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格,天鹅绒般温柔

2013-04-29 15:35AdrianBridge
OV海外文摘 2013年6期
关键词:奥尔加哈维尔天鹅绒

Adrian Bridge

无论多少次,当在傍晚时分看到布拉格国家歌剧院的金色屋顶时,我都会激动得发抖。

在布拉格这座遍布着哥特风格、现代主义、新艺术主义和巴洛克风格的代表性建筑的城市里,国家歌剧院依然可以称得上是其中最伟大的建筑之一。当我第一次来到布拉格时,它死死地抓住了我的眼球和灵魂,此后每次重返布拉格我都会一遍遍地注视着它。

国家大剧院坐落在娜罗蒂街的尽头,这是一条充满生气的街头,老式的有轨电车穿行其中,连接着温塞斯拉斯广场和伏尔塔瓦河,最后停在剧院的后面。在奔流的伏尔塔瓦河对面的山上,是这座城市的荣光,童话般的布拉格城堡。

从第一眼见到它,我的心就被深深打动,直到现在。

1989年的秋天,整个东欧都天翻地覆,而11月在布拉格发生的革命,无疑是最温柔的。

像其他国家一样,捷克斯洛伐克人也推翻了他们的旧政权,用一种近乎完全和平的方式。人们走上街头要求改变,最开始是学生,后来是艺术家和知识分子,最后,工人们也加入了这场街头抗议。

到11月17日,超过30万人参加了抗议,在一次大型集会中,1968年布拉格之春的领导人亚历山大·杜布切克被邀请出现在温塞斯拉斯广场的一个阳台上,他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

在这个阳台上,杜布切克还与哈维尔见了面。哈维尔是捷克斯洛伐克的剧作家和哲学家,也是一位政治异见者,曾经坐过牢。那时哈维尔不知道自己将成为捷克斯洛伐克的总统,并获得居住在布拉格城堡里的荣耀。

这次童话般的革命有了一个童话般的结局,连哈维尔也无法写出的结局。

发生在布拉格的天鹅绒革命让人们见证了一场世上绝无仅有的和平革命,这座城市也因此变得无比性感。布拉格这个波西米亚城市在冷战期间鲜有人问津,如同一塘死水,现在又重新成为了欧洲最璀璨的宝石之一。

1989年之后的20多年里,布拉格已经成为了与伦敦、巴黎、罗马、都柏林和巴塞罗那并列的最吸引人的欧洲城市。但布拉格也为此付出了代价。现在每年有超过400万慕名前来的游客,他们让布拉格狭窄的鹅卵石街道和中世纪修建的盘桓小巷变得拥挤不堪,不复往昔魅力。拥挤情况最严重的是查尔斯桥,这座美丽石桥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4世纪,它连接了布拉格光彩夺目的老城区和温婉悦目的Malá Strana城区。

重游布拉格时,我发现过查尔斯桥的经历变成了一场折磨(一部分桥体正在进行修复工作,这加剧了拥挤的程度)。曾经风情万种的老城区小巷也变得物是人非,一些小店主在向游人兜售做成鲁尼和贝克汉姆外形的俄罗斯套娃,还有印着“到布拉格的都是坏女孩”(Bad girls go to Prague)字样的T恤。

这座城市已经变成了一个主流的旅游目的地,并接受了由此带来的一切利弊。虽然许多人认为布拉格跟威尼斯一样,是另一个保持了中世纪风格的旅游城市,但我觉得它更像一个巨大的迪斯尼乐园,一个中世纪风格的主题公园。

在威尼斯,人们仍然有办法逃离浩大的人群,重新融入那些在第一时间把他们吸引到这里来的神秘气氛。

在布拉格旅游,起得早点很有必要,早上9点之前布拉格城堡都不会有太多游人。避开市中心拥挤的街道,布拉格有很多僻静的巷子值得探索。此外,最好在旅游淡季去布拉格,比如11月,1月和2月,最后,找个好导游。

到布拉格来的游客是否还能找到天鹅绒革命留下的痕迹?捷克人是否还为天鹅绒革命自豪,抑或是已经只想着游客的钱包?我很想知道答案,所以我找了一个导游。

奥尔加是我的司机,她首先带我去看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约翰·列侬。在他被自己的粉丝枪杀后,卡姆巴区的一堵矮墙成为了一块圣地 。那时留列侬式长发的叛逆者们(这种长发被认为是反政府的样式)在墙上一幅工人阶级英雄的宣传画边上写满了诸如“爱与和平”这样的标语,官方只好重新画上一幅。过了一天,墙上又写满了标语,官方只好又重新画一遍。这种奇怪的猫捉老鼠游戏一直在进行,这堵墙最后还是保留了下来,现在成为了一个很有人气的景点。

奥尔加还带我参观了卡姆巴区几座精美的教堂。天鹅绒革命的直接结果之一就是天主教再次变得时髦起来,许多著名的教堂都有时长一小时的古典宗教音乐演出。然后我们去了布拉格最受欢迎的游乐场佩特灵山。这是一个美丽的公园,山上有一座埃菲尔铁塔的迷你复制品,山脚下则是沉重的历史遗物,一座为共产主义牺牲者建立的纪念碑。那里的雕塑群像由伤痕累累的人体残肢构成,象征被共产主义体制碾碎的无辜者 。纪念碑上的文字铭记了真实的历史:4500多位异见者死在牢狱,327人因试图逃出捷克边界被处死。离奇的是,我看到一位父亲要他的两个年轻女儿在残肢雕塑旁摆出可爱的姿势拍照。

几年前,布拉格低调地进行了天鹅绒革命20周年纪念,包括在市政厅进行的《镜头中的1989》摄影展;“铁幕后的20年”主题音乐会;还有当年示威游行的重现表演。

不过布拉格旅游局似乎更愿意让游客把注意力集中在其他地方,比如布拉格的音乐、建筑和波西米亚风情。为了增加游客人数,他们也已经不怎么关心喝得醉醺醺的英国游客的聚会,这些人以前是布拉格的常客,现在他们大多已经转移到了消费更低的城市,比如布拉迪斯拉发。旅游局把注意力转向了那些被许多五星级酒店吸引过来的富裕游客,他们还大力推广波西米亚传统啤酒和馅饼的美食之旅线路,布拉格四季酒店的Allegro餐厅则是东欧国家唯一的米其林星级餐厅。

奥尔加表示要跟上变化的步伐很艰难。她说:“我曾经知道城里所有旅馆和餐厅的名字,但是现在每个星期都有新店开张。”

不过她也有自己钟爱的好地方。我们过了莱吉桥(这里比查尔斯桥人少得多,风景却同样漂亮),到整修一新的斯拉维亚咖啡馆喝了杯咖啡,这是哈维尔喜欢的地方。接着我们去了娜罗蒂街,到利度塔爵士俱乐部逗留了一会(比尔·克林顿曾在这里演奏萨克斯管耍酷,还跟捷克的哲学家总统哈维尔一起喝啤酒)。再往前走一点,有一块纪念1989年示威的铭牌,上面刻着1989/11/17的日期,上方还有几双做出胜利手势的塑像。

从温塞斯拉斯广场 出来,奥尔加指着老城区,鼓动我去参观共产主义博物馆(就建在一家麦当劳旁边)和她喜欢的市政厅(一栋新艺术主义的建筑,里面有一家咖啡馆和两家餐厅)。我没去共产主义博物馆但去了市政厅,那里虽然听起来不像个有意思的地方,但事实上它的建筑品位高得惊人。

在温塞斯拉斯国王雕像的注视下,我们的游览也差不多结束了。1969年1月,一位名叫 简·帕拉齐的学生为了抗议苏联对“布拉格之春”的镇压而自焚。我们路过了他牺牲的地方,地上常年摆放着鲜花。我们还路过了杜布切克跟哈维尔一同出现在游行群众眼前的那个阳台,我试图想象这个历史性的场面,不过楼下现在是玛莎百货的铺面,这让一切都显得不那么协调。

捷克人通常不习惯表露太多情感,但奥尔加很开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接连问了她三个问题:你在布拉格长大吗?1989年你在布拉格吗?你当时在温塞斯拉斯广场吗?

她光彩照人地回答:“是的!我在!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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