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凌
朋友的爷爷是著名的文物专家,一件文物人眼,很快就能鉴别其真伪,且丝毫不差。有人想跟他学习技艺,他都一一打发了,只淡淡道:“没什么好学的。”
许是家学渊源,朋友长到二十来岁,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有人便说他爷爷自私,只教嫡孙,肥水不流外人田。
不是的,朋友为爷爷辩解道,爷爷从来没有教过我认东西,我是自学的。哦,也不是。他想了半刻,又突然改口,爷爷其实是教了我的,只是在无意之间。
朋友说,他打小跟着爷爷。爷爷为人看东西时,他是不能在场的,只有遇上真东西,或者是特别好的,爷爷才会分享般地叫他:“乖,过来看。”这可能就是爷爷教他的方法。
蓬生麻中,不扶自直。他说,爷爷的眼睛也是这样练出来的吧。爷爷自小生长在一座山里,那座山是“文物山”,山里有数不清的古墓葬。那时候,文物保护的力度不如现在,许多文物被挖出来,爷爷得以亲见。不光爷爷,那座山里的许多山民都是看文物的土专家,假的东西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
后来,我也迷上了翡翠,爱逛玉器店,爱参观玉雕大师的作品展。不知不觉中,我也练就了一双慧眼。以前看书上说,染色的翡翠绿得邪,色彩分散、不聚。我一直不懂什么叫“邪”。“不聚”,现在才明白,那种感觉是不能用语言表达的,只能用自己的眼睛分辨、用心感知。练眼力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看真品,看多了“正”的,自然知道什么叫“邪”的。回忆看翡翠的过程,又想到朋友的爷爷,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纯粹!先有纯度,然后有高度。
练书法也是如此。女儿最初的书法老师,自己每写一个字,就叫女儿照着写。后来,女儿遇上一个书法名家,他说,错了,这是误人子弟,练书法要临帖,要学就学最好的!
不仅是书法,写作亦是。一开始看些乱七八糟的文字,不仅不能长进,反倒乱了心性,不如起步高点,学习名家。同样道理的还有读史,读二流三流的史学评论,不如直接读《汉书》《史记》。还有画画,还有……
看最真的,学最好的,“取法乎上”,也许在初始阶段难度最高,但最直接有效。因为纯,所以粹,这也许是学习最简单、最浅显、最容易被忽视也最至高无上的方法。
(秦湖摘自《女性天地》2012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