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以讲述爱情而著称的《荆棘鸟》在对爱情进行多层阐释和重读的同时,也向读者展示了一幅澳大利亚拓荒时代的生活画卷,人们用勤劳的双手改变自然、创造文明、收获成功,也深深地被自然的神秘感动着,他们赞美淳朴的人情、崇拜拥有强大生命力的荒原、眷恋无私给予的土地,这种种深厚的原始主义思想赋予了作品独特的风格和魅力。
关键词:原始主义思想 视野 《荆棘鸟》
原始主义思想发端于20世纪西方文化寻根中的“原始情结”,主要表现在文化人类学家对原始人的人格、生存状态、生活质量与生态关系的整体研究和理解,以及对文明社会弊端的尖锐反思与批判。作为一种文学模式,原始主义表达了一种对史前文明的怀旧情结,对原始生命力的讴歌和膜拜,反抗现代文明对人的本能需求的压抑。澳大利亚著名作家考琳·麦卡洛的长篇小说《荆棘鸟》之所以能成为众人传唱的不朽之作,是因为《荆棘鸟》有着深厚的文化内涵可以让后人品尝、借鉴,原始主义思想就是蕴含其中的一种重要思想倾向。原始主义思想倾向在《荆棘鸟》中主要表现在对原始荒原神秘生命力的顶礼膜拜、对淳朴人情的真切向往、对温情土地的无限热爱以及对自发人本需求的真情讴歌四个方面。
一、对原始荒原的顶礼膜拜
《荆棘鸟》的故事背景是澳大利亚拥有广漠荒野的德洛耶达,这片荒凉的土地“饱受着轮番而至的旱涝侵躏,索取时,残酷无情;花开时,绚丽烂漫;造化慷慨的年节,又不失丰饶。天底下再没有哪一个地方如此怪诞离奇”{1}。面对这样一个怪诞的原始荒野,克利阿里一家人的感情是复杂的,在他们眼里这片荒原是神秘、恐惧、生命力、令人顶礼膜拜的综合体。
作品首先通过人在自然面前的恐惧、无所为来充分彰显原始荒原的神秘和无限魔力。当克利阿里一家经过一个星期的颠簸终于到达德洛耶达时,眼前的景象令他们吃惊又害怕。“早晨,他们吃惊地、害怕地凝视着窗外与新西兰截然不同的景色,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在地球上还会有如此不同的地方”{2},作品中多次呈现的干旱、风暴、暴雨和自然大火等对人的魔法性控制和毁灭性打击充分彰显了原始荒原的强大魔力。“树木发出微光,克利阿里的头发是火舌中的光环,他们手臂上的汗毛全体竦立。整个下午,这情形一直在继续,只是缓慢地退到了东方,到了日落,人们才从可怕的魔法中释放出来。”{3}其次,作品通过人们对原始荒原如此“坏脾气”的无条件顺从来彰显原始荒原的不可控制性。面对荒原的狂虐和无常,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不愿意、不想,也不能去改变什么,他们是原始荒原的忠实听众,一方面,显示了人类在自然面前的渺小和无力;另一方面,也凸显了荒原力量的强大和不可控制。正如作品中所写“没有人能预报什么时候会下雨,什么时候不会下雨。在布里斯班有个名叫伊利格·琼斯的人,他对一段时间内的天气趋势估计得不错……但在黑土平原没有人相信他的话。让悉尼和墨尔本的新娘们去听他的天气预报吧,黑土平原的人喜欢按旧的传统观念办事。”{4}再次,原始荒原美轮美奂的自然风情和原始荒原强大的生命力都令克利阿里一家人由衷地喜爱。尽管克利阿里一家人像荒原上的其他人一样无法领悟荒原的神秘,但是他们却由衷地喜欢上了这片巨大的、不可捉摸的荒原。这里的一切都令克利阿里家的男孩们着迷,在这里有着真正的“天人合一”。“帕迪和男孩们很喜爱这个地方,有时他们骑马到宅基以外好几英里的地方度周末,夜间就露宿在布满星星的辽阔的天空下,好像他们也成了大自然的一部分。”{5}神秘的荒原还拥有令克利阿里一家惊奇的强大生命力,在经历一场罕见的干风暴造成的大火扫荡之后,“土地复原的速度快得让人惊奇;不到一星期,小青草的嫩芽就从粘粘的泥淖中探出头来了;不到两个月,烤焦的树木就长出了新叶。”{6}
作品中原始荒原不仅具有强大的生命力,而且还给予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激励,促使生活在荒原上的人们如这片广袤的荒原一样热情、坚韧。“如果说人们是坚韧和振作的,那是因为土地没有给他们颓丧的时间;那些软弱的,没有热情和缺乏耐心的人不会在大西北久住。”{7}作品最后关于小草生长速度的描写,预示着原始荒原力量的绵绵不绝。
二、对温情土地的无限热爱
作品中处处洋溢着对黑土平原的热爱之情,这种强烈的爱凝结为浓重的土地情结。作品中凝重的土地情结通过对人的生活方式、价值观念的影响,左右着人物命运的走向,实现了对人生命模式的重构。
玛丽·卡森凭借自身聪明的才智获取了大量的财产,但她没有选择悉尼之类代表文明的大城市,而是选择固守德洛耶达,直至埋葬在这块黑土地上。作为玛丽·卡森的唯一弟弟——帕迪却忙于牧场的管理,很少离开家,即使有一次不得不陪着玛丽·卡森去吉兰本,但是他没有一刻感到自在过,想早早地回到那片给他自由使他放松的土地上去。克利阿里家的男孩子鲍勃、杰克、胡伊,他们总是很害羞,从不参加舞会,也好像从没有过中意的女孩。他们不仅将自己的青春活力献给了这片黑土地,而且也和土地结了婚,因为他们都没有娶妻生子,默默地在这片土地上劳作,享受着土地的温情。正如麦琪对他们所发出的感叹:“他们太害羞了,但这里有的是土地,土地不需要文字清晰和温文尔雅,它只需要他们无声的爱情和全心全意的忠诚。”{8}“浓重的土地情结决定了他们的生活方式及与土地厮守一生的命运。”{9}
三、对淳朴人情的真切向往
方克强在《原始主义与文学批评》中强调“原始主义是一种尚古的文化现象和思潮, 以怀疑文明现状、要求返璞归真为其特征, 以原始、自然状态作为价值评判的准绳和理想。”{10}与克利阿里一家在新西兰的生活相比,德洛耶达的生活是舒服、自由而又充满温情的。刚到德洛耶达时,他们看到的是令他们震惊的“有着完美的家庭格调,有着优雅的乔治王朝的门面和正在发芽的紫藤葡萄、千万株玫瑰”{11}的宅基,而且,克利阿里一家一到德洛耶达便得到了人们热情的帮助,尤其对于克利阿里家的女性们来讲,热情的帮助更让她们感动不已。因为,“她们只是艰苦地做着妇女们常做的工作,烧饭、打扫、洗衣、烫衣、照管婴儿。她们向酷热、灰尘、苍蝇、长长的阶梯和泥水作斗争。长期以来,就没有男人负薪、劈柴、抽水、杀鸡了。”{12}对德洛耶达一见钟情的克利阿里一家依然保持着读书的好习惯,但是他们不喜欢受束缚的校园生活,他们认为书可以放在鞍囊里或上衣口袋里,在正午的柳荫下读书要比在教会的课堂里读书愉快多了。而且,在这里,无论男女老幼都可以阅读同样的图书,“在那时,书里有着圣洁的吻,色情描写不会引起人们思想上的快感,所以,成年人阅读的书少年人也可以阅读,中间没有明显的界限。”{13}一幅和谐、闲适的田园生活画卷充分彰显了作者对怡然自得的田园生活的向往之情。
自从代表独裁和专政的玛丽·卡森去世以后,德洛耶达的大房子里便成了一个由各方人士组成的和谐大家庭,德洛耶达和睦轻松的人际关系充满了吸引力,除了克利阿里一家之外,路弟夫妇、史密史太太、未婚侍女、守寡的管家等众多的人和谐地生活在这所大房子里,他们之间感情真挚、淳朴,宛若家人。
在作品中,即使是来到德洛耶达的流浪汉也是正派、充满人情味及富有浪漫色彩的人物。因为德洛耶达人对于来到此地的流浪汉是欢迎的, “有时,他们还带着妇女,一辆破旧的双轮车由身带鞍伤、以前供繁殖用的老马拉着,砂锅、铁罐和瓶子在车周围撞击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这些是内陆最愉快的也是最忧愁的妇女……奇怪的女人,他们从不知道屋顶在头上,脊骨下垫着木棉床垫是什么滋味。……她们野得如同沐浴在阳光下的树上的小鸟……”{14}
四、对自发人本需求的真情讴歌
作品讲述了一个荆棘鸟式的涤荡灵魂的爱情,通过一位神职人员——拉尔夫作为一个男性的本能需求与外在束缚的层层冲突来展现人本需求的强大。
按照当时的教规,作为一名神职人员,拉尔夫没有同异性谈情说爱的权利,但是拉尔夫从第一次见到麦琪时就喜欢上了她,也从此拉尔夫陷入了宗教束缚和人本需求的二难处境之中,一方面为了前程他不得不忠于教条;另一方面,作为一个正常男性的人本需求却又不可遏制。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宗教,“好几次,他跪在大主教私邸中的小教堂里,直到他的肉体在大理石地板上跪得发僵了,才阻止他去赶下一班回到吉利和德洛耶达的火车。他告诉自己他只是孤独的受害者,他怀念他在德洛耶达看到的那种人类的情感。”{15}虽然拉尔夫用不同的方式阻止人本需求对自己的召唤,但是,真实的人类情感却时时刻刻都在吸引着他、召唤着他。因此,在幽静的小岛上,拉尔夫最终摆脱了宗教对人性的束缚, “不久以后,身体就放松了,他所熟悉的自我重新出现了,他已经在不可思议的男人的命运下屈服了。”{16}即使在他追求一生的红衣大主教的位置近在咫尺之时,他也向他的上司坦言“我是一个人,作为一个人,我从她那儿得到了我不敢企望的快乐”{17}。正如他自己的预言,拉尔夫最终在自己爱人的怀抱中长眠,这是对人本需求战胜外界种种束缚的最好讴歌。
{1}{2}{3}{4}{5}{6}{7}{8}{11}{12}{13}{14}{15}{16}{17} [澳]考琳·麦卡洛:《荆棘鸟》,漓江出版社1992年版,第49页,第94页,第159页,第270页,第104页,第310页,第310页,第470页,第99页,第107页,第170页,第172页,第266页,第450页,第481页。
{9} 徐梅:《土地情结对生命模式的重构》,《湖南工程学院学报》2006年版第3期,第70页。
{10} 方克强:《原始主义与文学批评》,《学术月刊》2009年第2期,第96页。
作 者:徐梅,华中科技大学文学院,博士,北京京北职业技术学院讲师,比较文学方向。
编 辑:郭子君 E?鄄mail:guozijun0823@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