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的那家人

张晓华

回家的时候，正好赶上大娘（民间称呼，比我妈妈大一辈的无血缘关系的同一个村子的人）的公公去世了，我叫四老爷。我都很多年没参加过家乡风俗里的红白事了，这次也去凑了个景，感慨良多啊。

四老爷的悼词是二儿子家的男孩致的，这也是他老人家孙子辈里最出息的一个——军校毕业，毕业后直接分配到沈阳某军区单位做参谋，几年不见，愈发有军人的气质了，站在那身姿挺拔，讲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因优越而生的一丝骄傲或者居高临下的温和感十足，我觉得重点不是已故老人的或心酸或坚强的事迹，而或多或少，还有对自己的父亲引发的自己家境变迁的沧桑怀念，或者坚强的不只只是两次白发送黑发的即将沉埋黄土的老人，还有他们这一家子，这老人的二儿子这一家人，在这场丧礼上，以完胜的姿态公开的为这场委屈画了个逗号。

至少八年之前，这年轻军官当时貌似即将上高中，他爸爸消失了，是真的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留下刚嫁做人妇的大女儿，正在西安上大专的二女儿，初中的小男孩，初中的小女儿以及正当中年的妻子。

对于农民来说，男人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唯一经济来源，男人的消失，导致的一系列后果就是女儿们相继离开学校，一切为了这当时的小男孩。

我看着穿着笔挺军装的儿子，修饰整齐的女儿们站在院子的一角，聆听那个比他们矮一个头的母亲的训示，突然觉得，这女人真伟大，现在也真欣慰。

不仅仅是那个男孩的出息，妹妹说觉得她大女儿也像穿了军装似的，我今天第一次，觉得美丽可以有另一面的阐释，她大女儿我叫大姑，刚三十，高挽发髻，轻描眉目，仪态大方，面目看起来棱角分明，像现实版的女战士，这或许跟她这么多年的担当责任有关系吧，她爸爸消失后，家人就随她一起到了她所在的城市，我不清楚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我想我能体会一点她心里的压力与煎熬，现在这一切已成为过往，她与她老公已经在那个城市有了自己稳定的事业，也许，上帝给你一份磨难，只是为了把你打造得更美丽。

她的两个妹妹也相继嫁人，最小的女孩嫁了一个家境颇丰的男孩，据说，要结婚时也差点因为家境问题分手，而如今，走过了这些年，所有的心酸都只是笑颜的拌料。

我写这么多，转折一点，大娘家就比较让人郁闷了，想起学校老师常说的一句话：今天我以校为荣，明天校以我为荣。换在家里，今天我以家为荣，明天家以我为荣。我希望我跟妹妹弟弟将来也能像我们村的那家人的孩子一样有出息，为父母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