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百济外交政策对朝鲜半岛局势的影响

唐烈

摘 要：百济作为朝鲜半岛三个时代的一个国家，其奉行的对外政策对朝鲜半岛的历史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本文旨在通过对百济对外政策进行梳理，来阐述百济在朝鲜半岛历史发展过程中的重要作用和地位。

关键词：百济；汉城时代；朝贡

中图分类号：K3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3）07-0034-02

在高句丽427年迁都平壤前后，朝鲜半岛的局势大致与同一时期中国南北朝的局势一样，均处在分裂和社会大变革的时代。三国为了各自的生存发展和利益空间而不断进行着争斗，朝鲜半岛局势处于战和不定的动态发展之中。关于这一时期的政局和朝鲜半岛三国的纷争与势力消长情况，以及与中国及日本的关系的各种研究，前辈学者们的著作可用丰厚来形容。

笔者所接触过的著作中，论文主要有：金锦子《论百济与北魏的关系——以百济的上表文为中心》（《东疆学刊》，2006年第4期）以及《试论5世纪中叶至6世纪中叶新罗与百济的同盟关系》（《朝鲜韩国历史研究第十辑》，延边大学出版社，2011年），于春英《百济与南北朝朝贡关系研究》（《东北史地》，2010年第6期），熊义民《公元4至7世纪东北亚政治关系史研究》（暨南大学博士论文，2002年）等等。

至于专著类的著作中，学届目前最为关注、成果最为丰富的当属高句丽研究。进入本世纪，高句丽研究取得长足进步，如马大正等著《古代中国高句丽历史丛论》（黑龙江教育出版社，2001年）以及《古代中国高句丽历史续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年）等专著对中国与高句丽的历史、两国关系等问题作了较全面的研究和相关研究的评述等等。

在阅读这些著作时笔者注意到，这些著作大多是从中国以及高句丽的角度出发来解读当时的国际形势，或者是对当时东北亚局势进行综合的论述。而作为当时朝鲜半岛三国之一的百济，大多没有对其外交政策进行专门研究的文章。此即写作本文的目的。

一、百济对中国（南北朝时期）的外交政策

百济的汉城时代始于公元前5年，止于475年，在汉城时代百济前后经历了两个汉城，一是公元前5年建于汉水之南的汉城，一是371年迁都所至的汉山城，两城都称为汉城，以此二城为都的时代称为百济的汉城时代。公元420年，刘裕替代东晋建立刘宋王朝，与386年建国的北魏形成南北对峙之势，中国历史进入南北朝时代。南北朝对峙局面的形成，体现了中国大陆整体分裂、局部统一的趋势，也使5世纪中叶的东北亚局势发生了重大变化。故笔者选取420年南北朝开始对峙到475年百济迁都熊津这一历史时期进行论述。

由于南朝建立初期高句丽控制着由陆路通向北魏的通道，而且高句丽当时正处于长寿王在位的全盛时期，所以从南朝建国伊始，百济就采取了对南朝政权一边倒的策略。史籍有明确记载的此阶段百济与刘宋双方往来共12次，百济遣使朝贡刘宋10次，其中献方物达8次，刘宋遣使百济2次，其中遣使册封百济1次，遣使慰劳百济1次。《南史·夷貂下》记载，元嘉二年，“文帝遣使往宣旨慰劳，其后每岁遣使献方物”。如其所记属实，百济与刘宋的朝贡活动可以用频繁来形容。

至于百济与北朝的交往在这一时期有且仅有1次，时间为472年。众所周知，此时距离北魏386年建国已经过去了86年，距离439年北魏太武帝拓跋焘统一北方也已过去了33年。对于百济在此时遣使朝贡北魏的原因，可以通过对这一时期发生的几件大事进行梳理来探究一二。

425年高句丽第一次遣使朝贡北魏。427年，长寿王为向朝鲜半岛扩张，迁都于平壤。这直接威胁到了与高句丽长期为敌战争不断的百济的安全。436年北魏灭北燕。北燕在地理位置上位于北魏与高句丽之间的缓冲地带。北燕被灭，加上“冯弘事件”，①直接导致436年至462年高句丽与北魏关系紧张，双方断绝往来。于是高句丽将精力更多的放在了朝鲜半岛，并于455年入侵百济。

面对这种危局，百济进行了积极的应对。一方面继续保持与南朝的友好关系，一方面与倭加强往来；另一方面则遣使北魏，希望离间一下北魏与高句丽于462年恢复往来之后的关系。百济在遣使北魏朝贡的同时，进献了一篇颇长的上表文。在这篇表文中，百济把与高句丽长期战争的责任推给高句丽，鄙视高句丽为“丑类”，对高句丽长寿王的“无道”大加挞伐。为了离间北魏与高句丽的关系，百济还指贵高句丽“逆诈不一”，“南通刘宋”（尽管百济与刘宋过从甚密）、“北约蠕蠕”②以“谋凌王略”，同时还告发高句丽杀害了北魏向百济派遣的使臣。可见百济此次上表的“用心良苦”。

虽然百济煞费苦心，但是北魏除了给予大量厚礼之外，明确拒绝了百济请兵攻打高句丽的请求。北魏当时处于孝文帝刚刚执政，即冯太后辅政的初期。外有刘宋、蠕蠕的军事威胁，内部要协调各派势力的关系，还要协调与汉族大地主和其他少数民族的关系，所以北魏无暇应付百济。由此可见百济对南朝的外交政策可谓成功，对北朝的外交政策是十分失败的。

二、百济对新罗和倭的外交政策

百济和新罗同为朝鲜半岛上的国家。从高句丽向南扩张以后，朝鲜半岛上就是百济与高句丽互相争夺。新罗虽立国已久，但由于国力孱弱不足以与其他两国抗衡。高句丽南下之后国力弱小的新罗受到了高句丽来自政治军事诸多方面的干涉，而百济则敏锐地抓住了这一有利时机。虽然自4世纪中叶以来百济与新罗一直处于敌对状态，但是百济利用高句丽干涉新罗，而新罗讷袛王即位之初加强王权，有拜托高句丽干涉的倾向，于433年和434年两次遣使新罗，两国关系趋于缓和直至友好。据《三国史记》的新罗本纪，奈勿尼师今三十九年记载，冬十月，高句丽侵百济，王遣兵救之。可见此时新罗与百济已经进入结成军事同盟共同抵抗高句丽侵略的新时期。

大约4世纪中叶，位于日本本州岛南端的倭国大和王朝开始渡海向朝鲜南部伸展其势力。百济为了对抗新罗和高句丽，乃渡海引诱倭国出兵。大和王朝出兵侵略新罗，征服弁韩之地（庆尚南道），称此地为“任那”，设置“日本府”以统治之。百济为了自保，向倭国朝贡并且派王族子弟去往倭国为人质。455年盖卤王登上王位。据《日本书纪》记载：“己巳年，盖卤王立，天皇遣阿礼奴跪来索女郎。百济妆饰慕尼夫人女，曰适稽女郎，贡进于天皇。”“辛丑年（461年）盖卤王遣弟昆支君向大倭，侍天王以修兄王之好也。”③可见此时期百济依然延续了与倭国的友好传统，除了延续向倭国送王族子弟为人质之外，也和倭国保持联姻关系。这种关系一方面是出于百济向高句丽施压以维持自己在与高句丽的外交战中的有利地位的需要，另一方面也是百济统治者的深谋远虑。虽然新罗与百济建立了军事同盟关系，但是新罗依然是三国当中的弱者，随时会受到高句丽的干涉与压迫，所以两国的军事同盟并非十分稳固。故而联合倭国也是防止万一高句丽侵占新罗情况下的自保之举。但是百济的种种外交举措并没能阻止高句丽铁骑的南下。475年，高句丽长寿王率3万精兵亲征百济，杀死盖卤王，攻陷百济首都汉城，百济从此丧失了肥沃富庶的汉江流域，被迫迁都熊津。

三、结语

420年至475年是朝鲜半岛历史上的重要转折时期，这一时期高句丽迁都平壤，确立了向南发展的策略。而原本实力就处于下风的百济为了应对高句丽的强劲势头做了外交上的种种努力，保持与南朝的传统关系，与新罗发展友好关系甚至发展成军事同盟关系，与倭国保持联姻和一如既往的密切关系。但是百济对北魏的外交失败使其所做的其他种种应对策略全部白费。主要原因是：第一，对北魏的外交失败，使百济丧失了从地理上对高句丽进行包围的机会。如果对北魏外交成功将会形成北魏，新罗、百济、甚至倭国构成的包围圈，纵使高句丽再强大也要顾及四面树敌的危险。第二，对北魏外交失败，不但没有离间高句丽与北魏的关系，反而使得高句丽与北魏的关系更加紧密。北魏无暇顾及高句丽与百济的争端逐步汉化，并且一心向黄河以南地区发展，所以给了高句丽在朝鲜半岛更多的活动空间。高句丽大肆兴兵，攻陷汉城迫使百济迁都并且入侵新罗。④

综上所述，百济在这一时期实行的外交政策加速了北魏与高句丽的有好联合。由于北魏向南部发展，直接加速了高句丽向朝鲜半岛发展。百济为自保与新罗结盟并且把倭国的势力进一步引向朝鲜半岛，为以后朝鲜半岛各国各种势力的重新整合埋下伏笔。试想一下，如果百济当时没有选择和新罗联合，朝鲜半岛的历史或许会被改写，说不定会是高句丽与百济将新罗瓜分之后高句丽统一朝鲜半岛。但是历史是不允许我们假设的，所以百济在420年至475年的外交政策，对朝鲜半岛日后的政局走向产生了不可低估的作用。而我们在分析这段历史时期各国之间纷繁复杂的关系的方法，也可为日后分析各种复杂问题提供良好的方法和借鉴。

注 释：

①指北燕被灭后冯弘被迫逃往高句丽的事件。

②蠕蠕即柔然，是与敕勒并存的我国古代少数民族。

③《日本书纪》卷十四，雄略天皇二年条和五年条中所引《百济新撰》。

④指468年高句丽与靺鞨侵占新罗悉直城的战争。

参考文献：

〔1〕金锦子.五至七世纪中叶朝鲜半岛三国纷争与东北亚政局[M].香港亚洲出版社，2011.

〔2〕金锦子.论百济与北魏的关系——以百济的上表文为中心[J].东疆学刊，2006（4）.

〔3〕金锦子.试论五世纪中叶至六世纪中叶新罗与百济的同盟关系[M].延边大学出版社，2011.

〔4〕于春英.百济与南北朝朝贡关系研究[J].东北史地，2010（6）.

〔5〕蒋非非，王小甫，等.中韩关系史（古代卷）[M].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8.

〔6〕熊义民.公元四至七世纪东北亚政治关系史研究[D].暨南大学，2002.

〔7〕卢海鸣.六朝政权与朝鲜半岛国家之间的交流[J].东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2（9）.

〔8〕薛瑞泽.南北朝时期与朝鲜半岛诸国的交往[J].吉林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5（5）.

〔9〕沈国光.南朝还是北朝：高句丽在南北朝时的选择——以刘宋时期为例[J].文史月刊，2012（8）.

〔10〕陈轩.魏晋南北朝时期东亚国际关系的演变[D].复旦大学，2011.

〔11〕魏志江，杨雨蕾.韩国的历史与文化[M].中山大学出版社，2011.

〔12〕厉声，朴文一.高句丽历史问题研究论文集[C].延边大学出版社，2005.

（责任编辑 王文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