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与隐

2013-04-29 00:44禹杭
文学教育·中旬版 2013年7期

[摘 要] 西方诗着重于恋爱过程,多表现异性之间的情感交流;汉诗着重于恋爱的结果(婚姻),多表现家庭义务与对婚姻的忠诚,甚至将爱情抽象化一种符号,以寄托某种寓意。而这种根源于文化因素的差异往往就体现在西方诗的“显”和汉诗的“隐”上。本文主要从修辞学的角度来分析比较《悼亡诗》和《安娜贝尔·李》,以此探究同一主题下中西诗歌表达感情风格的差异化。

[关键词] 中西爱情诗比较;显与隐;修辞学

诗有情有采,有教有艺。诗篇虽由情而生,但若“言之无文”[1],所言之情只是虚情、矫情,所言之教也只是教条、说教。而爱情,这种在艾青看来是“永远年轻、永远天真”的感情,在情动于中时更需要辞采的“帮衬”形于言,入于心。但是,同一主题下,中西诗人对于修辞的运用却各有千秋。以悼亡诗为例,同是表达哀痛之情,潘岳《悼亡诗》所表露出的“隐”和艾伦·坡《安娜贝尔·李》所描写的“显”就风格迥异。

《悼亡诗》是潘岳为悼念亡妻杨氏所作,回忆起24年夫妻生活的点点滴滴,诗人用真挚的情感给读者展示了一个充满永恒伤感的时空。从修辞学的角度來看,诗人不仅选用比喻、用典的辞格,还重视词句的修辞作用。诗歌开篇从时间的角度来表现丧妻的悲痛,时节交替,冬去春来,而心中的那份痛楚却并未因此退却、淡薄。用一个“忽”字修饰“流易”,足以细腻地传达出情感的差异。之后,随着诗人步履的移动,全诗镜头转向了空间范围里的庐舍、居室、帷屏、翰墨等,在物是人非的孤寂中,用孤飞的翰林鸟和单游的比目鱼作比喻,形象准确地表达出这种愈来愈深思妻之痛。最后,诗人更是借用庄子击缶的典故自勉,希望这份悲痛有朝一日有所退减。从整首诗来看,诗人哀妻、思妻之情在修辞的运用中层层递进,可谓是 “淋漓倾注,宛转侧听,旁写曲诉,剌剌不能自休”。

爱伦·坡的《安娜贝尔?李》也是一首悼念早逝爱人的挽歌,诗人运用民谣这种体裁,用“讲故事”的方式表达了自己执着于长久爱情的精神,忧伤、悲痛也贯穿其中。整首诗不仅变换诗节以增强气势,还采用象征的辞格释放感情。从诗节的选择上来看,第一、第二诗节各为六行,第三诗节转而运用八行诗,之后第四诗节又重新运用六行诗。从最初“我”和“安娜贝尔·李”的幸福甜蜜到强大的力量将相爱的恋人分开,再到“我”饱受“安娜贝尔·李”死别之痛,这种诗歌情感的波动正是通过诗节之间的转换实现的。而到了诗歌后半部分的第五诗节至第八诗节,诗人又从七行增加到了八行,诗的气势逐渐增强,从而表现出“我”对天长地久的爱情的执着,气魄非凡。诗人将整个诗歌诗节的转换与感情的表达融合得十分巧妙,在句式的选择上,既有短句的精湛有力,又有长句的宏大气魄,同时又通过押韵避免了诗的冗长繁琐。在句式的修辞之上,诗人还运用了象征的修辞格,用“风”象征给“安娜贝尔·李”带来不详的恶兆,用“海洋”和特意创造的“国度”象征生命和死亡等,发自心灵深处的苦痛也启迪着读者对生和死的思考。

通过从修辞学的角度分析这两首诗,我们可以看出潘岳《悼亡诗》严格遵守《周易》中“修辞立其诚”的原则,为使言辞活动与道德修养相结合,诗人要引经据典以证明自己的观点合乎传统道德。故而潘岳最后借庄子的故事希望自己的哀伤能有所减退,整首诗“悲而不壮”,读者在心里默默地同诗人一道哀伤、流泪,深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之意,故而显示得“含蓄隐晦”。而爱伦坡的《安娜贝尔李》则体现西方“理性、情感、人格”的传统修辞原则,主张个性解放,重视自我情感的表露。他并不压抑自己的悲痛,言辞的目的是为了讴歌肉体可灭、精神永远在一起的精神,是为了表现爱情这种强烈的情感,读者深受其语言的感染,似乎也要同他一起大声悲叹,故而显得“直白显豁”。

虽然在“诗采”与“诗艺”的帮衬下,中西爱情诗的“诗情”与“诗教”呈现出“显”与“隐”的差异,但是它们都来自灵魂深处的触动,都能引起读者的共鸣。正是这种显与隐的区别,中西方爱情诗才能各自彰显独特的魅力,流传千古。

参考文献:

[1]言之无文. http://baike.baidu.com/view/1798917.htm,2013.

[2]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卷十一》.http://www.chinawriter.com.cn/yc/2012/2012-02-27/62149.shtml,2012.

[3]《中西比较修辞论·全球化视野下的思考》,温科学,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年.3.

作者简介:禹杭,北京,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研究方向:中外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