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新丝路

○ 文／本刊记者 吴 清/曹 莉

习近平主席访问中亚四国期间，能源合作的好消息不断，能源铺就的丝绸之路或将重现。

从汉代张骞出使西域，中亚丝绸之路的漫漫古道，商旅便络绎不绝。如今，丝绸古道上，悠扬的驼铃声再次响起。

9月3日至9月13日，国家主席习近平访问中亚四国期间，提出“共同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其中，能源合作成为此次访问的重要议题之一。

提速油气合作区建设

在习近平访问中亚四国期间，中国与中亚四国能源合作的捷报频传。

9月3日，习近平访问土库曼斯坦。两国元首达成共识，将加快推进中国-中亚天然气管道C线建设，并尽早启动D线建设。根据两国联合宣言，D线定于2016年建成通气。

当天，中石油集团与土库曼斯坦天然气康采恩签署年增供250亿立方米天然气的购销协议。至此，双方协定的天然气购销总量达到650亿立方米/年。4日，由中石油承建的土库曼斯坦“复兴”气田一期工程竣工投产。该气田是世界第二大单体气田，目前探明储量4万亿至6万亿立方米。

目前，中亚天然气管道已经有两条直径为1067毫米的管道贯通，设计输量为300亿立方米/年。得益于这两条管道，中土双方实际上已经成为对方最大的天然气贸易方。2012年，中国从土库曼斯坦进口天然气212.9亿立方米，占中国天然气进口总量的51.4%。未来，随着中亚天然气管道C线、D 线的开通，预计其在中国所占的市场份额会继续扩大。

在土库曼斯坦天然气出口已占中国进口量半壁江山的同时，哈萨克斯坦对中国供应天然气的步伐也在加快。7日，中哈天然气管道二期第一阶段（巴佐伊-奇姆肯特段）竣工通气。这将开启哈萨克斯坦向中国大规模供气的历史。

目前，中哈天然气管道一期工程已经实现双线投产。预计到2015年中哈天然气管道二期工程全线贯通。届时，哈萨克斯坦西部油气区的天然气即可源源不断地输入中国，预计输气能力100亿立方米/年，未来根据气源及市场情况可提高到150亿立方米/年。

除天然气之外，中哈之间的能源合作当前更多集中于原油领域。7日，哈萨克斯坦石油天然气公司董事会主席门巴耶夫宣布，中石油集团将以5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卡沙甘油田约8.33%的股份。该油田位于里海沿岸，预计储量达350亿桶，号称“全球最大油田”。

目前，中哈原油管道已经贯通。到2012年末，该管道管输进口原油已累计突破5000万吨，哈萨克斯坦将成为中国第八大原油进口国。

除了土库曼斯坦和哈萨克斯坦之外，乌兹别克斯坦也是中国的油气进口国之一。9日，中石油集团在乌兹别克斯坦签署了两份油气勘探、开发合作协议。在此之前，乌兹别克斯坦已经通过中亚天然气管道中乌段向中国输送天然气，预计到2016年前供气量达到100亿立方米/年。

“一系列重要能源协议的签署，涉及资源勘探开发、通道建设和工程技术服务等方面，标志着中石油‘中亚—俄罗斯油气合作区’建设全面提速。”全程随行的中石油集团董事长周吉平说。

多因素演绎天作之合

●国家主席习近平十一天的中亚四国之行，见证、促成了众多能源合作。 供图/新华社 中新社

中亚既是一个政治地理概念，又是一个文明区域概念，曾是“丝绸之路”的重要通道和中转站，是欧亚大陆“文明的十字路口”。历史上争夺这块战略要地的战争从未间断。

中亚国家独立后，“东突”势力在中亚横行。中亚地区成为中俄两国防止周边国家伊斯兰极端势力的渗透、维护边疆安全和稳定的重要战略地区。华东师范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副主任杨成表示：“中国与中亚各国的双边关系建交以来始终至少保持着双轮驱动—安全和能源合作。其中，安全合作的优先方向一直未变，能源合作的重要性则日益提高。”

上世纪90年代末，随着国际和地区形势的变化，与中亚的能源合作进入中国的外交视野。1997年，李鹏总理和李岚清副总理访问哈萨克斯坦。双方首次签署两国政府关于在石油天然气领域合作的协议。当年，中石油成功中标阿克纠宾油田开发项目，拉开了中国与中亚互利友好合作的序幕。资料显示，截至2012年年底，中石油在中亚地区投资执行着17个项目，业务范围涵盖油气勘探、开发、管道、炼油和销售等领域。

长期以来，中国原油进口主要来自中东、非洲、欧洲和亚太地区，中国原油进口量的70%以上依赖于中东地区和非洲地区，但远洋输送能力的受限和过于依赖马六甲海峡的掣肘让中国不得不长远考量能源通道的多元化。而中亚地区油气资源丰富，2011年土库曼斯坦、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三国天然气剩余可采储量合计占世界近1/7。居世界第八位环里海的油气资源带储量丰富，更被视为第二个波斯湾。中亚各国工业对能源的需求少，出口潜力巨大。

“相较于经由马六甲海峡运输中东、北非地区的油气，从中亚邻国陆路管道输入的油气资源保险系数更高，可靠性、稳定性均很强。”杨成说。

对于中亚各国来说，与中国的能源合作也为自身带来诸多益处。中国是唯一可以集中亚三类国家利益为中心的国家，即能源生产国、能源消费国和能源过境输送国。因为中国是中亚邻近的巨大市场，也是中亚油气商品通向亚太地区市场的路桥。一方面中亚四国可以向中国出口天然气获利，另一方面中亚天然气管道打破了油气单一送往俄罗斯和伊朗的状态，实现了多元化能源出口。从地缘政治上考虑，因为美俄在该地区的竞争，使得中亚国家也希望有第三方的加入以牵制美俄两国。

“从能源安全和经济的角度考虑，中亚国家拥有丰富的油气资源，是未来我国极具潜力的能源供应基地。我国与这些国家陆路相连，与其开展能源合作不仅可以降低运输成本，而且可以减少安全风险，是中国突破能源运输瓶颈的最佳选择之一。”中国国际问题研究基金会能源外交研究中心主任王海运告诉记者。

历史渊源深厚、经济高度互补、地理山水相连，中国与中亚国家之间的能源供求合作俨然“天作之合”。

中俄合作等待最佳时机

作为前苏联的加盟国，中亚四国在某种意义上是俄罗斯的“后院”。在中亚至中国的油气管道贯通之前，中亚国家的油气出口严重依赖俄罗斯。中亚至中国的油气管道贯通之后，中国实际已经改变了中亚的油气供应格局。俄罗斯不再一家独大，中亚地区也已经初步实现了油气出口多元化的战略。

根据规划，到2015年和2016年，中哈、中乌之间的天然气进出口量将达到100亿立方米，其时中国或将取代俄罗斯成为哈、乌两国最大的天然气出口对象。

这已经引起俄罗斯国内对中国的警惕情绪。中国社科院中国边疆史地研究中心主任邢广程表示，俄罗斯国内确实存在着一种“中国威胁论”。习近平在哈萨克斯坦首都阿斯塔纳的纳扎尔巴耶夫大学所做的主旨演讲中“中国不谋求地区事务主导权，不经营势力范围”的表述释放出的信号，算是正面的积极回应。

其实，中俄之间的能源联系也是千丝万缕的。中俄的天然气进口合作谈判早于与土库曼斯坦的合作，但在天然气价格问题上一直谈不拢，没有实质性进展。反而是距离更远、起步更晚的中土天然气供应合作短时间内取得重大突破。

“俄罗斯与中国互为邻国，从俄方进口天然气，由于运输成本的减少，价格必然低于土库曼斯坦出口至中国的气价，关键在于俄罗斯考虑到自身的利益布局以及在东西方能源市场间取得战略平衡，俄罗斯不愿让步。”邢广程表示，这次中国与中亚之间的能源合作对俄罗斯应该有所触动。

习近平出席G20峰会期间，中俄之间顺利签署了两份天然气大单，其中就包括俄气与中石油的天然气供应框架协议。双方商定年底前签署合同，以达成2018年开始供气的目标。这证明僵持多年的俄中天然气谈判已经有所推进，除了中国与中亚合作进展的触动之外，美国“页岩气革命”引发的全球能源变局也是此中缘由。

“我认为，中俄双方距离找到利益契合点已经不远了，就差一个时间问题。”邢广程表示，“俄罗斯作为天然气大卖家，为了全面的利益布局，在等待‘最佳时刻’，以确定对华供气价格。”

由于良好的政治关系、地缘关系和经济互补性，专家们普遍相信，长远来看，中国与俄罗斯、中亚四国的能源合作会有良好的前景。

关于今后中俄、中亚的能源合作，王海运表示：“应该以上海合作组织为基础，加强中俄及中亚政府间的沟通与协商，制定切实可行的长期合作战略，协调解决与俄罗斯及中亚能源开发合作中的各种难点问题，寻找合适的资源开发合作项目。”在此之前，首先对包括俄罗斯及中亚国家整体战略、具体经济政策法规以及国际因素对俄罗斯及中亚国家能源战略走向的影响等情况都应全面详尽地了解和分析，从而为制定长期的合作战略提供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