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画像

2013-05-14 15:23谢祺相
小小说月刊·下半月 2013年1期
关键词:女司机继母眉毛

谢祺相

他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

母亲生他时难产,送到医院已昏迷不醒,医生告诉父亲,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当父亲艰难地说出保大人时,母亲突然醒了,用尽全身力气乞求医生和丈夫:“保孩子!”这是母亲最后说出的三个字。

他刚懂事时,也曾哭喊着要母亲,可看着奶奶流眼泪,父亲揉眼睛,便再也没有提过母亲。渐渐长大的他每天都在想,母亲是什么样子呢?可是翻遍家里每个地方,也没有找到母亲的照片。于是,他决定根据想象把母亲的模样画出来。

从来没有见过的母亲怎么画呢?他想,母亲是外婆的女儿,怎么说也应该跟外婆有些相像吧!于是,他把母亲的脸型画成外婆的瓜子脸。但是,眼睛眉毛鼻子嘴巴呢?他想起奶奶这么多年对自己的好,小时候讲故事给自己听,唱儿歌哄自己睡觉,奶奶留给他印象最深的是嘴巴,那是天下最温情的嘴巴,于是他画上了奶奶的嘴巴。他的继母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虽然心中还有些抵触,但每次见到继母怜爱的眼神,心中会生出一股暖意,于是,他将继母的眼睛画了上去。

画好眼睛嘴巴,他停了好长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幅画像。不久,他考上市里最好的中学,和小学班主任老师告别的时候,老师激动流泪,泪珠挂在鼻子两旁,鼻翼不停地扇动着,那一刻,他非常感激自己敬爱的老师。回去后。他按照老师的鼻子画在母亲的画像上。暑假,他经常去一个同学家玩,那个同学的母亲对他特别好,经常做好吃的留他吃饭。同学母亲能说会道,给他印象最深的是眉毛,弯弯的,随着讲话一跳一跳,好像会跳舞。于是,他把同学母亲的眉毛画在母亲的画像上。

这下,只差耳朵和头发了。那天他坐公交车回家,车到半途,开车的女司机突然一个急刹车,然后下车把路边一位跌倒的老人搀扶起来,还顺带送到医院。他觉得女司机特别地美,最后,他把女司机的耳朵和发型画给了母亲。

画像画好以后,他一直珍藏着,没事偷偷拿出来看。许多年后,他巧遇母亲的同学,她还保留着当年的毕业照,当她指着照片中的母亲给他看时,他惊呆了——照片中的母亲,和他所画的竟那么神似。

选自《西部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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