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战伤背后的故事

2013-04-29 00:44顾保孜
名人传记 2013年5期
关键词:徐海东粟裕白求恩

顾保孜

我军第一代战将都经历了血与火的铸造,灵与肉的熔炼,他们多数人是带着伤残的身躯站在了授衔台上,可以说闪耀在他们肩头的星花,是将军们用鲜血换来的,他们无愧于那金灿灿的将星和金灿灿的最高荣誉

粟裕的头颅骨灰中发现三块残碎的弹片

当粟裕率领只有数千人的部队在苏北车桥歼敌逾千的捷报传到延安窑洞时,慧眼识将才的毛泽东当场说了一句极有预言性的话:“这个从士兵成长起来的人,将来可以指挥四五十万军队。”后来,毛泽东的预言真的变成了现实。

然而从士兵到将军,粟裕走的却是一条洒满鲜血、荆棘丛生之路。他半世戎马,六次负伤。

第一次负伤是在南昌起义失败之后。

粟裕在周恩来、朱德、叶挺等人的领导下投入了激烈的战斗。三天后,敌人大军压境,起义军主动撤兵南下。在潮汕失利后,部队向闽粤赣边境转移。而敌人穷追不舍,一直把起义军逼至闽西南的武平城下。为保存革命火种,朱德令粟裕所在的连队掩护大部队转移。班长粟裕在排长的带领下,在西门外一座山冈英勇顽强地阻击如飞蝗般扑来的敌人。

夜幕降临,连队完成掩护任务后正准备撤退,忽地,一颗子弹从粟裕右耳上侧穿过,顿时血流如注,粟裕昏迷过去。排长奔过来猛摇,见粟裕没有一点反应,以为他牺牲了,便拿了他的枪,三鞠躬后带领剩下的战士默默地撤走了。

粟裕从昏迷中醒来,发现没有枪声,也没有喧哗声,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再一摸,枪也没有了。他忍着剧痛,顺着山坡滚下去,艰难地爬行到路上,后来在路过此地的几个同志的帮助和搀扶下赶上了部队。

身负重伤的粟裕那时刚满二十岁,之后,他跟着朱德上了井冈山。

在粟裕六次负伤中有两次伤及胳膊。

1933年2月,红一方面军进行整编,粟裕由红四军参谋长改任红十一军参谋长。

红军按照王明“左”倾错误路线“不停顿地进攻”,与国民党军队硬碰硬。1933年 5月,红十一军进至硝石,要与守敌一决雌雄。

硝石,位于江西省东部,是一个较大的村镇,驻军是湖南“马日事变”的刽子手许克祥的一个师。许曾杀害过许多革命志士。仇人相见,仗打得分外激烈。两军对峙,枪弹纷飞,粟裕正挥动左臂指挥,敌人的一颗子弹飞过来,击中他的左臂,动脉血管被击破,鲜血喷出一米多远,他昏死过去。

“粟参谋长!”警卫员扑上去,为他止血。

萧劲光大喊:“担架,快送参谋长到救护所。”

粟裕刚躺上担架,大雨就“哗哗”袭来。道路泥泞,山路崎岖,一行人经三四个小时的艰难行军,才到达救护所。由于一路淋雨,粟裕的手臂伤口感染,战地救护所没办法治,便派人将他转送到军医院。

军医院的医生一会诊,发现子弹是从左前臂的两根骨头中间打穿过去的,两边骨头都伤了,还伤了神经,而且已经感染,出现坏死现象。医务主任难过地说:“粟参谋长,看来你的左臂得锯掉!别无好法。”

“不!我不!”粟裕的头“嗡”地膨胀起来,他连连反对。

“不锯会有生命危险!”医生的口气也很坚决。

但他还是说:“就是死了,我也不锯!”

手臂不让锯,但感染了的伤口需要开刀排脓。

当时没有麻药,医护人员搬来凳子,拿来麻绳,将他的左臂牢牢实实地绑在凳子上。接着,医护人员又将他的右臂、头、肩死死按住,让主刀医生施行手术。别看粟裕瘦小,却是一条硬汉子,尽管痛得牙齿咬得咯咯响,满身冒汗,却始终不喊一声。

谢天谢地,手术总算做完了。谁知,随后的伤口护理让他就像进了鬼门关。

为了防止伤口再次感染化脓,医生们就地取材,将蚊帐布剪成二指宽、五寸长的布条子,先在盐水里浸泡,头一天早晨将布条子从子弹进口处捅进去,第二天早晨抽出来,再捅进一条浸泡过盐水的新布条,循环往返。结果捅来捅去,伤口不仅长不拢,而且还生出了一层顽固性的肉芽子。医生无奈,思量再三,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小耙子,捅在伤口里,转圈儿地抠,要把肉芽子耙掉。就这样,一会儿布条子捅进捅出,一会儿小耙子耙来耙去,粟裕的伤口整整治了五个多月。每次治伤,粟裕虽嘴里不叫疼,但时常疼得昏死过去。医生唏嘘,护士落泪,他却说:“只要能保住左臂,我能受得住。”

后来他的手臂还真的奇迹般地保住了。

真是祸不单行,没有想到第二年一颗子弹又击中了粟裕的右胳膊。那时,红军在王明“左”倾机会主义路线的影响下,无力粉碎敌人的第五次“围剿”而被迫转移。 1934年7月,红七军团作为抗日先遣队率先北上。 9月24日,敌人向红七军团宿营地鲍家村、陈村截击,军团参谋长粟裕在指挥作战时,被敌弹击中右臂。他用布包扎后,忍着剧痛继续指挥战斗。在给了敌人沉重打击后,他指挥部队趁着夜色突围而去。

他的右臂虽然没有丧失功能,但这颗子弹头在右臂中一直藏了十七年。直到1951年11月,右臂疼痛难忍的粟裕经毛主席批准,才入北京医院治疗,由沈克非教授动手术把弹头取了出来。

在粟裕六次负伤中,对他影响最大的就要数1930年的那次了。

那年3月,毛泽东、朱德指挥红军围歼国民党独立第十五旅。刚刚担任红四军第一纵队第二支队政委的粟裕,想打一个漂亮的歼灭战。可事与愿违,几次冲锋都未奏效。他急了,夺过一挺机枪,就往前冲,但被敌人的火力压住了。他猛然甩掉帽子,高呼:“不怕死的,跟我冲啊!”

话音未落,一发炮弹在他身边爆炸,粟裕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战斗结束后,战友们把昏迷不醒的政委抬到后方医院,发现一块锐利的弹片深深地嵌进了他的颅骨。因医院条件简陋,无法进行大手术,医生只好用纱布将他的头部紧紧缠住。

这个弹片伴随粟裕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淮海战役时,他日夜守候在指挥所,曾经连续七天七夜没有睡觉。头疼得受不了,他就让警卫员反复摁头,或用凉水冲头,或者用看地图来分散疼痛,带病指挥作战。

后来医生给他做了一个简陋的“健脑器”。头皮热了,就把它戴上帮助头部散热。但这还是解决不了问题,他的头部还是又烫又痛。他总是不言不语地用冷水浇头,警卫员问道:

“首长,你头痛是啥感觉?”

他说:“不好受,头昏目眩,每根头发像钢针往里扎,手都不敢碰。”

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后,毛主席点将,粟裕是候选人之一。可这时,粟裕的身体状况很不好,每天头痛头晕难忍。他不得不向毛主席报告病情,恳请主席另选主帅。

如果不是这害人的弹片,也许我们会看到粟裕大将军在朝鲜战场再创辉煌。

五十四年过去了,1984年2月15日,粟裕的遗体在八宝山革命公墓火化。在火化炉上捡扫骨灰时,负责火化炉的老师傅和粟裕大将的长子粟戎生特别仔细。他们忽然从头颅骨灰中发现一块直径约有黄豆大小和两块直径有绿豆粒大小的乌黑色薄片,拿起一看,是三块残碎的弹片。

当时,粟戎生特别吃惊,难道父亲生前的头痛病,就是这三块弹片引起的?他立刻把这一情况告诉了悲痛之中的母亲楚青。楚青用颤抖的手捧着三块弹片,翻来覆去看个不停:终于找到了丈夫多年头痛的真正原因。

九次负伤的徐海东与周少兰的情缘

在大将的行列中,有一位从大别山走出来的窑工,他身经百战, 九次负伤,他的眼睛、大腿、胳膊,以及胸口、肩膀、臀部等,留有十七处伤痕。国民党曾先后杀了他的母亲,逼着他的妻子改嫁。敌人血洗徐家窑,徐家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甚至包括刚满周岁的婴孩共六十六颗脑袋掉地,但蒋介石却拿不到他的脑袋。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徐海东。

徐海东是红二十五军的创始人。负伤在徐海东看来就是“小菜一碟”,他常说能打死他的子弹还没有造出来呢。

那是红二十五军北上长征的时候。部队行至方城县独树镇,突遭敌军拦截。紧要关头,徐海东跃马扬鞭赶到,挥刀冲入敌阵,硬是杀开一条血路。第二天,部队又遭突袭,又是他一马当先,率部反复冲杀。

没想到在激战中,一颗子弹射进他的头部,他当即倒地昏死过去。这是他第九次负伤,也是最重的一次,四天四夜昏迷不醒。到第五天醒来时,他问身边的人:“现在几点了?部队该出发了吧?”军政委吴焕先告诉他,部队安然无恙。

在这令人焦急的四天四夜里,有一位美丽的少女一直守候在军长徐海东床前,等待着军长醒来,她就是护士周少兰(后来改名周东屏)。

看见徐海东醒过来了,周少兰激动得掉下了眼泪。

清醒过来的徐海东,看见一个泪眼模糊的女护士守在自己床前,手里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小同志,不要哭嘛!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不过是睡了个痛快的觉嘛!”

看见军长伤势这么重,竟然还这么乐观诙谐,周少兰心中顿时涌起一种像亲人起死回生、失而复得的幸福感,脸上立刻荡起了笑容。

这是周少兰第二次近距离地接触徐海东。她第一次接触徐海东是在1934年11月。当时,蒋介石的残酷“围剿”,使红二十五军不得不暂时告别大别山这块英雄的土地。

队伍要过平汉路了,前有阻敌,后有追兵,形势异常险恶。部队决定把一些老弱病残的同志留在原地。为了军部医院女护士的安全,也决定把她们精简下来,每人给了八块大洋。谁知女护士们坐在地上生气,赖着不走。周少兰大胆泼辣,猛地站起来,把银圆往地上一摔,哭着对政治部的干部说:“你让我们回去,往哪儿去?我是逃出来参加红军的,难道还要我重新去当童养媳吗?”

这位干部讲了许多道理,姐妹们就是听不进去,要求去见军参谋长。参谋长一见面就严肃地说:“政治部的意见是对的,你们就留下来安家吧!”

正好时任副军长的徐海东骑马过来,女护士们像见到了亲人,不约而同地围上去,详细地诉说了事情的经过,并表示坚决要求跟随红二十五军远征。

别看徐海东是一个硬汉子,可望着面前这七个即将被遣返的可爱的姑娘,他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命运将是什么,他的心开始软了……

沉思了一会儿,徐海东对参谋长说:“这几个女孩子,都是经过艰苦斗争考验出来的,她们革命的决心很大,就让她们和我们一起走吧! 再说我们打仗也还需要护士嘛!”

听到徐海东的表态,七个姑娘破涕为笑,对着徐海东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军长!”

“这有什么好谢的。上前方不是要你们去玩,是要去照顾伤员的,懂吗?”

“是,首长。等将来你负伤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周少兰话一出口,马上觉得说错了,把个小舌头伸得老长。

真没想到一句玩笑话,竟成了真。这时的周少兰开始后悔起来,我为什么要说那晦气的话呢?

醒过来的徐海东经周少兰提及,才从那段往事中依稀找到了记忆。

想不到一年前哭着鼻子要跟红军走的小护士,如今成了一个成熟美丽的大姑娘。徐海东不禁怦然心动。

说实在的,徐海东这次负伤,还多亏了周少兰的细心照顾。他负伤那天,头上脸上全是血,喉头被血和痰堵着,呼吸极为困难,情况万分危险,医生们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这时,周少兰站过来说:“让我试一试。”说着,就伏在徐海东床前,口对口地吸出了堵在他喉头的血痰,险情很快排除了。在徐海东昏睡的四天四夜里,她替他打针换药,擦洗身子,换洗衣服,还不时地往他嘴里润点水,照护得细心周到。

在朝夕相处中,徐海东知道了周少兰的身世。他开始喜欢上这个聪慧的女护士。而徐海东诙谐乐观的性格也感染着周少兰。

在周少兰的精心护理下,徐海东终于痊愈要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了。要走了,徐海东还真有一种难分难离的眷恋心情。徐海东离别的话竟是:“下次负伤,还请你来照顾我好吗?”

“看首长净说不吉利的话。”周少兰噘起小嘴。

从相互钟情到结为夫妻,他们又走过了一段风雨历程,直到长征到达陕北后才举行婚礼。

婚后,徐海东伤痕累累的身体得到了周少兰的精心照顾,因此徐海东常常感叹自己是一个幸运的人,是一个因祸得福的人。

许光达外出疗伤逃离“肃反”黑名单

许光达也是一个因祸得福的人,他的祸和徐海东一样,也是在战场上身负重伤。那“福”是什么?

1932年3月,瓦庙集血战进行了七天七夜,这是湘鄂西苏区历史上最辉煌、最惨烈的一仗。国民党武汉绥靖公署集中了五个旅的兵力疯狂“围剿”,王明“左”倾路线代表在反“围剿”中大力推行“不许部队后退半步”的“新战术”,并且大搞“火线肃反”,滥杀无辜,使红三军内外交困。已是红二十五团团长的许光达也上了“肃反委员会”的黑名单。

这时战斗正在激烈地进行着,而保卫干部却蹲在团部要抓人,许光达说:“着什么急,打完这一仗我就跟你们走,顶多个把钟头。” 说着,他就冲进了火海。

战斗结束,许光达身负重伤,昏迷不醒,被直接送到了洪湖瞿家湾的红军医院。师长段德昌一身炮火硝烟味打马赶来,向医院余学艺院长恳求:“许光达不可多得呀,你们一定要救活他,一定一定救活他……”

这时,医生杨鼎成对段德昌说:“别做大指望,子弹离心窝子近得很,动刀子,危险性很大。”

“那怎么办?不动刀能救活吗?”段德昌急切地问。

“不动刀子,命就没了!”

“那还等什么?就开刀吧!”段德昌急得头上直冒汗。

“动?怎么动?麻药都没有。这么大的手术,要开膛破肚啊!”

段德昌一听急了,开膛破肚的事谁忍受得了啊!这时躺在地上的许光达开了口:“没麻药,不要紧,里外是个痛!”

见许光达说话,段德昌惊奇不已,扑上去问:“光达,你醒啦……”

“炮楼打掉了吗?”许光达虚弱地问。

段德昌直点头,眼里发潮:“柳枝集打下来了!瓦庙集也打下来了!”

许光达嘴角微微含笑:“那好,先不忙动刀子,先把我送到肃反委员会去吧。”

“谁说的?”段德昌愤怒地问。

“不用问了,师长,我接受组织审查……”许光达态度坚决。然而,他说完眼皮一合,又昏死了过去。

“不管什么肃反不肃反,救人要紧!”段德昌对医生命令道。

初步检查确认,许光达体内的弹头离心脏只有一公分左右,手术分秒不能耽误!余学艺和杨鼎成说干就干。

于是,一张简易的长条木桌,一堆刀刀剪剪搬进来了。这些剪刀只有少数几件是通过地下组织从上海、武汉搞到的正式用品,大多数是铁匠铺打的。杨鼎成又抬来了一桶滚开的盐水浸泡着半桶棉花,还有一个可以洗澡的长形木盆,放在条桌底下。这就算是手术设备。

因为没有麻药,杨鼎成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就是不忍心下刀。

“没关系,我吃得住,干吧!”许光达瞪着双眼催促医生,并把一条毛巾塞到嘴里咬住。

手术整整折腾了三个多钟头。然而,由于子弹进得太深,手术没有成功。

这时,贺龙闻讯赶来了。他决定派人送许光达去上海,那儿有家中共地下组织控制的医院,全国各红色游击区高级指挥员负伤,都可秘密送去治疗。

历尽千难万险,伤势严重的许光达终于被送到了那家上海医院。但想不到的是那家医院遭到了敌人的破坏,许光达又只好经地下组织安排,辗转去了苏联治疗。

在莫斯科,那颗距心脏只有一公分的子弹头被取了出来。

1937年,许光达从苏联伤愈回国,见到贺龙。贺龙说:“国民党打了你一枪,却救了你一条命。别人挨一枪是祸,你挨一枪是福。”

这话虽然幽默却含有深意。的确,如果许光达不是因为负伤到苏联治病,极有可能也和段德昌、孙德清一样被“肃反”的夏曦杀害。他外出治伤逃过了这一劫。

一张照片上的三个独臂将军

这是一张在战争年代普通红军干部的合影照片,照片上三个年轻红军干部个个英姿勃发,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但仔细一看,你会发现,三个人每人都只有一只胳膊,三只袖子空荡荡地下垂着。

这三个年轻红军干部分别是彭清云、左齐、晏福生。

三军统帅毛泽东曾骄傲地说过:“中国从古到今,有几个独臂将军?旧时代是没有的,只有我们红军部队,才能培养出这样的独特人才!”

彭清云十六岁就当上了红十七师五十三团二连政治指导员,他二十岁升任八路军一二○师三五九旅七一九团一营教导员。

没有想到才二十岁的他,就在这年的一场对日作战中失去了右臂。

那年 9月,侵华日军华北方面军为了摧毁我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纠集数万兵力,分二十五路,对以五台山为中心的晋察冀抗日根据地进行围攻。

10月 25日,三五九旅旅长王震获悉日军北线指挥官常冈宽治中将率独立混成第二旅团部分人员,由张家口进至蔚县、广灵方向,遂令七一九团在广灵城南二十里处的邵家庄地区伏击。

七一九团团长贺庆绩得令,即任命彭清云为突击队长,带领他任教导员的一营担任向敌人冲击的任务。 28日午夜,突击队进入伏击地域。

第二天上午 10时,鬼子在炮击了一阵后,便从广灵向邵家庄开过来。

待鬼子进了埋伏圈,战士们在彭清云的指令下,投入了战斗。

彭清云率领的突击队员一个个像下山的猛虎,向敌人猛扑过去,横挑竖刺,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把日军士兵全部消灭了。

“快,搬战利品,撤!” 彭清云急促地命令道。

突击队员立刻跳上汽车,搬走武器弹药和军用物资就开始撤退。

突然,“嗒嗒嗒”的机枪子弹飞过头顶,原来,日军增援部队赶了过来。彭清云和张有仁班的战士立刻趴在报废的汽车下,掩护战友撤退。张有仁为掩护战友,在连续刺死三个日军士兵后,中弹牺牲。彭清云想冲上去抢救张有仁,结果右肘关节被子弹打穿。

战斗结束后,彭清云被送到三五九旅卫生部前方医院抢救。但由于八路军缺医少药,医疗条件不好,他的伤势日趋恶化,伤口严重糜烂。

医院实在无能为力,立即组织民兵用门板将他抬到七十里外的灵丘县河浙村三五九旅后方医院第一卫生所,请白求恩大夫给他手术治疗。然而不巧,白求恩到前方去了。一直等了四天,还是不见白求恩大夫归来。

虽用各种办法临时救治,但彭清云怎么也支持不住,一次又一次昏厥过去。旅卫生部副部长潘世征心急如焚,只得向王震旅长打电话告急。

王震果断决定:“立即送彭清云到前方找白求恩大夫手术治疗!”

彭清云在战友的护送下,冒着漫天大雪,终于在前线医院找到了白求恩大夫。

彭清云在朦胧之中,见到了这位蓝眼睛、高鼻子的外国人。白求恩用英语说道:“准备,马上输血,不然难以手术。”

可是医务人员却面面相觑,因为已没有适合彭清云的血源了。

听完护士的报告,白求恩撸起衣袖,伸出胳膊决然地说:“抽我的血!”

……

就这样,白求恩的鲜血,徐徐地流进彭清云的血管里。白求恩为彭清云做截肢手术后,一直守候在他身边,直到他苏醒了才离开。

三个月后,彭清云伤愈出院。他向王震旅长要求仍回七一九团,决心奋勇杀敌,报答党、报答白求恩大夫的救命之恩。

无独有偶,还有一位年轻的八路军干部,也是经过白求恩大夫的抢救保全了性命,丢掉一只胳膊,而且也是右臂。他就是左齐。

1938年11月 15日,三五九旅七一七团参谋长左齐获悉日军一个运输大队由蔚县向涞源输送物资。这是送到嘴边的肥肉。左齐当即率部连夜奔进,于 16日拂晓进至涞蔚公路之间的明铺村设伏。

塞外的冬天滴水成冰,八路军战士卧冰趴雪两夜一昼。到17日晨,正冻得难以忍受时,忽听“隆隆”的汽车马达声由远及近,一股敌军从蔚县向明铺驶来。披挂风霜的八路军战士顿时热血沸腾,摩拳擦掌,要给日军一点颜色看。

日军汽车逐渐开近,为了确保伏击战的胜利,左齐双目死死盯着车队,小声命令:“注意,拉雷,好!拉!”随着他的命令,战士们拉动绳索,驶入八路军地雷区的日军汽车被掀上了天。日军前车炸毁,后车没刹住,冲了上去,当即死伤一片,乱作一团。

左齐乘势命令:“机枪,打,狠狠地打!”

顿时,“嗒嗒嗒”的机枪声和“轰隆隆”的手榴弹爆炸声震天动地。

日军先是一阵大乱,随即在指挥官的招呼下,集中起来,开始死命反击。

在八路军猛烈的火力打击下,日军只能收缩兵力,龟缩于汽车底盘下抵抗。

突然,我军的机枪卡壳了。左齐焦急万分,一个跃身,跳进机枪阵地去排除故障。就在这时,反扑的日军一排子弹袭来,打中了左齐的右臂上部。顷刻,血如泉涌,染红了山石、黄土、干草。

几个战士跃上去抢救他。他大喊:“别管我,快,朝鬼子狠狠地打!”

这次战斗结束,全歼日军二百多人,烧毁敌汽车三十五辆,还缴获了一些枪炮。

而左齐终因流血太多,脸色苍白,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旅卫生部政委、主治医生潘世征为了保住左齐的右臂,使出浑身解数,还是没能成功,伤情在进一步恶化。

王震旅长得知后,坚决地对潘世征说:“不能再等,送左齐到下石樊村,请白求恩大夫动手术。”

临行前,王震又对左齐亲切地说:“你的右臂血液不流通,潘政委说无法保留,要做截肢手术,马上送你到下石樊村,让白求恩大夫给你医治。”左齐默默地点了点头。

白求恩大夫为左齐做了右臂截肢手术后,天天为他清洗伤口、换药。当时八路军药品很困难,又赶上左齐的伤口发炎不愈合,白求恩大夫便拿出自己仅有的一小瓶磺胺给他用上,才使他的性命得保。

另一个独臂将军是晏福生,战争年代两次“光荣”的他虽然最终安然无恙,但战争年代还是给他烙上了一个显著的标记——没有右臂。

(责任编辑/穆安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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