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党
出生在乡下,从懂事开始,我拿的是锄头,不是笔。直到小学三年级,课表里一周有一堂写字课,我才认识毛笔这种书写工具。不过,毛笔虽然轻,使起来却比锄头还费劲。大概是我每次写字,都记得老师耳提面命要压提按顿,写出来的字中规中矩,所以每年学校举行的书法比赛,我经常代表班上出赛,成绩还名列前茅呢。
到了中学,写字课没了,不过每星期要交两张毛笔大字和一百字的小楷,还有一篇用毛笔写的周记。同学们都视如畏途,因为周六就得早早动笔,否则到周日晚才开工肯定成鬼画符了。虽然毛笔写起来绑手绑脚,但对训练一手端正的字及耐心,帮助倒不小。
上了高中,终于可以不用再碰毛笔了。虽然我还代表班级出赛,但高中位于市区里,同学们大多从小就拜师学艺,写字功力自是不凡,我那自创的字体,哪是人家的对手。上了大学,虽然修过两个学分的书法,但老师偏重论述,课堂上还真不曾动笔舞墨哩!
我真正对书法动心,是在工作后。那时候在杂志社担任采访编辑,偶尔会采访一些收藏家或艺术家。一次,一位茶友带着她的书法老师来社里喝茶,茶毕,老师当场展开一长幅宣纸,写起行草的《桃花源记》。看他或快或慢、或轻或重、或浓或淡、或大或小地恣意运笔,随后那些字如舞蹈般跃然纸上,看似各自倾斜身姿,但彼此间又互相呼应,维系着一种律动,看得我直呼过瘾,手痒难耐。没几日,我就投到这位老师门下了。
开始真正练字,我吃了一些苦头,因为先前我都是枕腕写字,写出来的都是寸楷,但师傅重视写大字楷书的基本功,认为唯有打好楷书基础,写出来的行书才能有骨有肉。于是我开始练悬腕,但整整一个多月,提起的手总使不上力。不过,经过了那段调适期,后来不管多大的字,都可以一挥而就了,也因为运笔的是整条手臂,活动空间大,写起字来手腕也变轻松了。经由临帖、揣摩、练习,现在写出来的字也有一定水准了,每年春节总要写将近百对春联送亲朋好友。
写字将近二十年,我从来没想过要当书法家,只希望多把握用毛笔写字的机会,在研墨、展纸、润笔、布局字体的沉思中,保持澄明的心境。
责任编辑 何思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