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艺术界要反对杰夫·昆斯

我正位于杰夫 · 昆斯（Jeff Koons）“帝国”的首都—这是一个认真且资本雄厚的“玩具箱王国”。这个地方是一个充满了安静的房间的工业化队伍，大概有130个年轻人在这里工作。杰夫 · 昆斯的作品非常耗费体力，而他本人则一直希望作品看不出来人工痕迹。

工作室里正在完成的作品实际上是为两场展览准备的，分别在纽约可能是最强力的两间画廊举行：从2001年起就开始代理杰夫 ·昆斯的高古轩画廊—其作品的生产成本使得这位艺术家与他的前代理Jeffrey Deitch的合作偏离了正轨（某个熟悉杰夫 · 昆斯的人是这样评价他的：“他的完美主义基本上会让每个和他合作的人破产。”）；另一间则是高古轩画廊雄心勃勃而且正在茁壮发展的对手David Zwirner画廊，这次杰夫 · 昆斯与之的合作曾在艺术界里引起过满天飞的谣言。这两场展览都已经伴随着第二届Frieze纽约艺博会一起开幕了；不过某策展人在数月前称之为艺术界里的一次“大逃杀”（battle royale）的东西—一位特别能赚钱的艺术家的作品引发的两位超级经销商的对抗似乎已经达到了一种别的状态，而这也许正是杰夫 · 昆斯一直以来都想要的东西：“昆斯之年”的开始，然后在2014年夏天达到顶点—届时杰夫 · 昆斯将在惠特尼美国艺术博物馆举办一场全面的回顾展，这也将是该博物馆在它的旧址举办的最后一场展览；而杰夫 · 昆斯还有望在高线公园（High Line）挂起一件原尺寸大小的火车头复制品，它将以吊在起重机上俯冲而下的姿态呈现。

在高古轩与David Zwirner画廊举办的展览的新情况是杰夫 · 昆斯尝试通过在作品中加入艺术史的元素而将自己置于艺术史之中—比如在画布上呈现古典雕像或是用石膏来浇铸它们。这一次他的参考物是毕加索与希腊雕刻家普拉克西特利斯（Praxiteles）。展览将展出一件镜面抛光的维纳斯古典雕像，它将杰夫·昆斯大型的金属制造气球动物雕塑带到了一个不同的方向。他的顾问—来自洛杉矶的气球艺术家Buster Balloon告诉我说杰夫·昆斯一共做了85个版本、使用了60英寸长的气球才得到最终版；然后杰夫 · 昆斯造影扫描了真正的气球雕塑以确保尺寸的精确。

从其新作的销售状况来看—这也是这个一切向钱看的艺术界中唯一客观的衡量方式—杰夫 · 昆斯是目前仍在世的最成功的美国艺术家，但一直以来他都没能在纽约这个他生活了36年的大本营中举办一场博物馆规模的回顾展。很显然，一场回顾展对他来说还不够。“尽管惠特尼博物馆已经把它的整幢建筑都交给我了，但我还是感觉空间不够，”杰夫 · 昆斯说，并且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要在漫长的空档后同时举办两场展览。“有许多‘如果观众现在不看，那么以后也许没有机会再见到的作品。”

杰夫 · 昆斯凭借他为富有的老男孩们打造的“玩具”而著名—从要求苛求的异教徒纪念碑到大众文化的浅薄，比如他的不锈钢气球动物或是色彩艳丽、带有金属质感的“Popeye”（他称其为自画像）。他与达明安 · 赫斯特、村上隆都属于强力的流行艺术的领导者，而且展现出了财富（杰夫 · 昆斯作品的收藏者包括了Eli Broad、Dakis Joannou、Steven Cohen以及卡塔尔王室）。他的新作—比如他最近创作的人形大小的青铜制“Hulk”雕塑—据说能卖出400万到600万美元的价格，而且往往都被收藏家们预定了（最近数十年来艺术市场的繁荣意味着杰夫 · 昆斯是在一个与安迪 · 沃霍尔、罗斯科或是杰克逊 · 波洛克所在的完全不一样的价格环境中活动的），而他的旧作在拍卖行上还能卖到更高的价格。几年前，Adam Lindemann在苏富比上以2360万美元的价格卖出了自己收藏的作品“Hanging Heart”，据传闻自买下这件作品后Adam Lindemann甚至没有将其拆包带回家；去年秋天，一件“Tulips”雕塑在佳士得上取得了3370万美元的成交价。收藏家与经销商的圈子在现金方面是如此小而且如此随波逐流，整个流通过程在圈外人看来有点像一次操纵游戏—在其中，一笔不太好的生意也许比一笔好的生意具有更多的价值。如果你花3000万美元买下一件巨大的气球玩具，你也许比需要的或是比自己预期的多花了数百万美元；但那意味着你设定了那件作品的价值，而且那提升了你的藏品中所有气球玩具的价值。这点其实非常好，因为没有太多人花得起3000万美元来买下一件巨大的气球玩具，而那些买得起的人也倾向于在对某市场的垄断中获得乐趣。

对杰夫 · 昆斯与富豪”联合”且曾经在华尔街工作、销售商品这一点已经议论繁多，但他总是很快地就否认艺术界里的这些陈词滥调—比如某件作品包含个人意义，比如某件作品肯定包含了一些社会批判，比如某件作品表达出了对艺术市场的矛盾情绪。杰夫 · 昆斯并不会创作模棱两可的作品，这是他给予人们他们真正享受的东西的方式：一个被显著抬高了的大众文化的魅力的版本。杰夫 · 昆斯一直以来都很渴求迈克尔 · 杰克逊的那种无所不在的流行姿态，而他曾经也创作过一件大型的瓷雕作品来向这位歌手及其爱宠—大猩猩Bubbles致敬。不过距离他更近的模范应该是安迪 · 沃霍尔；而安迪 · 沃霍尔在谈及不带批判地去欣赏事物的重要性时同样表现地很谨慎，尽管他已经将足够多的敏感性注入到了自己的作品中，使其带有一种俏皮的颠覆感。杰夫 · 昆斯创作作品或是谈论东西的方式则丝毫不存在带有破坏性的东西。“自我接受与他人的接受”是他列举的众多意外的肯定之一。“对一切事物的接受。”正如David Zwirner告诉我那样：“如果连杰夫 · 昆斯都说你具有批判性，那么你就已经出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