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创痛与疗救

2013-04-29 10:58徐勇徐刚
西湖 2013年7期
关键词:继父叙述者小说

徐勇 徐刚

在被称为“80后”的作家中,来自东北的蒋峰应占有比较重要而独特的位置。他甫一登场就显得十分成熟而老道,他既有鲜明的文体意识,也一再在再造经验方面显示出巨大的潜力。他的小说,既熔铸了年轻一代成长的轨迹,又有对这一代人所不能承受之轻重的细致把握;既让人愉悦轻松,又令人沉痛沉重,甚而令人如坠五里烟雾,不知了了。他来回穿梭于侦探、青春等各种时尚文体之间,深知如何调动并牵引读者的兴趣,但他又对纯而又纯的文学理想持之以恒,并能以此寂寞始终。这就是蒋峰,一个难以定位、充满反讽而具多面形象特征的“80后”作家。

一、《遗腹子》

真正标志蒋峰的小说创作走向成熟的,是被称为“遗腹子”系列的小说,这是作者迄今为止写得最好和最有分量的小说。这是依次由《遗腹子》、《花园酒店》、《六十号信箱》以及《守法公民》等系列中篇组成的长篇《白色流淌一片》,其中尤以《六十号信箱》和《守法公民》最为感人至深;如果可以借用傅雷的话,这两篇应该是近几年中文小说中“最美的收获”之一了。小说还未完成,但从目前已创作的部分来看,已然充分显示出蒋峰小说创作的巨大潜力。

这一系列小说写的是遗腹子许佳明前世今生的故事。未及出生,許佳明的命运就已笼罩在悲剧结局的宿命中。父亲因车祸变成了植物人,母亲又患有精神病,只留下年事已高的外祖父和幼小的许佳明。难堪的家庭处境,自小形塑着许佳明的性格:早熟而聪明,柔弱而坚强。整个系列小说(虽还在继续),其实试图回答的就是这样一个问题,即,造成许佳明后来悲剧命运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而即使到许佳明的死亡,悲剧式的结局并没有终结,他的命运暗示了他后代的生命指向,这一延续其实也是在重复他的悲剧。小说以一种奇怪的方式书写着这样一种不可挣脱的宿命。

这一系列小说,虽然以许佳明短暂的一生贯穿始终,但各篇什之间的侧重多有不同。《遗腹子》提纲挈领,《花园酒店》写许佳明的外祖父老许,《六十号信箱》写少年许佳明的成长,《守法公民》写许佳明的继父哑巴于勒。《遗腹子》作为长篇小说的开篇,讲述了两个女人有关生产的故事。都遭遇未婚夫的意外死亡,都怀孕在身,一个竭力要生下来,一个去做了流产。表面看来,这两个故事是以一种交叉平行的方式得以呈现,但其实是分处不同的时代,指涉主人公许佳明的前世和今生。这一“生前死后”的两条人生线索,虽然彼此了无关系,但正如作者所坦言的那样“藏了不少事”:正是那不可解释的宿命,把这样两条互不关联的人生线索联缀在一起。《花园酒店》讲的是将近七十岁的老许,在得知自己癌症晚期后,想尽各种办法给患有精神病的女儿以及外孙许佳明安排后路的辛酸故事。相比《遗腹子》中两条明线的交织,这篇小说采取的是一明一暗两条线索的叙述结构:明线是老许得知患有癌症后所做的种种绝望的努力,这同作为暗线的“共青团花园”的命运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反讽的是,作为历史遗迹的“共青团花园”即将迎来新生(被拆后建成高耸入云的“花园酒店”),而老许则渐渐走向人生的幽暗尽头。《六十号信箱》延续前面的情节,呈现的是少年许佳明渴望早日长大的成长故事。这一成长既联系着教育、环境和时代社会的发展,也与性的苦闷、幻想,孤独和自强,绝望和希望纠缠在一起,因而格外显得沉重,让人唏嘘不已。虽然说,这一成长并不太具象征意义,但其直指人心的力量可谓罕有其匹。

在结构上,《守法公民》与《遗腹子》相似,都采用复线的结构。两条线都是从故事的中间开始叙述。这是一篇表现怨恨的小说,女友谭欣离叙述者“我”(许佳明)而去,继父也于杀人后被投入监狱,“我”的生命中重要的两个人都“弃我而去”,更加重了叙述者“我”的心理负担:“我怕我挺不过这一年”,叙述者多次这样说道。但随着情节的推进,读者最后发现,原来一切并不像表面上显现的那样:女友所委身的画家其实已身患绝症,她是想与其一起走完人生的旅途;继父的锒铛入狱实在是被冤,而即使身陷囹圄,他也还在时刻想着乞求“我”的原谅。这样来看这篇小说,其实是想表达一种原谅和自我救赎的愿望。

就人物性格的塑造论,“80后”作家大都无意于此;以此来看蒋峰的这一系列小说,堪称其中的佼佼者。虽然于蒋峰本人而言,形塑人物并不一定是他的初衷。因为他一向注重小说文体的实验,很少关注人物性格的刻画。但其意义也正在于此。这一系列小说在蒋峰小说中的意义在于,他不再仅仅执着于技巧的实验,而是开始专注于对人物内心隐秘的探索和把握。而事实上,在这一系列小说中,蒋峰充分展现出他对叙述语调和节奏的成功把握;正是那种冷静而深入人物内心的观察,以简洁干净的语言和不动声色的叙述表达出来,使得这一系列小说别具感染力。这一系列小说的成功,显示了蒋峰在写实方面的巨大潜力。

除此之外,蒋峰还开创了长篇小说的一种新模式,即构成长篇的各个部分之间同整体的若即若离的关系。在蒋峰这里,各中篇合则成一个整体,拆开来又都是独立完成的小说。其各部分可以独立成篇,有头有尾,自成一体,不需要特别的交代;而且,各个部分,叙述的侧重点不同,呈现的面也不同。这就像古人所说的“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叙述目标很明确也很简单,但因为进入的角度相异,呈现的面貌也各不相同、相映成趣。

二、先锋、创痛与疗救

虽然蒋峰仍不过三十出头,但自开始写作的时候,他就很注意文体和叙述上的先锋姿态,特别是《维以不永伤》(2004年,春风文艺出版社)等小说中表现出来的对多重叙述可能的追求,让人想起八九十年代的先锋实验。

《维以不永伤》围绕少女毛毛被杀这一刑事案的发生展开叙述,试图揭开背后的原因及凶手。这看似一部侦探小说,蒋峰也似乎热衷于侦探小说的手法,首先告诉读者案件的发生,然后从多个角度试图靠近真相,但当经过各个角度不同叙述视角的叙述后,却发现一切离案件越来越远了。这部小说分为四部分,第一、二和第四部分分别从杜宇琪的表弟周贺、警察队长雷奇和毛毛的父亲张文再的视角展开叙述,其中第一、二部分采用限制视角叙述,第四部分则采用冷静旁观的全知视角,以第三人称的形式叙述。小说中最为奇特的是第三部分。

在第三部分,每一小节都会出现一个由数字组成的标题。其中前边的数字表示叙述此节的人物,中间的数字表示此节讲述的是谁,后边的数字表示从时间顺序上看此节在第三部中的位置所在。这样的做法使得小说除了按着页码阅读之外,还会有三种不同的阅读方式:按三位数字的顺序依次阅读。在这里,作者向你保证,每一种重新组合的文本都会令你有新的发现。(《维以不永伤》)

无论如何,这种叙述手法都有点类似于先锋写作。马原是这方面的大师,他的《虚构》和《叠纸鹞的三种方法》等等都一再表明,故事其实只是“虚构”的结果,故事是被建构的;至于是否实有其事或事情的真实性,是可以不管不顾的,也无关紧要的。这样来看蒋峰,又似有不同。蒋峰的小说中,事情特别是案件是确确实实的,但这一案件的由来及其原因却又不可追寻。蒋峰想还原案件发生的始末,最终发现原来只是徒劳。这在他的另一部小说《去年冬天我们都在干什么》(2005,上海译文出版社)中也有同样的呈现。而事实上,作者似乎无意于此。他并不是在写侦探小说,因此凶手或嫌疑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叙述过程,是过程中的各色人等和他们鲜活的性格。

正如作者在小说的自序中声明或辩解的那样:“两个月以前喜欢我小说的朋友读过对我有些失望。我们说没想到你在写供人消遣的侦探小说。我解释说我想通过二至六章展现每个人不同的性格,甚至是表现八零后出生的一代人的生活状态。”(《去年冬天我们都在干什么·自序》)侦探小说之于蒋峰,虽只是形式,但其为作者所钟爱,却似乎不仅限于此。侦探小说的好处在于,它既具有可读性的外表,又能通过案件的进展充分调动读者的想象力和逻辑思维,还能围绕案件安排人物的上场离场。案件就像一个谜或能指,为了达到对谜底或所指的揭示,就有必要从多个侧面努力接近,这恰好为对文体和叙述的探索提供了条件。蒋峰热衷于侦探小说的形式,想必有这方面的考虑。

但实际上,“先锋”只是蒋峰的表象,就像“维以不永伤”这一小说名所显示的那样,内里的悲怆才是骨髓。这样来看他的叙述实验,其实是通向伤痛的各种通道的探索。他是在尝试进入人生之“创”的各种途径和种种可能。这就与八九十年代的先锋写作颇不相同。明乎此,就明白,蒋峰的小说中,像凶杀、情爱和暴力等等元素并不能仅从通俗小说的层面上去理解。即使像《恋爱宝典》那样的小说,似乎是在传授恋爱的秘诀和向人炫耀,其实也是借恋爱写人的孤独和寂寞。可见,先锋或实验,在蒋峰那里,某种程度上也具有本体论的意义。人生的目标和意义虽然十分明确,通往它们的路途却艰难多变。先锋实验以及多变的叙述手法,在蒋峰那里,就带有通往人生意义的多重象征之意。人生之未知并不表现在意义的模糊上,而表现在过程的多变和不可测上。

蒋峰的小说弥漫着一种深深的创痛和挫败感。这一情感基调贯穿他目前小说创作的始终,不论是《维以不永伤》(2004),《一,二,滑向铁轨的时光》(2005年,花城出版社),《去年冬天我们都在干什么》(2005),还是《淡蓝时光》(2006年,中信出版社)。即使是在最近发表的《六十号信箱》(中篇)中,这种情绪仍是弥漫不去的阴影。这一创痛和挫败感,在小说《一,二,滑向铁轨的时光》中有集中而淋漓尽致的表征。这篇小说中的母亲形象,让人想起张爱玲小说《金锁记》中的曹七巧。世易时移,沧海桑田,时代和历史在两个人身上虽然投射有不同的侧影,但在性格上的扭曲、刻薄、变态,以及虐待子女这些点上,却表现出出奇的相像来。如果曹七巧是因为缠绕于金钱和青春附加在她身上的枷锁而变得不能自拔的话,这部小说中的母亲则是既不愿走出家庭又不能忍受平庸的生活。她每每沉湎于历史的荣光中,怀念作为纺织大王女儿的往昔岁月,而现实又是那样的实在而残酷。结果家破人亡:丈夫的“意外”,女儿的自杀,儿子(杜宇琪)的离家,以及养女的一生不幸。历史的枷锁加在她身上,她走不出历史,也就走不进现实,现实最终也遗弃了她。事实上,这篇小说可以从精神分析的角度加以解读。小说以叙述者“我”(即杜宇琪)接到母亲病故的噩耗、回家料理后事开始,整篇小说的叙述和故事情节的发展其实都处于一种回忆和现实的交织中。现实中“我”的感情出现了危机,而这些又同“我”的记忆中有关家庭的创痛经历息息相关。回忆临近尾声时,叙述者“我”的创痛几近愈合;现实中“我”同恋人之间的关系也得到弥合。这样看来,这部小说的写作其实带有精神疗救的意味。

这一倾向在蒋峰的小说创作中比较独特。《守法公民》即如此。小说的叙述者“我”许佳明虽然已是清华大学的高才生,但其实仍生活在阴影和创痛的记忆中。母亲为精神病,父亲是植物人,外公已故,继父聋哑,继母是妓女:这样一个特殊的家庭组合,使“我”不堪回首。特别是继父于勒又因为杀人而被投进监狱,更令“我”沉浸在一种不能自拔的矛盾和挫败之中:继父于“我”有养育之恩,但继父的“杀人”又那样让人难以接受。同样,现实中“我”的感情也出现了危机:女友离我而去。小说的开头弥漫在一种怨恨和忏悔交织的情感中,随着故事情节的展开以及真相的浮出水面,原来继父是因蒙冤而被投入监狱,其后的越狱以及残杀多人,虽在法律上不可原谅,但都与其对“我”深沉的爱有关。小说最后,随着“我”同继父的和好,继父也坦然主动自首、伏法认罪,小说在一种温馨温暖的气氛中结束。

蒋峰的小说中,或许只有《淡蓝时光》(2006)才最让人轻松而有阅读愉悦感。这是一部典型的青春小说。青春主人公、青春的淡淡而无以名状的忧伤,以及略显轻佻而调皮的语言,这些都表明了蒋峰作为一个“80后”作家的特征。这部小说在蒋峰的创作历程中颇为独特,正因为其有别于《维以不永伤》(2004)、《一,二,滑向铁轨的时光》(2005年)和《去年冬天我们都在干什么》(2005),故而封面中说这是一部“‘80后转折之作”。实际上,这反倒可以说是蒋峰向“80后”作家的靠拢和回归,而不应是“80后”的“转折”。《去年冬天我们都在干什么》这部小说虽涉及青春的叛逆、迷乱以及彷徨,但作者的落脚点似乎并不在此,而是别有怀抱;只有到了《淡蓝时光》,从各方面看,才尽显青春的浪漫、幻想以及颓废。

这说明,蒋峰是一个创作路数很广的作家:他既可以创作十分先锋的形式主义小说,也可以转向写实而去探讨人物的内心;他既热衷于表现青春期的叛逆,也心仪于青春的浪漫、愛情和颓唐;他既可以在作品中写尽人世的沧桑和沉重,又不时流露出青年特有的幼稚和轻灵;他既擅长于悬疑侦探式的流行文体,也喜欢在侦探中糅合进深邃的哲学思考。他的作品有些时候读起来像出自老年人的娓娓回忆,有时又极富跳跃,逻辑上的扑闪让人想起涉世未深的少年。

三、野心、潜心和耐心

但是,反过来,这也造成蒋峰小说风格的驳杂。阅读他的小说,常处于多种感觉之中:一种是轻松的文体、轻松的主题、轻松的故事情节和轻快的语言;另一类则与之相反,不论是从文体、主题还是语言诸方面都人为地造成了一种阻塞。特别是《恋爱宝典》,题目的炫目时尚遮掩的是内容的无法卒读和形式上的花样翻新。如此种种都一再表明,蒋峰还在他的探索之中,他的风格还不固定和稳定。而蒋峰在文学上的敏锐和才华,又似乎决定了他的不安分心态。他的流浪式写作——在城市间的位移状态下从事写作——也注定了他的风格时时处于一种变化之中。从实际情况看,对于蒋峰而言,如果不再纠缠于先锋的文体实验,而是把文体实验糅合进他的写实风格的写作中的话,他的创作之路其实十分宽广,甚至蕴含无限可能。

蒋峰曾立志要写出最好的华语小说。从小说《维以不永伤》中他借叙述人的口吻对《维以不永伤》大加赞赏、推崇备至这点,即可以看出作者的信心和野心。但另一方面他也意识到他的小说不一定很快获得世人的认可,他的价值要等到将来才能被发掘。这种矛盾和痛苦的心态,一度贯穿于他的小说创作。他把自己理解成活在“未来”的当代人,因而无人能懂也就势所必然。他一方面在这种错位中倍感孤独和寂寥,一方面又把它视为“爱与文学”的永恒而沾沾自喜,这在他的《恋爱宝典》中有淋漓尽致的表现。这部小说的写作仍不改他玩弄技巧的“伎俩”,但很多事情往往是物极必反。这是一部无法评价之作,是蒋峰的小说中最难读也最让人左右为难的小说。它以一种倾诉的笔调,讲述“我”的恋爱经历和文学写作过程。逻辑上的混乱和内容上的繁复,让人目不暇接;而事实上,恋爱同写作其实早已融为一体,难分轩轾。这有点类似于“庄周梦蝶”:在小说的虚构和想象中恋爱,乃至于最后叙述者“我”深陷其中,分不清现实和虚构,只好在想象中渴望美好的结局。整部小说就是在这样一种缠绕中展开和结尾的。作者并非没有意识到这种缠绕,而若从小说的副标题——“爱与文学永在”——来看,作者其实是想表明,文学创作即如想象中的恋爱一样,互相缠绕,不需要分清,也不可能分清何为现实何为虚构:“即使文学就是个骗局又如何?重要的是改变,可能一成不变比悲伤痛苦还令人沮丧。”小说中的叙述者这样说,小说也可以这样来读。文学的力量在于让人分不清现实和虚构的差别,而又能一往无前。这就是文学的力量,也是爱的伟力。蒋峰以他的《恋爱宝典》试图告诉我们这一点。

从蒋峰目前的小说创作来看,他的很多长篇小说都可以从互文的角度加以理解。这并不是指广义上的互文,而是就小说内容和人物之间的具体勾连而言的。他把这视之为“冰山叙事”:文本之间,彼此藏着某些事;单独看来有些细节似乎并不重要,只有合起来才能明白其中的深层涵义。这一点最典型的莫过于《六十号信箱》中偶一露面的人物李小天在《淡蓝时光》中成为了小说的主人公。即以《去年冬天我们都在干什么》论,如果不联系《维以不永伤》,便不会明白这部小说的叙述者“杜宇琪”的行止态度。同样,只有结合《维以不永伤》,我们才能更好地理解《一,二,滑向铁轨的时光》。

蒋峰的小说往往采取故事中套故事的做法,一部小说中指涉另一部小说中的情节,这使得他的小说创作在整体上形成了一个较为严密的系统。而这,也正表明了蒋峰的雄心所在。蒋峰一直热衷长篇小说的创作,少有短篇问世,偶有发表的中短篇,也常常是他长篇小说中截取的片段。他很清楚,想成为有影响力的作家,没有有分量的长篇是不可想象的。这很容易使我们想起巴尔扎克,他的“人间喜剧”系列就是一个庞大而严密的结构。虽然说,把蒋峰同巴尔扎克比较有点不伦不类,但在创建一个想象和叙述的王国这一点上,他们是共通的。但问题也随之而来。随着生活经历和经验的增长和创作思考的深入,初始时的构想并不一定完全囊括于其中。此外,为了照顾整体的需要,写作会造成细节的割舍;而对于文学而言,细节往往比整体的构想更来得重要。因此,如何处理整体同细节之间的矛盾,以及怎样才能突破以往的构想而又能有所进益,某种程度上就成为制约作者的创作能走多远的关键所在。

应该说,对于蒋峰而言,重要的并不是野心;相反,应该是潜心和耐心,而后者似乎更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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