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求医记

肖天秀

我因头鸣和子宫内膜异位症，慕名踏上了去北京求医的路途。

抵京的第二天，我就起了个大早，亲戚小张开车带我去医院看病。进挂号大厅一看就吃了一惊，才清晨四五点钟，十几个窗口前已经排起长龙，我赶紧排在一个较短的队后面。一个多小时后，终于轮到我了，挂号小姐冷冷地说：请拿出就诊卡和身份证。我急忙问：没有卡咋办？她说：到15号窗口去办，下一位。我只得懊恼地跑去15号窗口。待办好卡，又去排队，挂了神经内科和妇科。

不能犹豫，赶紧上4楼去看神经内科。因为我挂的妇科排在153号，神经内科靠前。我内急，就先去如厕。谁知厕所也要排队，死死盯着那几个门，好不容易才轮到我。我赶紧宽衣解带，还未蹲下，就听喇叭里叫我的名字。匆匆了事，然后直奔医诊室，哪知还有人没看完。在门外足足等了十几分钟，又来了一对中年男女，他们旁若无人地直接走进诊室，我也跟进去。我说要排队的。他们说：没事，就一会儿。原来，他们跟医生相熟，等先前的患者走了，这对中年向女医生唠叨了差不多20分钟才走。医生简单地问了我些情况后，让我查核磁共肝振。我觉得太贵，医生又给开了两个脑血管的仪器检查。

我拿着检查结果返回诊室。听医生对一个患者说：你看，图像清晰度很高，没有一点问题。她跟我一样头鸣。医生看了我的检查结果，说脑血管没什么问题。查核磁共振，既贵又查不出什么，就像刚才那位一样，我庆幸没盲目地去查这项。

家人得知情况后又气又急：核磁共振再贵也要查！查不出什么也就放心了，但万一查出什么了呢？所以，第二天小张陪着我又起个大早去医院排队。

这次也算是熟悉些了，心里不是很急，一边排着，一边听人唠嗑，不免插嘴说上两句。她们告诉我，看神经内科最好去XX医院或XX医院，看妇科最好去XX医院。我不甘心就这么走了，排了老半天了，至少要看个耳鼻喉科，因为头鸣也可能是耳朵的问题。排了差不多50多分钟，终于轮到我了。挂号员说：耳鼻喉不在这里挂号，要到眼科大楼挂。天哪，怎么这么倒霉！索性不挂了，急匆匆赶往另一家医院。排队、挂号，又是等好久。我问：“有没有专家号？”挂号女士说：“没有。”我又问：“那下午的呢？”“也没有。”我急了：“你们这里的专家不看病吗？”她眼一翻，说：“谁说不看，挂完了呗！”真是的，早说挂完了不就行了。只得挂个普通号，上三楼去等。

厅里黑压压一片，连个座位都没有。只好去外面走廊上等。那里有个长座椅。我立即坐上去，身边还可坐一人。不断有人在附近晃悠。有个小伙子（叫他A吧）和一个中年男人，说是给A的妈妈看病。他们轮番坐坐，走走。后来我看看他挂的号排序比我的还早近两百号，而他看起来似乎比我更急：半天才50多号，何时才轮到呀！门口那个人又晃过来，对A说：你刚才跟那个人说过没有？A说没有。那个晃悠的人嘀咕道：还说跟他说过呢？情形像是在拉客。A说：等不及了，从票贩子那里买张票算了，还是专家号。我说：我才不上那个当呢。然后他们就走了。

这时，一个女人面带微笑地过来了。她问我什么病，我说头鸣，跟脉搏的跳动一致。她说：“是不是一下一下的？我也是的，不过我好了，我跟你年龄差不多，到医院拍了很多片子，花了几千块钱，也没看好。医院就是叫你查仪器，查了这个查那个，结果什么也查不出来。倒不如把钱省下来去看中医，喝一个多月中药就好了。”我想她说的也很有道理，是呀，查不出来，花冤枉钱，费时又费力，倒不如去看中医。我就问：“在哪儿看的？”她说：“在金玉良方诊所。找张XX教授，很有名气。”我说好！ 她指着旁边的30多岁的矮个男人说：“我们是病友，我这次是陪他来看病的，详情你问他。”他很热心地把诊所地址、医生号码、他自己号码一一写上。还耐心地画了一个详细的线路。我拿着纸条，连声道谢。他还很热心地说：“要是找不着路了，就随时打电话问我。”我心想：首都就是不一样，人的素质就是高，活雷锋到处都是。

我们开车匆匆赶往诊所。时间已11点半了，会不会关门呀？我找到纸条上的电话，拨过去。电话立即通了，我想我真幸运。我急忙说：是金玉良方诊所吗？我们来看病的，一会就到。对方热情地答应等我们。不一会我们就赶到诊所，收银女孩说：挂号费30元。交费后我们上二楼。里面有几排椅子，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人。感觉有点冷清。

这时，一个中等个稍微有点胖的中年男子走过来，问：你们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我说：刚在医院听人说的。他问：哪家医院？我懒得说。就接着问：张教授在吗？他说：在看患者，你等一会儿。我说你是刚接电话的张主任吧？他说是的。我就去上厕所，曲曲拐拐找到厕所，不太干净，连水龙头都没有，感觉这个诊所不太正规。然后往候诊厅走，还未走到就听见叫我的名字，怎么这么快呀！跟大医院就是不一样，方便快捷。我走进专家诊室，拿出病历本。张教授看起来七十左右的样子，他给我把脉，左右手都号过，又让伸出舌头看看。然后让我陈述病情，他在本上记着。他不怎么说话。我问他以前在哪个医院。他很小声地说：在XX医院。我说：别人说您在……中年男人忙大声抢着说：都去过。他还很警觉的一直追问：刚才跟你一起来的是谁？是你弟弟吧？我说：是司机（后来猜想，小张一身制服，开着高挡车，让他们有些忌惮）。接着，他边看以前的检查结果，边不断询问我的病情。他嗓门很大，好像不想让张教授多说话。而我很想和教授多探讨下我的病情，他则老是阻拦我们谈话。

药方开好，他说：就照着抓药。先开5剂，好点再买。我们这里缺几味药，你们到XX药房去抓。我对药的煎法还没整明白，就再次问他，他很不耐烦，嗓门很大地又重复一遍。我下楼到门口架子上有少许药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药房的地方问：这是什么药名呀？一个瘦高小伙走过来说：你们去XX药房，那里的人都认识。我说：要是弄错了怎么办？他极不耐烦地说：你要是不相信，去人民医院，哪个医院都行！

他怎么会这么说呢，我没说不相信呀。事后才明白：也许心里有鬼。

我们立即赶往颐和园附近的XX药房。药店的人说：你在北京熬药吧？我说：不，我是外地的，医生说开5剂试试。一个女的说：我们这里的药一般是7剂一个疗程。我说：那就来10剂吧。男的说：我们药房的药很齐全，你回家可能买不齐全，不如留下方子和联系方式，到时我们帮你寄去，你把钱打到卡上。一个女子欢快地上楼复印药方，然后他们抓齐药给我。我背了一大包回来，亲戚埋怨我上当受骗了：大老远的跑到北京，却去了一个小诊所。哪里没有小诊所啊？！他们估计看小张穿着制服，摸不清来路，有点警觉，不敢多骗，小张跟着你，你算幸运了。

看来，医院的骗子真是多得很，而且骗术高明。我在网上查了金玉良方诊所，果然有不少人说是骗人的，听说他们和药房是相通的。

没想到，我躲过了票贩子陷阱，却没逃过药骗子的魔掌。看到网上那些千辛万苦的京城求医者的血泪控诉，真是义愤填膺。那些票贩子和医药骗子真是于心何忍呀！你们的卑劣行径必将被曝光，你们最终必将受到法律的制裁，你们的良心也必将受到道德法庭的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