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绳的小姑娘

[法]克里斯托弗·阿尔迪法 治棋 译

真像一个木偶或者布娃娃。

这个雕塑比布娃娃大得多也重得多：根本不可能拿来玩儿！它表现的是一个正在跳绳的小姑娘。毕加索抓住的是她刚刚跳起、绳子正好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间。

是木头的吗？

雕塑中使用了好几种材料：石膏、铁丝、皮革、柳条……还用了一点儿木头：用来做雕塑的底座和为表现脖子与两腿而削出来的圆棍。毕加索用这种方法，也就是用不同的材料和物品创作过其他的作品。我们把这样的作品叫作“组合雕塑”。

她是要飞吗？

小姑娘悬在半空中，脑袋向前探着——如果看到真实的雕塑作品，我们就会发现，小姑娘和绳子所在的垂直面是斜向相交的。她的两只手与绳子形成的半圆形是连在一起的。两条细腿和两只大脚伸得笔直，脖子细长，裙子上还有褶皱，就好像被风吹得团在了一起似的，让我们觉得，身体的其他部分（圆圆的上半身、脑袋与头发的厚重集合体）更像是被压缩了一样，而且正在飞升，就好像准备腾空而起的火箭似的。

她为什么闭着眼睛？

紧闭的双眼——就是刻在石膏上的两道弯曲的细线，上面还有一道线用来表示眉毛——让她脸上的表情显得高深莫测。小姑娘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梦想之中，又好像在专注于她的游戏。看上去很享受跳到半空中的感觉。

是用什么固定的呢？

毕加索让瓦洛里的一位五金加工商帮他做了一个长方形的底座，上面又放了一根拧弯的金属管。他当时就住在瓦洛里并且一直在那里进行创作。半圆形的管子做成了跳绳的样子，最高的地方达到了1米。这尊雕塑就是固定在连在地上的跳绳上的。这根弯管最高处的两端被用来支撑小姑娘的身体，她是用两手抓住绳子的。

她的鞋子是真的还是画的？

这是一双真鞋。是毕加索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鞋子太大，后跟也太高，而且两只鞋还穿反了：左脚的鞋穿在了右脚上，右脚的鞋穿在了左脚上。就好像小姑娘穿的是她妈妈的衣物似的！这副打扮让整个人的形象都显得笨拙、滑稽，也很动人。

她的脑袋怎么是几何形的？

为了做出脸形，毕加索把石膏倒进了一个巧克力盒的圆形盖子里。为了做出头发，他选用了长方形的形状，材料也用的是石膏，他在上面压上了一张波浪形的纸板，形成了平行的条纹，让头发看上去显得很整齐。人物的头部背后又被加上了一层同样形状的石膏，以增加厚重感。加在头发两侧的两只漂亮的小耳朵，不仅为整个几何形状增添了柔美的感觉，而且还让这个人物多少有了一点儿“乖女孩”的气质。

她是在花园里玩吗？

在底座上靠近跳绳的地方，毕加索还加上了两件既出人意料又秀丽别致的小东西，就好像他想跟我们开个玩笑、想吓我们一跳似的：那是一棵植物和一只动物。看来，小姑娘是在草地上跳绳的，旁边开着一朵小花，还有一条蛇在爬动。她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害怕。实际上，这两种元素也就是花和蛇，是在铸成铜质塑像时才加上去的，为的是让雕塑更加结实。

为什么要用这么多种不同的材料？

毕加索在创作时，可以想到各种各样的物品并且充分利用它们的变化。他依靠丰富的想象力，完全改变了这些物品的用途。蛋糕模具变成了硕大的花朵；香水制造厂用来捡拾橘子花的柳条筐变成了小女孩圆圆的身体。巧克力盒的盖子被赋予了人脸的形状，一块波浪形纸板则可以用来把浓密的长发变得像鼓槌一样笔直。那双旧鞋也从此摆脱了被扔上垃圾车的命运。毕加索不愧是一个捡拾废品的大户。在他的工作室里，他像一个捡破烂的或者收废品的一样，收集了各种各样的废弃物，比如铁片、石子、瓦片、弯管接头、陶片……这么一大堆没用的、破损的、废弃的东西，在他的艺术中都被他像一个魔术大师一般赋予了新的生命。

毕加索是怎么让他的作品产生整体感的？

组合雕塑的风险，就是有可能产生杂乱无章的视觉效果，让人找不到雕塑作品的整体感。而这件作品的整体感则通过石膏模型得到了保障，不同的材质被组合得和谐统一。比如，我们可以从那根跳绳中看出来：它的金属结构外面，被包上了一层与底座和小姑娘的两手完全一样的材料。我们还可以从带石膏十字接头的柳条中看出来，那个十字接头把身体与裙子和脖子完全连在了一起。铸铜又进一步为雕塑增加了整体感和牢固感。毕加索从他大约在1952年做成的石膏原型中，一共翻出了两件铜像。

毕加索为什么要做这个雕塑呢？

创作这件作品的出发点是他的一个造型构思。毕加索一直梦想着创作一件脚不沾地的雕像。直到看到一个正在跳绳的小女孩时，他那个抽象的构思才发展成了具体的雕塑形象。代表跳绳的结构一完成，这件组合雕塑的其他部分就要用到手边那些捡来的杂物了，艺术家挑来捡去，在改变了它们的原始功能后，把这些物品一件件安到了正在制作中的雕塑当中。这件作品虽然起源于毕加索的构想，但它同样也诞生于偶然的发现，毕加索的眼睛和手经常会从这样的发现中有所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