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潭秋:南湖之畔的革命理想

2013-04-29 00:44刘耿
时代报告 2013年5期
关键词:陈潭秋革命

刘耿

青年·梦

陈潭秋和五哥陈树三站在陈策楼上观景,五哥脱口而出:“陈策楼前谁陈策?”陈潭秋遥望陈策楼对面的独尊山应声答道:“独尊山上我独尊。”青年时代的陈潭秋,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革命,他追寻自由、民主的足迹,也为自己至高无上的信仰涂抹上了悲壮的色彩。

陈潭秋是“一大”代表中唯一摸过枪并能打枪的。

他以文人身份参加革命,又以战士之勇马革裹尸。

他通古文,会讲英文;作为球员,踢得一脚好球;作为记者,写得一手好文。除此之外,他的乔装技术更是一流。总之,他有《亮剑》精神,又有《潜伏》智勇,广开门路《借枪》,不幸牺牲于《黎明之前》。

他短暂的一生,就像一部精彩的抗战大片。他在“一大”上的标准照,可以直接作为现代影视剧正面人物的定妆照。1921年,陈潭秋25岁。这位年轻人不曾料想,这样一个极其秘密的会议会在未来产生深远的影响,并左右他的一生。从此,他不再只是一个热血青年,而是一位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并最终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独尊山上我独尊

在湖北省黄冈市远郊,有一个小村落,坐落在巴河西岸,烽火山南麓,全村人都姓陈。村中央,有一座三层阁楼,村里有个叫陈策的先人,明朝时考取功名做了官,本族人建了这座楼作为纪念,整个村子也就叫陈策楼了。

高楼东边,有座小院,栽满了丹桂树,高悬一块蓝底金字横匾,上刻“文魁”。陈潭秋的祖父是1875年进士,湖北省第六名,却是个对官场有“洁癖”的准公务员,于是回乡下教蒙馆。21年后,陈潭秋在墨香氤氲中落地。

这样一种唯有读书高的气息延续至今,撇去宏大的革命叙事,这里的人们口口相传着一个关于陈潭秋青年时期的梦想展望——陈潭秋和五哥陈树三站在陈策楼上观景,五哥脱口而出:“陈策楼前谁陈策?”陈潭秋遥望陈策楼对面的独尊山应声答道:“独尊山上我独尊。”

陈氏家族有个原则:“穷不废读”。陈潭秋在读书上没有落后于乡里人的谈资:1912年,考入湖北省立一中;1914年,到武昌中华大学补习;1916年,考入高等师范学院(武汉大学前身)英语部。如今,四月的武汉大学,樱花胜雪,而在近一个世纪前的1916年,陈潭秋很显然还欣赏不到这样的景致。令这个年轻的学生更倾心的是,革命将给这个国家带来的全新景象。

1919年的五四运动成为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开端。在这个历史节点上,中国的一大批知识分子开始重新寻找前进的方向,并逐渐接受马克思主义思想。五四运动中,陈潭秋站到了游行队伍的最前列。

董必武曾如此回忆他和陈潭秋的一段交往:“我第一次见到潭秋是1919年夏天。我们一见如故,在上海期间相互探讨学习马克思主义的心得,畅谈改造中国和世界的抱负……”

1919年秋,大学毕业的陈潭秋成了湖北人民通讯社记者,并在董必武主持的私立武汉中学兼任英语教员。因此,陈潭秋以记者和教师的双重身份,以文字为刃、教育为方,开启民智,传播革命思想。

1921年7月,陈潭秋和董必武一起乘船东下,代表武汉共产主义小组前往上海参加了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对于陈潭秋而言,从进步学生到爱国记者,再到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在南湖之畔,这个只有25岁的年轻人完成了人生中最完美的嬗变,并由此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秀才地里捡到枪

陈潭秋故居的守护者陈国安意外地从菜园里挖到过一把残枪,“就在距故居100米左右的地方,那把枪挖出来的时候已经烂得很厉害了”。

黄冈市委党史办主任颜宏启推测,陈策楼从1920年起,就从陈书楼变成了为国家命运陈策的革命者接头点,陈潭秋还在这里成立了鄂东第一个党小组,枪有可能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由于尚未鉴定,这把残枪的主人和背后的故事,仍是个谜。

秀才地里捡到枪,说明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秀才。

据有些老同志回忆,他们与陈潭秋第一次见面,看到他头部的伤疤及缺损的右耳便肃然起敬,知道这是一位从枪林弹雨中冲杀出来的老战士。那个时代的流行语是:伤痕是战士最光荣的勋章。

这种临危不惧的精神,陈潭秋保持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关于陈潭秋的牺牲,还有一个别样的假设:“其实,陈潭秋完全有机会率先撤离新疆,但是他坚持,只要还有一个同志没有撤离,他就绝对不走!”倘若历史可以改写,一切会不会不同?对于陈潭秋而言,也许无论选择多少次,不能有尊严地活着,他也宁愿选择死亡。

衣衫百变心不变

陈潭秋是“一大”代表中着装最考究的,西装配领带。

自小他就穿着短裤、剪了辫子,背着书包上新式小学,在这个乡间小村庄里开了风气之先。

陈潭秋是遗物中衣物比较多的烈士。在嘉兴南湖革命纪念馆新馆内,有一条普通的驼色围巾,格外引人注目。在武汉都府堤20号陈潭秋故居,有一顶黑线帽、一条浅咖啡色围巾和一副墨镜。若是陈潭秋的阳台上伸出一根晾衣杆,上面会挂满不同身份、不同工种的套装,但都属于他一个人,因为这些都是他的变装道具。

1926年,中共武汉地方党组织办了一个北伐训练班。一天,一个戴着墨镜,穿着球衣、球鞋,手捧足球的人出现在安仁学舍。他把学生负责人叫到外面,摘下墨镜。他就是陈潭秋!陈潭秋让这位学生负责人通知其他学生第二天到蛇山抱冰堂附近去开会。

次日,学生们如约来到抱冰堂附近,但见一个身穿米黄色长绸衫、戴一副茶色墨镜、手摇一把白纸折扇,一副绅士模样的人向他们走来。又是陈潭秋!陈潭秋趁势告诫学生们,这是地下工作的需要,又要提防乔装的敌探混入革命队伍。

自1927年7月下旬以来,中央任命陈潭秋为江西省委书记,省委设在一个小酱园坊徐姓老夫妇的家里。陈潭秋以老板身份住下来,穿上长衫﹑蓄起八字胡﹑手捧水烟袋出出进进,俨然是个中年绅士。有时,他外出了解情况,装成财主下乡讨债,穿戴、动作和语气装得像极了,连熟悉的同志碰见,也往往认不出来。

1935年8月的一天,陈潭秋头戴凉帽﹑身穿绸衫,和另外七个同志分别化装成教员、学生、商人等形象,摆脱特务的盯梢,混进上海港口的旅客中,登上了一艘苏联客船。斯大林派出的迎接人员持枪装作押解走私犯的样子,把他们送到了海参崴公安局。接着,给他们换上西装,招待他们吃饭、洗澡。两天后,他们乘火车到达了莫斯科。

若为梦想皆可抛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这是匈牙利爱国诗人裴多菲的著名诗句,也曾激励了无数有志青年为了自由、为了胜利抛头颅、洒热血。对陈潭秋这一代人而言,这自由是国家之自由、民族之自由!

然而,巨大的变革同样意味着剧烈的疼痛,就如同电影《十月围城》里,孙中山所说:“欲求文明之幸福,不得不经文明之痛苦。这痛苦,就叫做革命!”

身处历史转折点,大概没有人能置身事外,革命难免要历经苦痛,流血牺牲更是不可避免。林觉民的《与妻书》曾打动很多人,“不幸而生今日中国”的诀别道出了满腔无奈。然而,他说过死无余憾,放不下的只是所爱之人。在革命的毅然决然之外,寻常的儿女情长却为这份至高无上的信仰,涂抹上了更为悲壮的色彩。

在寻找到革命信仰的这一年,陈潭秋也在革命中邂逅了自己的爱情,女师学潮中的骨干徐全直随后加入了共产党,与陈潭秋相爱并结为夫妻。这对红色恋人在日后的革命中相濡以沫、并肩战斗,并最终以生命见证了他们对革命和爱情的忠贞不渝。他们放弃了安稳平静、天伦之乐,迎接颠沛流离、出生入死,最终要换得的是“下一代人的幸福”。他们的遗孤如今也已白发苍苍,在这个和平的年代,他们从未停止过对父母的怀念,也从未停止过对这个国家的热爱。

穿越尘烟,莫失莫忘,那些曾经为这个国家献出过青春、热血、爱情甚至生命的人们,他们的名字理当被一代又一代人所铭记。

猜你喜欢
陈潭秋革命
将革命进行到底(节选)
陈潭秋:坚持斗争 舍生取义
不负清名,不负誓言
黄冈市黄州区陈潭秋故居
王韵雪:不要给国家增加负担
油改水革命谁主沉浮
革命人永远是年轻
革命人永远是年轻
粉红革命
纪念陈潭秋牺牲70周年学术座谈会征文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