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总会有一些聚会,因兴趣爱好或联络情谊而集。有一阵子特别流行同学聚会,多是大学、中学甚至小学的同学在阔别多年后相约而聚,人生百态便可从这聚会中略见一斑。当时盛行同学聚会时,我们也常常找各种理由同学聚会,回家后时常还在兴奋中,会不自觉的说我们女生怎么样,男生怎么样,家人忍受不了我的忘形,冷不丁会说上一句:你为什么不说,你们男孩子怎么样?女孩子怎么样呢?就这一句话,让我倍受打击。知道自己已不再是芳龄二八,痛定思痛后,再也不说男生和女生的事了。有一次特别的同学聚会,是和幼儿园及小学的同学相聚,我的一个男同学,和我幼儿园时就同班,我小时候的糗事,我已然没了印象,他却记忆犹新。那次聚会,我不知道怎么惹着了他,使得他手足并用的糗我。他说我假正经,说我小时候就很假正经,并学着我双手摆正端坐时的假正经样儿。说那时候如果想和我说句话,我一定会是很假正经的推开他,并警告他,不要影响我听讲和学习。他是借着几分酒劲咬牙切齿说出来的,我一脸尴尬的听。他后来说,想起我当年的假正经样,就非常非常的生气,憋了这些许年后,终有一吐为快的今天。最后他无不经典的说了一句我终生难忘的话,他说:“假正经个什么?告诉你,你三岁穿开档裤时,就和我睡一张床,你忘了吗?幼儿园中班睡得是统铺!”对于他如此的记忆、如此的报复,我除了笑还是笑且只能笑,许多童年的趣事也自然浮现眼前。从小一起长大的同学,在人生有了一些经历后,倒如亲人般,形成了另一种亲情。这样的聚会随意、轻松、快乐。
后来的几年,同学聚会少了,原因之一便是越来越重的世俗气。同学聚会时的攀比炫富,多少让人不舒服,而没有人会吃饱了闲着去找不舒服。于是同学聚会就在不自觉间,冷淡了下来。大家又开始寻找一种聚会,各种雅集开始流行起来。
雅体是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因着某种爱好而聚集。刚开始听到这个词,很没有文化的认为是新生的事物,后来怕别人笑话,还是偷偷的翻阅了一下资料,发现“雅集”一词,最早源于中国文化史上著名的“西园雅集”。据说在北宋年间,当时的文豪苏轼、苏辙、黄庭坚、秦观等人常常集会于西园,写诗作文,品茶寻韵。后来的文人雅士,由此而把这样的聚会称之为“雅集”。这样了解后,我还真是感觉自己没文化的可怕,所以,一听说哪里有雅集,我便会跑去集,显示自己的雅。与一群朋友,或闻香或品茶,或咬文嚼字对个联子。总之,和这样的一群朋友在一起,有特别阳春白雪的感觉,说话都怕大声,在这样的环境中,我还学会了一些非常之雅的动作,如,展兰花指泡壶好茶,像模像样拿起壶盖儿闻茶香。有时候,我在想,如此这般的动作,若被幼儿园的同学再次看见,不知道会怎么样的鄙视我。这样乐此不疲数次后,一日,友人发来一篇文章,题目为《雅集放屁》,我哭笑不得的读完,却是读出几分趣味与道理。再后来雅集,想着他所写的放屁,就全然没有了兴致。
当然,不管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都是生活的一种状态。有时候,附庸风雅不见得是坏事,风雅的举止本就是一个人的品格与才情的显示。所以各种风雅,皆会被才情高洁者,自命不凡者趋之若鹜,我等凡夫俗子在趋之捧之时,总还是脱了些俗。风雅的举止哪怕是装出来的,总归还是养了他人的眼,如若能做到人我两忘,也不失为是一种境界。或许境界的高低不关乎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但凡善的美的,总还是愉己悦人,只要是自己欢喜的,怎么样都自在。
近日与琴友雅集,发现因着一张七弦琴,大家不管认识或不认识,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初识的一位琴友,不仅爱琴,且爱吟诗,席间诗兴大发,七步成诗一首:岑楼闻妙音,泉涌丝竹琴,书不了此景,院深何处吟。这时的我非常想让她知道,我如伯牙懂子期般懂得她的诗情画意,于是八步成诗回应:妙音用眼听,心静八风停,美景伴七弦,吟唱有琴心。这一唱一和间,陌生人立即成了久违的老友,整场雅集绝对的左右相伴。这样的雅集,大家其乐融融,旁人却如喝了陈年的老醋,只有我们陶醉其间,感觉着舒畅与甜蜜。分别时都会惺惺相惜、依依不舍之态,约下次相聚的时间,只是,下次的雅集或者又有一个主题。
雅集其实也是个道场,每点小趣味如《妙法莲花经》里的小譬喻,品味间总能感到几分诙谐的惊觉。或许在某种特定的境况下,听得懂你的琴不见得是知音。在我看来,真正的知音,是你不发一声之时,能听懂你心里的弦外之音。所谓大音希声,不音之音,能听懂者,一生一人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