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后踏入广告业,曾被一句广告语打动——“when you know”,中文翻译得也非常贴切,是“心领神会”。从一个文案人员的角度而言,这真是令人羡慕的佳作。这大概是我最早对威士忌产生好感的原因,但那时候的威士忌大多是在夜场里兑了绿茶来喝的,在多次经历了杀人于无形的酩酊大醉后,在我的印象里,对于威士忌的概念逐渐模糊,最终和其它夜场酒类一起化作了“洋酒”二字,什么味儿?早忘了。
威士忌重返我的世界,是从一个相当高的起点开始。那是一位来自台北的资深洋酒专家,因为对于精品咖啡的同好,我也有幸得其分享随身携带的威士忌——后来我知道它的专业术语叫Cask Strength,威士忌原浆酒,也就是按陈酿时的原桶浓度,不加水稀释而直接装瓶销售的威士忌。虽然酒精浓度高达百分之六七十,但酒液入口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辛辣刺激,反而饱满和润,并带有明显的烟熏味,浓香绽放整个口腔——这可完全不是我经验中的威士忌呀!
于是接下来,在我“杯中地理”的探究中,便多了一条威士忌的线索。印象中,第一支酒应该是艾雷岛的Laphroaig,重泥煤味裹挟着碘味、海水味,如消毒水一般,但也有烟熏火腿的味道缠绕着木桶味、坚果味,让人幻想着一顿饕餮美味。艾雷岛的名字便自此难忘,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非此不选,Laphroaig、Ardbeg、Bowmore……据说西方老饕们是尝了各类花香果香的威士忌,最终才寻到这里,如获至宝地把它的重口味当作满足味蕾贪欲的救药,而我一下子跳到这里,寻找到却是中国白酒之中那久所不遇的风味质地——而这里正收藏着艾雷岛威士忌令人感动的坚持。
艾雷岛的代表酒厂Ardbeg曾因其泥煤味而屡受抨击,自然,也很难应得市场的广泛认同,但执拗得可爱的苏格兰人竟不为所动,不但没有为迎合市场而放弃其泥煤特色,反而深入执着地研究,开发出不同层次的泥煤口感;而Bowmore酒厂的秘密在于那条流经八英里的peaty water,更在于它固执地坚持自己做malting,自己种大麦,它的malt man会用传统的木制铁锹一铲一铲地翻制麦芽。正是这样的坚持,让不足3500人的小岛上诞生和传承着8个让世人瞩目的单一麦芽威士忌酒厂。
但我对艾雷岛的执着还是被一支Cragganmore 1984所动摇,那是完全不同于艾雷岛重泥煤口味的酒,它犹如咖啡里的耶加雪菲或者红茶里的大吉岭,轻盈柔顺,花香四溢,对耶加雪菲的评价,犹似“少女的微笑”,放在这里也十分恰当不过……由此可想,在整个苏格兰有着上百家的单一麦芽酒厂,那又该是一个多么丰富的世界呢?甚至,有一天再尝到曾经有段时间感到不屑的调和威士忌,竟也生出些之前从未感受过的独到之处。
从制作到品饮的整个过程来看,麦芽,水质,泥煤,蒸馏,木桶,甚至调和……你会发现那么多的因素和变量最终影响着一杯酒的品质,但最终决定这些变量的恰恰是人。所以,是不是也可以这么说,如果有一瓶令人感动的好酒,那一定不只是酒味儿,更是人味儿。想来,我之所执,大概乐趣正在于此吧!
李颜(个人简介先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