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梁漱溟、晏阳初等人发端的乡村建设运动,在今日中国,仍有发声与存在。研究三农问题的学者、艺术家与策展人、青年建筑师、NGO组织……河北定州翟城村(温铁军,晏阳初学院)、安徽黟县碧山村(欧宁,碧山计划)、四川茂县杨柳村(谢英俊,“协力造屋”)……已经不能说他们是一股“隐流”,在陷于“城市化”泥涂中的人们纷纷感慨“谁的故乡不沦陷”的时代,这些星星一般闪亮的点,给了我们关于“好的生活”的希望。
好的生活需要载体——一个具备价值可能性的空间。乡建分子们也找到了培田,位于福建连城县的客家古村。培田至少在省内早就小有名气:它是“中国历史文化名村”、“中国十大最美的村镇”之一,和“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去年年底还获评“国家4A级旅游景区”。然而如你我所心知肚明,“周庄式”的古村古镇着实太多,那么,为什么是培田?客家社区大学、春耕节、海峡乡村文明发展论坛……“先行者”们年复一年来到这里,搞研究,做乡村建设试点。迄今,关于培田的出版物已经有十余种,对它的研究,涉及民俗、宗教、建筑规划、教育、客家宗族制度等等。
这座古老而完好的村落,正在今天,慢慢变身为一个发生场:一个容纳、接纳探索、实验、思潮的空间。先锋与传统,共同栖身。然而,这其中有一层关系——先锋来源于要从传统中寻求发展资源的诚意;良好延续的传统,则是吸引来先锋的基础。古村的活化,不是要造一个“生活已经不在其中”的空洞而虚假的城池,让游客与流贩来填满。
培田的道路,相当有启发性,尤其是,当我们的视线再抬高一点,看到整个福建:地理的“破碎”及发展的落后所“幸运”造成的至今仍拥有美好景观、良好生态的广大乡村,多元的传统文化栖居在那些“现代”的光亮所没能“扫荡”过的暗夜中。足够重视培田的启发,福建可以拥有的是巨大的后发优势,是再造一个周庄或凤凰,还是细细探索培田这种道路?这同样是一个“田忌赛马”的故事。更何况,凤凰古城,它游客满城的最盛点,难道不同时就是它“死”在团游旧时代的衰败点么?
带着一连串的问题及一颗诚恳之心,借着第二届培田春耕节的机会,我们深入了这座古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