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群
真正的心灵家园里,有如画美景可以让我们一同沉醉,有质朴自然可以让我们真诚相对,有悠然时光可以让我们靠得更近……
一个悠闲的午后,我正在南山花园的玫瑰园里,和同事们在花丛中拍照,突然接到了女友安妮的电话,声音低沉:“我要和他分了……”一时间,四周的鸟语花香、女孩们的莺歌燕语都变得有些不真实了。怎么会呢?他们可是令人称羡的一对——大学同学、海归创业、事业有成、儿女双全。不对呀,前段时间他们还兴致致勃勃地计划投资一个酒庄呢。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在那头低低地笑了起来,“现在说不清,见面再谈。你们南山花园就在去南山竹海的公路边吧?”
“是的。”
“我们周末过去,你们不是有总统套房吗?帮我们订一下。”
向来利落的她说完就挂了电话,我却发起了愣——既然要分了,还要一起来度周末?还指明要住最贵的总统套房?莫不是想在风景如画的南山花园办一个浪漫的“分手仪式”?我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又为远处秋千上荡起的欢声笑语所吸引,被春风中飞扬起的各色小花带领着跑向葱绿的草坪。
周末,他俩如期到达,标准的“有闲有钱阶层”出游打扮,神色也如常,安妮甚至还在揶揄老公家明,“他本想带高尔夫球杆来呢,我给换成了钓鱼竿!”家明讪笑着环顾大堂,“真不错,精致又不失大气!”
引他们乘电梯直达五楼总统套房。安妮将自己的行李放在主卧,随即惬意地靠在按摩椅上,给留在家中的儿女打电话。家明不声不响地进了一旁的次卧。我打开窗子,微风殷勤地将绿草的清香、小鸟的鸣唱徐徐送入,散发着阵阵幽香。
“唔,跟家里一样呢。”家明不知何时踱了过来,研究着房内的陈设。
安妮倒了一杯葡萄酒,优雅地轻晃着,斜倚着餐桌细细欣赏餐厅墙上的水粉画。我见气氛有一丝微妙,笑道:“这屋里的黑胡桃木家具,和你家的一样……”
不等我说完,安妮的嘴角就挂上了讥诮:“还有这沙发、吊灯,都和我们家的差不多。我们那个家啊,就是五星级的总统套房嘛。”
家明一脸的尴尬。我急忙打圆场,“唉呀,这样的家是多少人的梦想啊!你们看,这里的建筑风格是欧式的,花园也是按鼎鼎大名的加拿大布查德花园的模样打造的呢。家明你先慢慢研究啊。”
不由分说,我拉着安妮出门,拾级而上,来到花园的塔楼。歌德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音乐是流动的建筑。站在塔楼上,听着啾啾鸟鸣,看着如画美景,安妮睁大了眼睛,展开双臂,说不出一句话来。慢慢地,泪盈于睫,心里那块最柔软处被触动了。
我喃喃地说:“每一次上来,我都会……”
安妮迎着我探寻的目光,笑了,“你一直想问吧,我和家明究竟发生了什么?其实什么都没有,没有第三者。我们彼此忠诚。就是觉得乏了累了。守着富丽堂皇的家,营营役役,除了赚钱什么都不会了。唯一的活动就是高尔夫。我怀念以前经常晨跑、爬山、游泳的时光。我们争吵、冷战,是不是分开更好?”
沉默良久,我问:“你们不相爱了?”
“不相爱是个借口。所以到这里来,想在你描述的‘新士绅阶层的秘境庄园里找回点什么。”
正聊着,家明的电话就到了,“我已在钓鱼了,今晚等着喝鱼汤吧!”
我咯咯地笑着:“今天天气好,晚上一定有很多星星。南山花园的夜晚可美了,不要辜负了大自然的恩赐啊!”
第二天一大早,看他俩的脸色已好了些,心中窃喜,都是南山花园这个世外桃源的功劳啊。我们绕着酒店后面的山道跑了几圈,早晨的空气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鸟儿们的晨间合唱,和着农家公鸡的打鸣,婉转动听。家明跑得气喘吁吁,还扯着嗓子大吼崔健的《花房姑娘》,当年他就是藉此俘获了安妮的芳心。
安妮撇撇嘴,“在这个天然氧吧里,你的咽炎似乎好些了。”
冰河已有暗流涌动,我继续着“破冰行动”,将他们带往布查德西餐厅——朋友们赞为“溧阳最有情调的西餐厅”。安妮一看到这个掩藏在青青竹林中的“透明盒子”,尖叫一声,“占领”了一个视野最好的位置得意地笑着。家明为安妮端来了果汁、咖啡、白水煮青壳蛋,安妮一边嘀咕着:“干嘛呀,色拉酱不要的。”一边又递给他一条湿巾擦汗。
我忍不住调侃:“这一盘蔬菜水果色拉,就叫‘春意融融!”
吃完了早餐,我带他们到后山去看二期开发。沿着石滩溪、小瀑布、古庙遗址一路向上,崎岖小路边,是茂密的竹林、山胡椒林、水杉林和古松林。“规划中这里是杜鹃花径。可惜你们来晚了点,前些天,到处都是野生杜鹃花,粉紫、嫩黄、浅红,可漂亮了。再往上走,能看到战壕,这一片山区出了不少抗日英雄呢。”
经过了几十年的风吹雨打,战壕已经不复往日的模样,但每一道沟壑每一块碎石无不在诉说着枪林弹雨中的沧桑。周围结满青苔的苍石、静立无言的听水檀,一直在默默陪着它,吟唱出一曲岁月的无字歌。登上了山顶,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我不禁脱口而出,“生活多美好啊!”下山的路更不好走了,家明终于找到机会,牵了安妮的手。怪不得有人说:情人有矛盾,就让他们爬山吧。
在花园的一个角落,安妮在樱桃树下踮脚采摘,吃个不停,家明提醒:“樱桃吃多了会上火的,还是吃我刚采的野草莓吧。”
“真是想来这里安家呢,太吸引人了!”
“从你家的总统套房搬到我们这里的总统套房,很省事的呀!”我笑道。
“在附近买个小农庄,南山花园就是我们家的后花园了啊!”
临行前,安妮一定要我带她去荡秋千。听着披头士的老歌,坐在秋千上荡呀荡,真像是回到了少女时白衣飘飘的年代。
目送他们驾车远去,我知道他们很快就会再来南山花园,找寻真正的心灵家园。
(编辑 小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