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丰毅、孙海英共享亲情：儿子一份孝心对半分

肖学利

作为著名表演艺术家张丰毅和吕丽萍的独生儿子，同时也是演艺界重量级人物孙海英的继子，张博宇曾一度在两个同样爱他的爸爸之间左右为难：亲近一方，就疏远了另一方。如何才能共享亲情？张丰毅、孙海英、张博宇，三个男人共同诠释了一段荡气回肠的父子情——

亲近生父，继父的心事有谁懂

2010年9月，影片《白鹿原》杀青，主演张丰毅从陕西返回北京。因拍片期间劳累过度、体力透支，导致免疫力下降，回到北京的第二天张丰毅就病倒了，高烧接近40℃，浑身酸痛，妻子霍凡赶忙把他送进了医院。

张丰毅时年54岁，不知是因为上了年纪，还是生病后太脆弱，躺在病床上的他特别想见儿子张博宇，便强撑着给儿子发短信：“博宇，爸病了，想见见你，能来医院吗？”两个小时后，张博宇驾车赶来了。张丰毅拉儿子坐在身边，轻抚他嘴唇周围的胡茬说：“儿子都长胡子了，我能不老吗？”张博宇却跟他打趣：“您一点不显老，瞧这身板和肌肉，赛过小伙子。”肃穆的病房里顿时有了一丝生机，一向以硬汉形象示人的张丰毅享受着天伦之乐，眼眶不知不觉中红了……

三天后，张丰毅康复出院，这场病似乎成了他感情线上的分水岭。以前张丰毅一两个月才见儿子一次，打那以后，每个星期他都渴望见到儿子。张丰毅是梦舟明星篮球队的队长，每隔半個月，队里都会有比赛。每当这时，他都力邀儿子去当啦啦队员。有时在外面拍戏，想儿子了，他会买好机票快递给张博宇，让他赶过去。见面后哪怕只下两盘军棋，喝几杯工夫茶，他心里都会生出由衷的满足。

张博宇出生于1989年3月，两岁时父母离异，他跟随母亲吕丽萍生活。2001年，吕丽萍与孙海英组建家庭，张博宇有缘与孙海英成了父子，当时他才12岁。因深爱吕丽萍，孙海英视张博宇如亲生儿子。9年光阴，沉淀了这对继父继子浓浓的父子深情。这些年，张博宇虽与亲生父亲见面不多，但生育之恩重于泰山。张丰毅给予自己生命，孙海英抚育自己长大，在张博宇心里，两个父亲同等重要。

与张丰毅同龄的孙海英是辽宁沈阳人，一生坎坷，多年前婚姻破裂，唯一的儿子因病去世。与吕丽萍重建家庭后，和谐的家庭温情抚平了他伤痕累累的心，吕丽萍和张博宇成了他的心理依靠。如果不拍戏，他和吕丽萍的身影出现在哪里，张博宇就会跟到哪里。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孙海英曾说：“如果我被送到与世隔绝的地方，只允许带一个人，我会选择带博宇。”足见继子在他生命中的分量。

张丰毅频频“召见”儿子，孙海英刚开始并没往心里去，谁让人家是亲生父子呢！可时间一长，加上张博宇在张丰毅那儿一住就是一个星期，孙海英的心理渐渐有了变化。他性格内敛，话语里很少流露温情，这些年他从没对张博宇说过“我爱你”，但深沉父爱全都蕴含在琐碎生活细节中：2008年张博宇在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读书时，身高1.75米的他，体重却达到了100公斤。为了帮他减重，孙海英每天早上6点准时起床，陪张博宇从香山到动物园跑个来回；张博宇头发自然卷曲，继子出门参加活动，孙海英用木梳帮他梳理整齐；一见鞋架上张博宇的皮鞋脏了，孙海英就拿来鞋油和刷子，将皮鞋擦得锃亮。连吕丽萍都感叹：“老孙待博宇，比我还上心！”

2011年3月6日，孙海英沈阳老家一位亲戚来北京看病，一大早他就叮嘱张博宇：“我和你妈上午要参加一个慈善活动，你开车去机场帮我接个人好吗？”张博宇一口应承。谁知一家三口围在一起吃早饭时，张丰毅的电话来了：“儿子，现在天暖和了，家里两株咖啡树该挪到院子里了，你马上过来帮帮忙。”张博宇碗一推，冲孙海英歉意一笑：“孙爸爸，我爸那边临时有事，机场我去不了了，你另做安排吧。”

孙海英大度地一挥手：“走吧，没事。”看着继子匆匆下楼的背影，一丝伤感萦绕在孙海英心头：人家毕竟是亲生父子，自己待博宇再好，他还是和张丰毅更亲。渐渐地，孙海英心里有了疙瘩。

几天后，孙海英在电视里看到这样一则报道：北京市平谷区一位78岁的老人，含辛茹苦将继子抚养成人，并为他买房、帮他娶妻成家。可老人糖尿病恶化后，却被继子无情地赶出家门……孙海英看罢心里一阵难过，不由自主地想，自己也是继父，也是贴心贴肺抚养继子，将来自己老了病了，又会是怎样一种结局？

2011年4月3日，张博宇又要出门与张丰毅团聚。孙海英来到继子身边，故作漫不经心地问：“博宇，人都要老，将来我上了年纪，各种疾病找上门来，我不想加重你负担，到时你送我进养老院好吗？”张博宇哪里猜得透继父复杂的心思，随口说：“好呀，我会联系条件最优越的养老院。”说完，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丝毫没觉察继父眼里的伤感与落寞……

生父继父暗中较劲，儿子心生压力

张丰毅与霍凡结婚后，一直没要孩子。他父母都已去世，在这个世界上，张博宇就是除霍凡之外他最亲的人。2011年7月，张博宇从中戏表演系毕业了，一边在母亲吕丽萍创办的群星艺术学校任教，一边拍戏。为将儿子拉在身边，张丰毅特意在家里收拾好一间房子，并买来棕床垫和被褥、枕头等全套寝具。他将钥匙交给儿子，说：“爸那边也是你的家，你想什么时候过去住、住多久都行。”

张博宇身体里流淌着父亲的血，对张丰毅有种与生俱来的亲近。上完课或拍完戏，他经常在父亲那边一住就是十多天。这年8月，张丰毅和儿子在院子里搭葡萄架，看着儿子个头比自己还高，肩膀比自己还宽，张丰毅心头一热，不由热泪盈眶。他拍打着儿子背上的尘土对他说：“在你成长的过程中，爸爸因种种原因没能陪伴在你身边，你怪我吗？”张博宇回答父亲：“小时候不懂事，我纠结过，现在长大了，能理解你。”“这才像我的儿子！”张丰毅欣慰地说。张博宇听了，脸上的笑容像阳光般灿烂……

张丰毅开始带着补偿心理疼儿子，给张博宇置办名牌服饰和鞋子，光一根领带就上千元。儿子的桑塔纳轿车，也被他换成了奥迪A6。一次，张博宇随剧组赴河南拍戏，他亲自开车将儿子送往机场，并向导演和制片一一拱手，说：“博宇是新人，进组少，请你们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关照他。戏一杀青，我请全剧组人吃饭。”

再说孙海英，近一年来颇受继子冷落，心理很不平衡。他看着张博宇在自己身边一寸寸长高，那时继子的抵触、抚养他的艰辛，至今还历历在目。现在张丰毅毫不顾及自己的感受，没有原则地拉拢、亲近儿子，在孙海英看来，张丰毅这是秋后摘桃。他不甘心高高大大的继子就这样被张丰毅“撬”走，便不露痕迹地以自己的方式暗中和张丰毅较劲。

孙海英擅做东北菜，只要张博宇回家，餐桌上就会变换着出现小鸡炖蘑菇、酸菜血肠、葱烧海参等美食。张博宇腮帮子胀得鼓鼓的，赞美继父：“孙爸爸，要是你不拍戏，肯定是个顶级厨师。”孙海英一边给儿子布菜，一边说：“那你就留在我身边，我天天让你过嘴瘾。”

吕丽萍是北京人，父母都已去世，哥哥吕晓钢一家在北京生活。每隔一段时间，孙海英就张罗着与大舅子一家团聚。两家人聚在一起或旅游或打麻将，亲情氛围格外浓郁。孙海英借机敲打继子：“博宇，我爱你妈妈，与你舅舅一家来往密切，咱们才是热热闹闹的一大家人。”言下之意，张丰毅视吕丽萍为路人，与吕晓钢没有任何来往，他才是局外人。张博宇没明白继父的意思，感觉莫名其妙。

这年10月中旬，张博宇参加话剧《别让我撒谎》的演出。这是继子中戏毕业后的首场话剧公演，孙海英非常重视，与张博宇一道修改台词，设计肢体动作，挖掘人物心理。这样一来，张博宇足足半个月没与生父联系。张丰毅在电话里问儿子：“博宇，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看爸爸？”张博宇实话实说：“孙爸爸天天指导我排话剧，太忙了抽不出时间。”张丰毅听了说：“爸爸也可以指导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11月初，话剧《别让我撒谎》在北京朝阳第九剧场进行最后一次排演。孙海英陪继子早早到达剧场，半个小时后张丰毅也赶来了。这对与吕丽萍有关的硬汉，此前从未单独接触，而今为了张博宇，他们面对面坐到了一起。毕竟是有涵养的公众人物，张丰毅与孙海英虽各有心事，但还是客套地打招呼、握手。上场前，孙海英喋喋不休地叮嘱继子：“别忘词，注意站位，情绪饱满些……”张丰毅也有一肚子话要说，可插不进嘴。排演一结束，孙海英就借口吕丽萍在家里等他们吃饭，从后台直接将继子接走，根本不给张博宇和父亲单独相处的机会……

2012年元旦，孙海英请大舅子一家过来共度新年，他让每个人报一道最爱吃的菜品，然后亲自下厨烹饪。傍晚，两家共6口人在舒缓的音乐中共进晚餐，看新年随着雪花一道拍打窗户。饭吃到一半，张博宇手机响了，是父亲打来的：“博宇，今天是元旦，你不过来陪爸吃顿饭吗？”张博宇看看母亲和继父，婉拒道：“爸，我喝了点酒，外面又下着雪，不方便过去，过两天我去看您。”张丰毅情绪低落地说：“现在就我和你霍凡阿姨在家，你不过来，我饭吃得没意思。”张博宇只得提前离席，说：“舅舅舅妈，孙爸爸，我现在去爸爸那边，失陪了。”

雪下得紧，张博宇不敢酒后驾车，好不容易才拦到一辆出租车，折腾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父亲家。他一边拍打身上的雪花一边埋怨父亲：“爸，下这么大雪，非得让我赶过来，我明天来就不行吗？”张丰毅递给儿子一杯红酒说：“你陪孙爸爸那么久，为什么就不能过来看看我？”一句话便泄漏了真实心思。两位父亲竞争性的爱，让张博宇突然有了压力……

俩爸爸共享亲情，一份孝心对半分

此后，张博宇害怕面对两位父亲，他们带有利己色彩的爱，成了他的负荷；他更没勇气聆听两位父亲在言语上互相影射对方。苦恼中，张博宇选择了逃避，住进了群星艺术学校的宿舍，整整一个星期，他都没与两位父亲联系过一次。因心有纠结，他饭量明显减少，睡眠出现障碍。

儿子的反常，引起了吕丽萍的注意：以前张博宇每顿能吃3碗饭，晚上往床上一躺就呼呼大睡。现在他这是怎么了？吕丽萍询问缘由，张博宇如实吐露烦恼。吕丽萍能体会儿子夹在继父与生父之间的难处，她给儿子支招：“两位父亲都对你有恩，都是你最亲的人，偏向任何一方，都是对另一方的伤害。只要做到一碗水端平，你的困惑和烦恼自会迎刃而解。”

一番思量，张博宇写了一封电子邮件：“爸爸、孙爸爸，你们是我生命里的两棵大树，给我庇护，为我遮风挡雨，在我心目中的分量同等重要。也许你们没意识到，沉甸甸的父爱有时也会变成负担。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反思，可能是我在与你们相处中，没有考虑你们各自的感受，给两位爸爸带来了误会和压力。从今以后，我要将爱和孝心均分两半，一半给爸爸，一半給孙爸爸。”

当晚，张博宇将电子邮件分别发给了张丰毅和孙海英。张丰毅这才明白，自己强势的父爱已不知不觉影响到儿子的心情和生活，他愧疚难当，一夜难眠。而张博宇的理性和懂事，也让孙海英感慨万千。他在心里告诫自己，从今以后，他要以全新的心态处理与张博宇及张丰毅的关系！

次日上午，张丰毅拨通了孙海英的电话：“老哥，博宇成长的关键阶段，是你陪伴他走过，你的付出我心知肚明。此前，我从没感谢你，现在我要衷心道一声‘谢谢。”孙海英爽朗一笑：“谁让我们都是博宇的爸爸呢，自家人不言谢。兄弟，我还要感谢博宇，是他丰富了我的人生。”这一刻，一对曾经暗中较劲的生父继父，因为爱同一个儿子，两颗沧桑的心贴在了一起……

傍晚张博宇从学校回家，孙海英给继子解压：“博宇，从今以后你按自己的意愿生活，不必顾忌我的感受。现在我想通了，真正的爱是不讲条件、不求回报的。”张丰毅也在短信里向儿子表达同样的意愿：“爸爸的心现在宽了，只要你没负担，开开心心，怎么与我相处都行。”张博宇仿佛一下子御去了千斤重担，心里突然一阵轻松。

从那以后，他平分孝心，以爱的名义行走在生父继父之间。节假日，他要是上午陪伴孙海英，下午必定赶过去和张丰毅团聚，照顾两个父亲的感受。在张丰毅面前，张博宇经常列举孙海英的优点，叙述继父如何善待自己。当着孙海英，他又讲述张丰毅对继父的理解和体谅。两位父亲眉开眼笑。

2012年6月父亲节来临，张博宇早早给两位父亲备好了节日礼物。孙海英有些谢顶，他送给孙爸爸一头精致漂亮的假发。孙海英乐呵呵地接过，左看右看舍不得放下。张博宇将假发戴在他头上，然后将他拉到镜子前，说：“孙爸爸，这假发一戴，立马年轻10岁，你又回到了激情燃烧的岁月。”孙海英笑过之后，轻捶儿子肩膀：“别忘了，今天也是你爸的节日，可不能冷落了他。”张博宇冲继父扮鬼脸：“你俩都是我爸，我不会顾此失彼。”

午饭过后，张博宇匆匆赶赴亲生父亲住处。张丰毅酷爱健身，身材结实健美，练就了八块标准腹肌。他有句名言：“不打麻将打篮球。”即便在外地拍戏，回宾馆第一件事，他不是吃饭休息，而是打开窗户，在地上铺一块垫子，做俯卧撑。张博宇“投其所好”，将一款拉力器交给父亲：“爸，这是我送您的节日礼物。有了它，您去外地拍戏或参加活动，可以随时随地健身了。”张丰毅笑着刮了一下儿子的鼻子说：“还是博宇最懂我，清楚老爸最需要什么。”

和谐的父子关系不但让张博宇心境大好，而且也让他从两位爸爸那里学到很多，表演水平突飞猛进。在话剧《培尔·金特》、电视剧《我家有子初长成》中，他均有精彩表现。张博宇与孙海英、吕丽萍合作主演的电视剧《传承》，也即将给广大观众带来惊喜。

2013年3月9日是张博宇的24岁生日，张丰毅和孙海英都陪伴在儿子身边。两位父亲一起照顾儿子吹红烛，许愿，切生日蛋糕。张博宇给他们敬了一杯红酒：“爸爸、孙爸爸，感谢你们的生育、养育之恩。以后我会继续将孝心平分，将你们当作我生命里最亲的人。”酒杯碰在一起，张丰毅和孙海英都幸福地笑了……

〔编辑：冯士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