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吴汐
用指尖轻触那泛黄的岁月,百年的书页缓缓翻动,我似乎嗅到了千年岁月散发出的温和厚重气息。行走在漳州城里,这座历史悠久的老城会让人感觉到来自历史的沉稳沧桑。
散发着书香之气的孔庙、经典葡萄牙风格的香港路骑楼、历经沧桑而屹立不倒的牌坊、小巧玲珑的珈蓝古庙、飘着袅袅青烟的东桥亭……一个个值得人们去探访的古迹,都安然而温和地坐落在老城内,静静地述说着百年的历史。在这里,脚下一片片温润残缺的青石板、路旁一座座光滑圆洁的石凳、门上一块块褪色黯淡的匾额,都有着它们的故事。
而我,深深地爱上了一座隐藏于小巷深处的老宅——可园。
初次认识可园,是在老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里,我听到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小姐楼”。闽南语的婉转腔调,再和着略略拖长的音,给这小姐楼平添了几分乡土气息。一日的傍晚,我趁着微风凉爽的时刻,背上背包来寻觅这梦里的小姐楼。随着步伐的缓缓前进,我逐渐远离了市区喧闹嘈杂的环境,进入了曲曲折折的小巷,忽然也有了些“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意境了。一进小巷,清凉舒爽的气息就迎面扑来,两旁的低矮民居一栋栋地往小巷的深处延伸,这儿竟都是红砖黛瓦的老房子,门儿半掩半闭,几个老人坐在门前的石凳上扇着大蒲扇纳着凉,互相拉家常。
我轻轻地往小巷深处寻去,忽然一座圆形拱门现在我眼前,门再往里,似是郁郁葱葱的盆栽花卉摆了一地。我略略迟疑地跨入院门,拨开一缕杂草,一汪绿水遮在树枝后面,霎时点亮了我的眼睛。那水上仿佛挂着一层绿皮,又似飘着一片绿蜡,油油地摇晃着。我一看这水,再抬头一看,只见这小池被几座老宅子团团围住,这老宅又散发着一股子厚重的气息,我便知道,这就是我寻觅着的可园。这屋子临水的墙上开了扇八边形推窗,窗子只漆着木料的原色,简简单单却也十分优雅大方。斑斑脱落的墙粉,墙根上因潮湿而生出的团团苔藓,屋顶上因风吹雨打而褪了色的红瓦,都显出了这老屋年代的久远。我慢慢地走上石阶,踱进房屋,只见一条贯穿全屋的走廊摆在我脚下。这穿廊再往里走一些,那简朴的小推窗又显在眼前,从那儿望出去,可以看见绿得发亮的小池水和隔池相望的另一宅屋。若在夏日的傍晚,待字闺中的小姐扇着小圆扇,看着书,坐在这窗边,细细品读着古词,感受着迎面微风,这美丽的小姐岂不是和着好景融在一起了么?想着,不由嘴中啧啧称赞。
绕到屋后,一个老阿婆正站在露天的小厨房中切着菜,高压锅在她的手边咕嘟咕嘟地冒着气儿。她抬头见到我,并不怪罪于我的唐突无礼,只是温和地对我笑了笑,笑成月牙的眼睛中闪着光芒,皱纹中似乎也带着平和。在一张略显苍老的脸上,那样的笑容,真是美极了。
我回味着老人的笑容,慢慢地挪到屋后的小花园中,眼前又一亮,这小花园可真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一孔小巧的深井倚在墙脚边,几株大树种植在园中,几个孩子互相追逐玩笑。我坐在一块大石上,侧身看着几块顽石上镌刻的字迹,那字迹随着年代的更替早已模糊不清,只是娟秀的味道仍未改变。我回头望着宅子的侧面,一轮残阳挂在屋顶上,将落未落之时,洒下万丈金光,池水的绿皮上镶了一层金琉璃,整座宅子也点上了金粉,在地上投下若有若无的影子,于沧桑之中,又隐隐泛着些许优雅与神秘。不知这老宅经历了几个这样的傍晚,无论风吹雨打,独自享受着落日的余晖和无边的孤寂,可真有些“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意味了。岁月与时间,似在这一刻凝固,凝固在我的心中。
我想,可园并没有十分惊艳华美的景色,但正是因为它静静地坐落于深巷之中,静观岁月慢慢流逝,这简朴大方的气质,才能给予我心中无尽的感动。而漳州这座老城,正是因为有了百年深厚的文化底蕴,有了许许多多这样平和安静的古迹,才有了今天漳州城沉稳厚重的文化气质和毫不张扬的味道。我相信,漳州城在未来,在全新的书页之中,将延续这样的气质,书写全新的篇章。
(作者为漳州一中高一年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