了起来,差不多是背靠着她的少年,开口的一瞬让她红了脸。

唱的正是《屋顶》。

唱到一半杨栈忽然回过头来,在昏昏的月色下朝她笑了笑。

歌果真是应景,甚至有些许暧昧。都白也说不上来是讨厌还是喜欢,只是走近他。

“好巧。”

是啊。其实这巧也实在姗姗来迟,两人共用一个天台,已经足有半年多。却从来都是错身而过。你若是凌晨三点上楼,我便在两点五十分下楼去。你坐电梯,我便一定是爬楼梯的。原本这样的没有缘分,是注定永远都碰不上,却在一个更深露重的夜晚,不期而遇了。

杨栈说,他喜欢摇滚,但是如果现在在楼顶这样声势浩大,楼下的住户们非得扛着菜刀过来杀了他。

都白幻想着那些重金属敲击的声音,是不是可以让人在秒速里忘记烦恼,只有呐喊让空气都变得剑拔弩张如同一场不流血的战斗,然后那些和缓的,寂静的痛苦,全部被挤出血液。

有那么一秒,也会很好吧。

都白说了那晚上的最后一句话。

“下次你rockandroll,叫上我吧。”

【上帝说,让我们摇滚吧】

杨栈果然兑现了他的诺言。都白在一个周六的晚上,应邀参加了杨栈的小型摇滚音乐会。在学校里的一个五百座的礼堂里,竟座无虚席。她被杨栈领到第一排,人这样多,她有些不太习惯。杨栈有一个乐队,名字叫上帝说。

一个霸气得有点过的名字。

架子鼓,电吉他,贝司,萨克斯,统统在台上熠熠生辉。

少年打扮的人儿在鼓声点击开始变身为神。杨栈是主唱,他微眯着眼睛唱着,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的声音时而沙哑,时而尖锐,时而像是歇斯底里的叫喊。

乐器的声音像是跟空气相互撞击,弹进耳膜,跃进大脑,攫取理智,所有感性的东西都跃然而出,灵魂霸占了躯壳,本我(或者是超我)击碎了自我,一股与命运死磕到底的仗势,在表演者和观众间跳动。

那一刹那近乎失神,只是她的耳朵像是忽然失去了听觉,只怔怔地望着台上的杨栈,感到身边的人统统站起来,尖叫声越响,她却越听不见。

嗡鸣声夹杂着她多年来想象的那种汽车刹车和鸣笛声,尔后是救护车的呜呜声。

她抓紧扶手,脸色有点难看起来,杨栈在这时候睁开了眼睛,声音变得和缓。

他看着自己,都白惊讶地发现,杨栈的眼睛有一股令她平静的力量,他的眼睛像是在说。

“都白,别想那些东西。来,听我的歌。”

于是她将那些躁郁克制下来,由内而外地安静起来。像是去了一个远方,目的地之处有个少年伸开双臂等她。

等她放下戒备,去承受幸福,以及幸福之后一定会接踵而至的各种烦忧。

这并不是一场特别正宗的摇滚音乐会,甚至有些大杂烩。民谣也唱,爵士味也时而透出来。间隙里还有女生上去跳伦巴和恰恰。但气氛,却无疑high到了顶点。

她是唯一一个,坐在第一排,却像是在大礼堂里听新东方老师讲课一样认真的又安静的,只差没拿出笔记来做。

后来杨栈说,没有办法,如果响一晚上的摇滚,学校一定会把我们给封杀的。到时候别说上帝说了,谁说都没有用。

杨栈在台上数次给她的眼神鼓励,让她次第平息,笑容淡淡地挂在脸颊上,像是在听一场和缓的音乐会。没有泪光,也没有鲜花。

快结束的时候,有人把她带到后台,说一会儿怕走散了,杨栈让她在后台等他。结束后,还有个庆祝聚会,大伙儿会一起去吃点东西。

她皱起眉头,但微笑没消失,点了点头。却想伺机随人群溜走。

那样多人的场合,她会不舒服的。

杨栈抱着吉他和花束,披着一身的赞誉出来,身边的女孩有着浓眉大眼,五官灵动,刚才还跳跃过的所有细胞都还私藏着热情,似乎悲伤,从来都与她这种人无关。

她叫起都白的名字:“都白!”

是初中同学罗罗,不知怎的,她有些慌,与那个时间相吻合的一切都会掀起她心里的波浪。细小的纹路,却力道狠狠地拍打着骨骼。

“好久不见。”

【一场顺理成章的怦然心动】

一场属于“上帝说”的聚会,被安排在一个大排档的露天摊位。生蚝上红色的辣椒与白色的蒜蓉冒着滋滋的热气,扇贝像是敞开了心,让人去摘它的珍珠。羊肉串的香味铺天盖地,大大的茄子被搜肠刮肚。

四处都是一股市井的温馨。罗罗讨众人的欢欣,挨着杨栈坐着,那种对他特别关注,落在都白眼里,丝丝缕缕都分明。而杨栈却总是为她添菜。

“吃点这个,你太瘦了。”

“这里扇贝的味道很好啊……”

“生蚝倍儿补。”

她终于忍不住接一句:“生蚝壮阳。”

他似乎有点诧异,尔后叹口气说:“你终于说话了。”

席间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埋头,也极少吃,与罗罗四目相对时,她会有瞬间的失神。杨栈发现,她总是习惯性温和微笑,并不让人觉得冷漠。

只是当笑容消失的时候,整个人都会陷入一种孤独的忧伤里。

那是她自己赐给自己的孤独,像是一个透明罩,将一切阳光封在外头。

看得瑟瑟发抖,也不要伸手去取。

“我还以为我的表演让你这么失望。”

“绝对不是。它非常好。”她眼神坚定地告诉他。

罗罗这时候发现了杨栈和都白的暗地聊天,凑过脑袋来:“喂,你们聊什么呢。罚酒罚酒啊!”

酒精无疑是个好东西,那日杨栈借着酒劲跟都白说了许多话,他轻轻地拉了拉她的手,然后笑着说:“你的手好冰啊。”

这样一个轻佻举动,却因为他的手心的力量渐次地加重,直到他紧紧地握住她,眉头紧锁,似乎生怕她缩手,而变得庄重得像一场仪式。

所有人都了然,都白也不是笨蛋,她没有抽身而退,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

大概,也是喜欢杨栈了吧。

而酒精也无疑是个混账东西,那日人群散去,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时,喝醉的罗罗,因为吃醋阴阳怪气地问她,都白,你妈好些了吗?认得你和你爸了吗?

初三的时候,妈妈从医院跑出来,徒步去了学校,穿着病号服跑到她们班里,挨个就问,你见到我们家白白了吗?她拉着都白的胳膊,目光空洞地问,你见到我们家白白了没有……

所有人都知道,都白的妈妈疯了。竟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得。

这时候所有人都愣在那里,杨栈也一直不知情,又听到罗罗说出这样的话来,目光有些严厉地瞪她。瞪得她酒醒了一半,才慌乱地对都白说了声,那个……对不起。

都白却毫不留情地走到她面前,令人诧异地举起一只手,狠狠地甩出一个耳光。

“对不起?有时候做错一件事,结局是无法改变的。”

然后她回过头,目光清冽地扫过杨栈脸上的惊讶。

“其实我也是一个疯子。”

【真正的摇滚要直面XX的人生】

听到门口的猫声,都白打开房门,便看见杨栈抱着小白白蹲在那。

杨栈抬起头来:“都白,白白想它妈妈了。我能进来不?”

Yoko依旧认不出白白,白白怯生生地趴在屋里,Yoko依旧盘在沙发上慵懒入睡。

杨栈走过去,把白白抱到沙发上,Yoko微微睁开了眼,看了他俩一眼,像是看一棵木头的眼神,然后复又闭眼。不知是不是白白还认得母亲,它站稳脚,慢腾腾地走过去,在她身边蜷缩起来,安稳地趴着,学Yoko的样子微微闭上眼。

杨栈说,这样子,好像也很美好。

是啊。即便Yoko不再认得它,她们还在一起,就很美好。

她知道杨栈的意思,也在他说“白白,还是交给你来养吧”时,点了点头。

杨栈却还是看着她,像等着她说什么时,都白有些气馁,终于说,替我向罗罗道个歉。那巴掌,太重了。

杨栈笑了,都白,如果罗罗不说这些,你会把这些告诉我吗?

除了白白的生日,她什么都没有告诉过他。

都白笑着说,现在这些已经完全不成立了,你都知道了不是吗?

后来母亲捡回了性命,却伤到了神经。她不再认得都白了。

母亲再也不认得她了。她像个小孩子似的不住串珠子,然后递给她,这些都留给我的白白。她结婚的时候,我要给她串一束最漂亮的水晶项链。

所以她才会在杨栈将小猫送回来的时候,Yoko不再认得时,感到那样的悲伤。

都白至今都觉得自己是个杀人凶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那些回忆都被死命封存起来,却总有一不小心泄露出来的,每一枚回忆的针,对她的情绪来说都近乎致命。

不小心撞死Yoko的程之言,却是母亲的医生。她无法怪他,他那样细心地照顾母亲,也开导着她。

那日,他告诉她母亲有好转的可能,让她几乎泪奔地拥抱了他。

程医生很重要,是她和母亲的希望所在,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而杨栈呢?

她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听他唱歌的时候,心中仿佛有山泉水流过,熨帖平整她心中的忐忑与不安。杨栈的一个笑容,便近乎让她可以安下心来,哪怕只是片刻,他愿意牵着她的手,愿意跟她说,我不打扰你,只陪着你,好不好?

许多话,并非不想告诉他。都白告诉程医生,那些负罪感常常把她折磨得精神恍惚。她不愿剖开自己的内心对待杨栈,其实是愧疚。她怕自己一不小心,那些封闭和逃避的东西,都会哗然而出,她会失控,像个孩子似的,无法控制。杨栈那样阳光,她不要玷污他眼里的纯白。

程医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像每次安慰她一样温柔,都白,你要记得,那只是一场意外。你要学会面对它,而不是逃避它。人人心中都会有悔恨感,别让它毁了你的希望,和爱的能力。不妨你试试,让他和你一起直面你的软肋,也许有他帮忙,你能更顺利地走出来?

不要逃避,要直面。这是程医生和杨栈都跟她说过的话。

于是她走出了门,爬到楼上时,听到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来人正是罗罗。

她抱着几瓶啤酒,敲着杨栈的门。

然后音乐停歇,门打开了,她闪了进去。

都白在阴影里站了很久,直到重金属音乐响彻楼道,隔壁邻居推开门,一脸不悦地探出脑袋,却忍了下去。再这样下去,也许真的会有人拿着菜刀来剁了他吧。

只是此刻知道,屋里有另外一个人,也许那才是适合杨栈的人,她为杨栈而欢欣鼓舞,她那样活泼开朗,她也许是真心喜欢摇滚。她也不似自己,拥有许多无法启齿的阴暗秘密。

或许正如杨栈说的,他们一点都不适合。

【你为什么那么悲伤】

不是说了真正的摇滚敢于直面人生吗?

他却连情敌都不敢直面。

罗罗抱了很多啤酒进来,她有些生气地说,杨栈,你这个混蛋,你当老娘送外卖的啊!

他再次把架子鼓敲得震天响,罗罗落荒而逃,恨恨地骂,疯子。谁喜欢摇滚谁就是疯子。

当初要不是因为喜欢他,她才不会听那么聒噪的音乐呢……

杨栈颓丧地将鼓往前一推,夜色又陷入了寂静。

门口正准备敲门发脾气的邻居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深陷在沙发里,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没出息。

她不跟他分享,他就自己去寻找啊。有什么关系。他偏偏那样自尊,自尊了以后又暗自叫苦。他将头埋在臂膀下面,白白跑过来舔舔他的脚趾头。

Yoko死后,白白就被都白送了回来,那时候她有些悲伤地说,怕睹白白思Yoko。

此刻,他看着白白,思念着都白。

“白白,你是不是不开心呢。”

“哎,白白,你不开心,干嘛不愿意告诉我呢……”

【出走,却无法逃走】

她去凤凰的那天刚好下着雨,一个小客栈里,绿色的植物鲜亮得令人觉得悲伤。

一颗颗的雨从屋檐上滴落下来,雨势大的时候,连成一条水晶柱。

母亲小时候常常跟她一起串珠子,水晶的,佛珠的,玻璃珠的,做好了,便拿到市场里去卖。

来凤凰,有两个原因。母亲出事后,她其实一次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城市。小时候总说要去旅行,要周游世界,和母亲说,第一站便去那《边城》里翠翠住的凤凰。而几年后,她终于动身,也真正意识到,也许她在不在,母亲都不会在意了。

她已不认得她。关于她的那部分记忆,已经全部死掉。

还有,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杨栈。

所有的不堪,似乎都已经没有必要再跟他提及了。

也许他从来,从来都好玩,对她充满了好奇,所以,才会牵她的手。

她坐在小庭院里,抱着一本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逃避,是她一直在做的事。却发现,逃到哪里,那心里的负重,便会不辞辛苦地,追到哪里。

【你为什么要保持沉默】

“原来我该本着保密原则,不应该把这些东西告诉你。不过我觉得,我不过是转述了都白说不出口的话而已。虽然我觉得把都白交给你这样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不太合适,但是,看在都白的份上,就看看你的表现了。”

程医生对一只眼睛挨了一拳后像只熊猫的杨栈说道。

杨栈用一个最蠢的借口,去跟程之言打了一架。

借口是,你还Yoko的命来。

结果,程之言毫不留情地给他的眼睛上来了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

他擅长玩摇滚,音乐世界里力量十足,打架却不擅长。又比如他对摇滚知识那样了解,他深谙酸性爵士,另类金属,艺术摇滚和凯尔特,却不代表他足够聪明,去猜小情人沉默背后的隐忍。他固执地将不说当做不信任,不说当做不在意。

杨栈那天面壁思过了老半天,然后跑到了楼下的都白家。

被告知都白外出了,他坐在都白的妈妈旁边,看她穿了很久的珠子,然后她忽然回过头来对他说,小伙子,我家白白去哪里了?你帮我把她找回来好不好?

【到两鬓斑白都还记得你】

杨栈知道自己实在很幼稚,但是那一瞬间,他仿佛被命运赋予了力量。他意识到,自己再幼稚,也必须扛起某些责任来。

比如,去凤凰把都白找回来。

是罗罗的叔叔帮忙定位她的手机最后一次通话,否则,虽凤凰不大,但遇到的几率,却也不是特别高。

于是那天晚上,在那个小酒馆里,杨栈跳上台问老板娘,要不要他这样高大帅气的驻场歌手,摇滚爵士民谣他样样拿手,如果实在要跳个上半身脱衣舞他也能驾驭。而且,他免费。

然后他抱着吉他,对着台下的都白,唱起歌来。

都白依旧安静地听着,心中有无数波浪敲击胸膛。

然后杨栈跳下来说:“都白,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杨栈说,你妈妈让我把你找回去,也许她不认得你,但是她能感觉到你在。

你不在,她就会很不安。

还有……我也一样。

他上去牵住她的手,直到都白抑制不住恸哭出来。

“她不认得你了。但是你要一直陪在她身边。

“就像你也一样,如果有一天,等你老了,也许也会忘记我,但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到老了,你听不见了,我吼不动了,也要唱歌给你听。”

“不,我不会忘记你。”都白笑着拥抱他,“我发誓,到两鬓斑白,都还会记得你。”

编辑/宁为玉

猜你喜欢
母亲
母亲的债
睡踏实
给母亲的信
多了或少了的岁月
悲惨世界
大地.母亲
送给母亲的贴心好礼
母亲的养生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