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智库如何研究中国

王衍林 迪尼 陈祥

与民间仍对其感到神秘相比，不少中央及地方的官方机构尽管对这些围绕在华盛顿高层周围的智囊们从未放松警惕，但也早已“脱敏”，将其看作是可以合作和雇佣的对象。

当北京遇上华盛顿

2013年2月7日，当大多数中国人正沉浸在农历新年的喜悦中时，美国华盛顿国会山众议院正在进行一场关于中国新一届领导班底的严肃讨论。布鲁金斯学会约翰·桑顿中国中心研究主任李成在有限的时间内，向美国各个政府部门听众以及媒体，表明了中国未来政治变化的复杂性。

近年来，随着中国一跃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如何面对中国崛起、如何处理中美关系，成为美国政府绕不开的议题。

自上世纪90年代末以来，美国智库在亚洲的注意力逐渐从日本转向中国。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公布的《2012年全球智库报告》名单上，排名前30名的美国智库中有20家有中国研究专题项目。其间，对美国政府制定对华战略产生直接影响的案例更是不胜枚举。比如2012年1月，美国安全中心发布的《从能力中合作：美国、中国和中国南海》就成为美国政府该年度在中国南海问题上的战略指南。

部分顶尖的美国智库早已不满足于派学者频繁飞往中国参会、阅读中文资料这样“隔岸观火”式的研究方式。2010年4月，在《2012年全球智库报告》中排名第二位的卡内基国际和平研究院与中国清华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合作，成立“清华-卡内基全球政策中心”。而“二轨对话”，即两国学者或官员在非官方场合设会交流，自上世纪90年代末开始也逐步成为美国智库研究中国，使中美政府加强了解的重要途径。

从大众传媒入手

如果说美国的大众传媒是美国智库制造公众舆论、强化其影响力的重要“出口”，那么中国的大众传媒则是美国智库搜集中国相关信息的重要“入口”。近年来，中国收视率较高的娱乐节目和电视剧也成为一种“难能可贵”的观察图景。热播的音乐节目《中国好声音》成为李成研究中国中产阶层精神生活的渠道。中国热播的军事题材电视剧也是美国智库搜集资料，进而判断中国军队装备现代化的途径之一。部分在华工作的外籍或华裔学者还熟练掌握甄别中国各类媒体释放不同信息的技能。

美国进步中心的梅乐尼·哈茨在撰写于去年8月发布的《中国真正的领导层》报告时，除了阅读《重庆日报》《解放军报》等官方媒体外，还长期关注中国内地市场化媒体的调查报道。

在互联网时代，网络社交媒体的兴起也为窥视中国推开另一扇窗户。“上海黄浦江死猪漂流事件，我开始写文章时还是300头死猪，但是发表之前再一查就更新为600头了！”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研究中国医疗公共政策专家黄延中说。清华-卡内基全球政策中心的多位驻会研究员均熟练使用微博，其中能源与气候项目主任徐建军的新浪微博粉丝已近2万。但信息来源多样化的同时也难免过于泛滥，为确保研究准确性，黄延中需要保持警惕。

兰德的中国生意

作为一家以军事研究见长的美国智库，兰德公司在中国通常被认为神秘甚至“敌对”。但与大多数人的想象不同的是，兰德公司已不仅仅是研究中国，而是将中国视为客户，为中国诸多学术科研机构，乃至中央及地方政府机构提供服务。最新的一单“生意”，是兰德公司于2012年9月底完成的由广州开发区执行的“知识城成功发展的基石——创建全球链接的区域创新体系”项目。

尽管合作范围如此广泛，但兰德公司对在华合作项目依然非常谨慎，这也令其在中国仍然保持神秘面目。

兰德公司总裁詹姆斯·汤姆逊曾表示，中国大部分智库往往集中在某一个研究领域，并没有一个综合性的智库，这是兰德公司的竞争优势。不过，兰德公司这一外来智库在中国是否会面临“水土不服”以及各种限制，最终能发挥多大作用，尚待观察。“比如兰德公司最擅长量化研究，据了解在广东的这个项目中，兰德公司在对开发区企业采样、问卷调查时，连收回最起码的样本数都有困难。”中国军事学者吴戈说。

“出于兰德公司的实力和中国发展中遭遇的诸多结构性问题，我们很容易对这样的合作抱有很高的期待。但其瓶颈也十分明显，一旦进行全局性的研究，中国政府恐怕也会担心被西方掌握内情。”据吴戈透露，目前看来，兰德公司的强项——军事，若想在中国内地发展业务还是天方夜谭。

（高良槐荐自《凤凰周刊》2013年第1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