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的底线》
作者:秦晖
江苏文艺出版社
2013年3月
现在的弊病,并不在于市场,仍然在于强制,因此现在不是要限制市场,而是要告别强制。在如今的改革中为市场辩护,和在评价过去的体制时为乌托邦辩护,都有一个中心观点,就是反对强制,也就是维护自由。
反对强制的自由,是关于自由的低调理解。针对寡头主义,我们要反对不公正的伪竞争,而针对民粹主义,我们要反对反竞争的伪公正;针对寡头主义,我们要坚持起点平等,过程公正,而针对民粹主义,我们要对“结果平等,主人恩赐的公正”持坚决反对态度;针对寡头主义,我们要反对以“交易优先”为由,否定诺齐克正义原则,而针对民粹主义,我们要对以“社群主义”来否定罗尔斯正义的做法说“不”。
一言以蔽之,中国面临着世界上所有的国家都没有先例的过程。
中国并不是在传统私有制国家的基础上,而是在公共资产为主的基础上进入市场经济的,因此对政府的要求和传统私有制国家不同。传统私有制下国家搞市场经济,从自由主义的角度来说,对政府的要求就是一个有限政府。所谓有限政府就是不要多管闲事的政府,大量的事情由市场解决,政府只限于维护市场,只限于当竞争场上的守夜者。
有人认为民选的政府就是有限的政府,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民选的政府也可能什么都管,世袭的政府也可能无为而治。这两种情况我们在历史上都见到过。对传统私有制基础上搞市场经济的国家来说,只需要解决一个问题,就是建立市场竞争机制的规则,再无须解决其他问题。
中国则不同,由于她是在公共资产高存量基础上通过产权改革进入市场经济的,因此除了要建立市场竞争的秩序外,更重要的是面临产权或交易权初始配置的问题。这就意味着中国这样的国家面临着“卖方缺位”的问题,就是说以公共名义持有的资产要进行一场交易。这场交易不是由所有者来进行交易,因为所有者是公众;并不是有权的人,有权的人只是公共资产的“看守者”。严格地说,他们没有交易资格,因为他们不是所有者。但是由于技术的原因,所有者——公众不能直接参与交易,这样就产生了代理交易的需要。
在这样的改革中,人们就不能仅仅要求政府是个少管闲事的政府,而且还要求政府与公众之间建立一种严格的委托代理交易机制。第一,做这种交易,政府要取得公众的授权;第二,政府要接受公众的监督。只有在这两个条件下进行的产权改革,才是公正的改革,否则就容易沦为看守者监守自盗。这种公众选择代理、监督交易的机制,实际上就是政治民主制。
《为什么是三星?》
作者:(韩)高承禧、金寿圣 等
翻译:潘晓君、 解兰兰
中信出版社 2013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