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小燕
图画里,我说她壮观并为之畅想。
眼前,我说她大美、浩荡......
迅速地吮吸,春天的味道和着鸟鸣滴落,层层堆积的林木唤醒失血的梦想,一颗心明亮如水,我想用虔诚赞美茂盛,赞美把混浊请出尘世的这方净土。
这片水域就在眼前,却仿佛来自我的血脉里,她几度是我远方的梦啊!
飞溅的水雾在怀里奔跑,水的滋养中,女人变成了古典的瓷器,怀抱大山的深刻,紧拥童话的天真,纯美如水,温润如水!
水的表情无需想象。
她在流淌,在蔓延,在盛开,在咆哮……
舞姿柔韧,坚强。
永不熄灭的表情挤满凝思。她说,有过跌落的疼痛和上升的幸福才是完整的人生。
我渴望掘开她全部的美色,成为一只鹰飞入她的身体,刺破飞流直下的波涛,把此岸的疼痛,彼岸的迷茫,撒落在五彩斑斓的水流里,随波翻浪卷,永驻生命最初的纯净和热情。
数千年,数万年,无言地抒情。一条瀑布的眼神会淹没多少旧事的云影?静静地,我看见一条瀑布不动声色地把思绪填满,又掏空。
很想成为一滴水,强调自己透明的奔跑。
纵然此生漂泊。高歌,是我的宿命。
当我从高处飞落,我是想告诉人们,美丽会在放下的途中!
冬天,在北方
冬天,在北方。
坚实的梧桐握不住一片绿叶,穿街走巷的阳光擦不亮四野苍茫。
乡愁伴着相思滋长。
解开一条河的纽扣,窥视黎明——
那呼啸的风,刺骨、冰冷......
我想听听乡间的鸟鸣,让辽远的空旷填补我内心的空。
老屋旁的皂荚树还在沉思着,母亲的盼望依旧如曲谱镶进一年的尽头。
这暖暖的乡愁,替我驱散周遭的冷,我的圆满或者残缺,在北方的家乡得到焦虑和祝福。
殷殷的炉光里,我补不足父亲体内流失的钙质,倒退的脚印回不到母亲的青春。
我又一次把火炕的温暖捂在怀中,带着殷切的目光上路。我知道我的北方依旧孤独,那些儿时的伙伴,和我一样融入天南地北的方言,或悲或喜的伤感!
构思一幅油画,于冬天的北方。
野草、庄稼、麻雀、河流......越描越重的色彩,千万种方式的涂抹浓不过故乡的一缕炊烟。
景致走进了画框。
相思明亮了瞳孔。
那些,我咽不下的辛辣和苦涩,又一次,被冬天接纳,被北方收藏!
做一株长安城外的柳
复归为一株柳,站在唐朝的长安城外。
不用琴弦弹拨,一句句诗词已赴汤蹈火。
这多情的白,煽动内心隐匿的念想,唐诗的故乡,正需要一场雪把最纯真的感情释放。
每日把一些背影当作诗稿一读再读,千年的时光似乎只是一场早春的薄雾。
这多情的春风,带给我一生最好的姿色。
飞雪绕城郭!满眼含烟,漫天飞舞。
制造一种梦境,延续人间绝世的爱情。每一次离愁别绪,都是我不愿意提及的旧伤口。我是一株柳,心中却种着一棵长青的菩提树,我想用我的火热装点这座沧桑的金粉之城。
风花雪月的灞河封堵了多少风花雪月的痛。我飘落着洁白,并不想掩盖黑暗,我歌咏着美好,并不想掩饰悲伤。
凝望天空,缩小残缺,丑恶,浮躁和痛。
我愿听命于平静。等待与美好和爱相逢。
不再挽留,在爱晚亭的风中。
我懂得,刻骨的美丽,往往伴着刻骨的忧伤。一个人的爱,一生都停留在另一个人身上。
倾泻绿,忘记流年里所有的暗伤。
我愿做一株长安城外的柳,用宿命照亮远方,口含长安千年的辉煌与惆怅!
剪窗花的女人
一把剪刀随着心灵游走。
剪窗花的女人将细碎的时间,在一片片剪纸中打磨。没有风花雪月,却可以轻易描绘一场烟雨的意境。
传承村落绵延的历史。
一种超越感觉的响动,绞出勾魂的艳丽。
山塬的神秘,源于这些剪窗花的女人。
被剪刀磨粗的双手,掩不住被剪刀磨热的心。
奔腾和飞翔。剪纸是她们的翅膀。
远离言辞的束缚。一串亮鲜鲜的图画在她们的目光里鲜亮亮地活着。
山村女人的天空很低。
寂寥的时光,被一群女人,花花绿绿地贴在窗子上。
日子变得步态轻盈。端坐,静穆,祥和。
剪窗花的女人不紧不慢,将心中的斑斓一寸一寸地吐出……
别
风,闭紧滔滔不绝的唇。
一滴泪,高挂。
一弯月,孤悬。
南方阴霾的午夜,比水还冷。昏黄的街灯,掀起眼中微微的涛声。
再向前一些,背影会被夜色吞没。
目光陷入山的孤独。
备受煎熬的灵魂,从肉体的丛林飞出,而一些话,注定含在胸口。
相遇,离别......
人生躲不开这绵里藏针的残酷。
我们必须以平常之心,面对一只蝴蝶与一枚枯草,和它们都曾包容过的季节。
也许风暴就在前方,我们需要用热爱装下所有的大雾。
夜色显得苍老,离别的私语在月色的清辉中妖一样晃动。
也许,你只是我水上飘过的名字,热情又冰凉的碰触。
思念或者凝望,只是诗歌里一段飘零的殇。
我允许你将眷恋的曲谱高悬,也允许你将情深之处的热烈遗忘,不再陷入忧伤的漩涡。
仰望云朵。
我知道,当脚步渐行渐远的时候,相思会一寸一寸地潜入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