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泡沫

陆晓彤

没有人知道我每天这么早到教室到底是为了什么，寝室的哥们儿说我疯了，每天六点不到起床，去食堂，再到教室，一副尖子生的模样，说我疯了，每天早上鲤鱼打挺一样的起床简直是疯了，冬天，谁不赖床！是啊，冬天谁不赖床，说我疯了就疯了吧。“优秀”是一种习惯呀。刚开始，班里同学还觉得奇怪，我这么早到教室，被问起的时候我就笑笑，后来同学也就不问了。我为什么这么早到教室的原因也就只有我心里清楚了。

每天早上一个人，不和寝室的哥们儿一起争着洗脸、刷牙、抢卫生间，也不和他们一道吃有些凉了的早饭，说实话，有一点小小的落寞。不过，这么说也就有些矫情了，小女生才更好成群结队吃早饭上厕所的吧。我嘛，每天早上第一个到教室，后门进，走到前排开饮水机，再回座位，坐下，在饮水机渐渐“嗡嗡嗡”煮开了的声中再悄悄做一些事。做完这些，之前稍稍有的一些落寞就飞走了，剩下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种感觉满满的，装满了整个心，在冬日也觉得暖暖的。

嗨，这么说就觉得自己又矫情了，不过可能这事确实有些矫情，更像小女生做的事，悄悄告诉你，不要告诉其他人。每天早上，一个人，起床，胡乱扒几口早饭，到教室，开饮水机，然后，然后给隔一个小过道的小清擦一遍桌子。我每天早上早起，就为了早早开饮水机，让小清早些喝到热水，我看到她每天早上到教室第一件事是泡杯热水呀，至于擦一遍她的课桌，这是我情愿做的事，很傻吧？这事真没有其他人知道，除了我和你。

我想我是喜欢上小清了，在这高三的当口，居然萌生一些不被主流看好的情感了。我就是愿意啊，愿意老师提问没人回答时偷偷瞥一眼看看小清好像皱着眉头思考的样子，愿意在晚自习扑哧扑哧做作业的间隙抬起头望望小清正努力做着题的样子，愿意课间跑到走廊晒太阳然后看她和几个女生嘻嘻哈哈结伴去厕所的样子。我喜欢看她笑的样子，比冬天的暖阳照在身上还暖。真矫情！我也忍不住说自己几句了，不过，我想你应该能理解，单相思，有得不到回应的难过，也有偷偷关注的一份自得的喜悦。

这是我除了脸上爆满青春痘之外最青春的地方了，我暗恋女生小清了。有这种感觉后全体的荷尔蒙都起来了，小清所有的爱好，所有的习惯，所有做的事，所有的所有都是我关注的对象，也都是我默默赞赏喜欢的，只要被我观察到。

我喜欢她，她从来都没发现过，我愿意这样喜欢她。

慢慢地，变成了一种习惯。习惯在略显沉闷被习题试卷包围的高三里偷偷探出脑袋来看看小清，习惯这种简单的喜欢，不为什么，就为早上小清泡完热水转身微笑走回座位。我觉得这笑里总有百分之八十是给我的吧。就为小清冬天的外套袖口脏起来慢一些，我会觉得帮她省一点点事都是我的快乐。这些快乐类似于助人为乐的快乐，但更多的是助喜欢的人为乐的巨大的快乐。

说了这么多，还没向你介绍她。小清，马尾辫女生，单纯可爱，有着阳光般灿烂的笑，还有着金子般的心。这么说有些俗套吧，不管不管。我喜欢小清，不仅喜欢她干净的外表和笑容的弧度，更喜欢她透出来的那份善良。那次正好在市区看到小清，她走在前头，我就在后头，看着马尾辫左右左右晃晃出神。小清走走便停了，摸口袋，我以为她丢钱包丢钥匙或者丢什么东西所以在找，结果她摸出了点什么，蹲下身，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旁边乞丐乞讨的碗里。是放钱吧，蹲下去放的。我看她起身，小跑了几步，又到不远处卖烘烤番薯的小摊贩那里买了个冒热气的烤番薯，付钱后，再小跑回来，蹲下，递给了乞丐。就剩下我躲在柱子后面发呆着悄悄看了，小清起身走远，她的马尾辫又开始左右晃，我就是从那个时候更加打心底里喜欢她了。

我喜欢小清，我最好的哥们儿都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暗恋了，我也不想告诉她。虽然这暗恋的苗都快变成棵小树快撑破我的心了，我还是不想告诉她。

我愿意每天早早起来，愿意傻傻做一些事。最简单的小事里有我的感情，有我的付出，有我对小清最简单、真实、美好的祝福。虽然有些矫情，有些傻傻的，我乐意啊！我守着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像是松鼠痴痴地抱着坚果，只有松鼠才知道这颗坚果好不好妙不妙，适不适合存放起来。

所有的暗恋都会有个孤独的结果，就像所有宴席之后必然会剩下一片“欢乐”的杯盘狼藉。我暗恋小清的事终究成了单相思，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这或许也是最好的结局了，只属于我的孤独的结局。

冬天，春天，夏天，每天的早起早就让我有了生物钟，默默做的小事也不局限于擦擦课桌开开饮水机了，但在一个教室的机会和在一个校园的机会随着时间的过去也渐渐过去，握不住了。

夏天的毕业，夏天的离别，是在知了声里开始的。

这场青春正当口的暗恋没了现实的支撑，但这份念想仍旧在我脑海里一遍遍温习回顾。我暗恋的小清就一直在回忆里一遍遍出现。这些都是我的秘密，不想被她知道的秘密。

这场暗恋或许没有真正的开始也或许永远不会有完全终结的一天，我甚至都不能完全肯定地说，这就是爱情。但暗恋的每一天都像泡沫里折射出的绚丽多彩一样充满美，虽然简单易碎，但我不去碰它，不去摸它，这美丽的泡沫就只是在悄悄地慢慢地变化而已。

这是一个大男生在青春里最矫情的回忆了。

编辑/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