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睿智于书画尺牍之间

余根晖

说到董浩，大部分的朋友知道他是一个公众人物，是大家熟悉的中央电视台的著名节目主持人，但似乎多数人不知道他现在同时拥有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的双会员的身份，可以说还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国画家和书法家。或许有人会想，即便他是一个书法家或画家，那也可能就像京剧票友玩儿票一样，学个样子而已吧。事实恰恰不是这样，董浩非但不是一个玩票的“业余选手”，他反而是一位具有相当实力的“专业人士”。

董浩出生在一个家学渊源的书画世家，他自小就在身为著名画家的父亲董静山的教导下学习书画。谈起他的父亲，董浩深情地回忆起儿时坐在父亲的膝上，父亲画了一幅“大都长大当海军”（大都，董浩的小名）。在父亲和母亲的严厉教导和精心培养下，董浩练就了一手过硬的笔墨本领。青年时代又得到著名画家董希文夫人的教诲，并在书画前辈徐千里的带领下四处写生创作。1974年他还当过一阵美术教师，1975年他的油画作品还参加过画展。他学过花鸟、人物还有书法，而今尤以写意戏剧人物享誉画坛。虽然现在董浩电视节目主持人的身份更为公众熟知，但他的中国画，却是美术界朋友们所津津乐道的，即使用专业的标准来衡量，也是完全可以得到不亚于他因主持而得到的赞誉的。

写意绘画难在如何体现“写”和如何表现“意”。这不单是董浩所需要面对的问题，同时也是所有的国画家都要考虑的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解决的办法，董浩在这方面的表现无疑是成功的。我们不难发现，在董浩的作品中，他对传统中国画笔墨艺术的认识，对造型、点线、设色、款识等等元素的领悟与把握、控制与处理，已是专业画家的层次了。

中国画是智慧的艺术，而中国的传统戏曲更是在舞台上将中国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以简约唯美的方式呈现给观众。当智慧的中国画遇上美妙的传统戏曲，那必定会结出一朵更为鲜艳璀璨的花朵。可以说董浩的戏曲人物，就是这百花从中夺目的一朵。

古人常讲人生如戏，戏亦如人生，对戏曲人物的描绘注定要折射出更多的人生的光芒。戏剧人物画，老一辈有关良先生，之后又以韩羽、高马德、聂干因等先生为代表，他们的作品皆自成一格，各有魅力。既然是戏剧人物，那肯定就与一般的人物画创作有所区别。一方面要表现出“戏味”，而另一方面，这些“戏味”是需要通过对人物的刻画和塑造来完成的。毫无疑问，董浩的作品是达到了这样的要求的。他能够既不同于关良先生的创作，又与当今的其他的戏剧人物画创作拉开距离，这正说明了董浩在面对中国画艺术时是清醒的，他的艺术世界是经过了深思和探索的。董浩是个开朗幽默、多思而又善悟的人，因此在他的画作中，尤其是他的那些饱含着人生智慧的题款内容，更能见出他对人生、对戏曲、对生活的睿智体会。现在略录数条，能见一斑：

戏如人生：谁是忠臣，退位后之皇帝心里最明白。好老伴儿得爬不动是才知道，所以老东西轻易别丢也。

寡人图：守着玉玺，孤家寡人其实也没啥意思。

霸王别姬：余一直以为，做男人做到西楚霸王这样已是很过瘾了。有史以来，不可以成败论英雄。项大哥做人坦荡且有虞姬相伴左右，虽败犹荣。四面楚歌之时，虞大妹子并未投入刘大哥怀抱，以死献忠心与项羽，成千古绝唱。当今社会已找不到此烈女矣。有如此红颜知己，真是我辈嫉妒是也。

台上对手，台下兄弟：台下都是老兄老弟，台上却要刀来枪往。等到观众散去，找个好酒馆，还得小酌二两。

狭路相逢：俗话说好男不和女斗，可是在台上就顾不了那么多了，但凡能上台之女人，也不是一般单位的。

郎才女貌：有时外人看着挺好的婚姻也不见得就是好婚姻，就像好看之鞋必须用自己的脚试试。

当然，以上仅是董浩戏曲人物画作品中所表现出来的相对外在的特点，董浩作品中最吸引人的地方不是他画了与人不同的“戏剧人物”，也不是他被人更多了解的“董浩叔叔”的职业身份，而是他的作品所体现的思想、智慧、情感与他内在的人格魅力、性情特点和精神气质的结合。艺术创作向来有“书如其人、画如其人”之类的说法，我想，这句话用在董浩身上是非常恰当和贴切的。

中国画能够做到作品和人的统一是一种非常高的境界，作品中会不自觉地流露出画家的修养、品格和情性。这其实是画家内心世界的一种外在表现，所以也有人将中国画称为“心象”。热情、随和、爽朗、透脱、幽默，不拘小节而一切又尽在掌握，善交朋友并且个人魅力十足，这是董浩在荧幕和生活中都留给人的共同印象。而当我们细细品赏他的绘画便会发现，他的作品和他本人所留给人的印象是完全一致的。更为难得的一点是，无论是哪一方面，我们心中总会悠然生出一种轻松和欢喜的心情。也仿佛就在那一刻，我们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吸引，被他画中那淋漓的笔墨和质朴率性、憨态可掬的人物造型所吸引，我相信这是一种由衷的欢喜之心，是我们内心深处的愉悦和陶醉，是我们每个人内心深处所散发出的微笑。

本文到此本应结束了，但我不得不补充一段：董浩还是一个重感情、重友情的人。这本画集在3月3日请他看样时，一见面第一句话就说，知道朱振庚走了吗？说到朱振庚先生的离世他连叹可惜可惜，并深情地谈起与朱振庚初次见面的往事。朱先生与董浩可以说是无话不谈的忘年交，对董浩的画戏给予了诸多肯定和指导，至今董浩还珍藏着朱振庚给他的亲笔信件。在与董浩的交流中会时常听到他谈起在艺术生涯中给过他帮助、支持的诸如沈鹏、刘勃舒、黄永厚、韩美林、董辰生、丁井文、冯远、范迪安、马书林等等诸位师长好友。当这本画集邀请中国美术馆馆长、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范迪安题写书名的时候，范迪安爽快地答应了，并回复我说，不久前刚和董浩一起在大同写生，董浩是个性情之人、可交之人。

董浩——这样一个重朋友、重情义、学养深厚、豁达开朗睿智之人，无疑，他的绘画的艺术之路将越走越宽广，诚挚地祝愿他取得更加丰硕的艺术成就。

二〇一二年三月六日

改稿于北三环太阳园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