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婧 何也
去年刚刚经历“一哥”王亚伟出走、灵魂人物范勇宏退居二线的国内公募基金领头羊华夏基金,或许又将引来一场轮的人事变动。
尽管在公募基金业,投研人员的同业流动已属常态,但华夏基金多位重量级基金经理可能在近期离职的传言,依旧令市场对华夏基金是否真正结束内部动荡期,产生了几分怀疑。
作为导致去年华夏基金人事地震的重要诱因,大股东中信证券试图加强对华夏基金控制力的努力,以及由此引发的华夏基金内部管理模式和利益分配的博弈,尽管伴随着华夏基金董事会的改组而有所缓和,却并未得到彻底解决。而在业绩压力进一步增大的情况下,上述博弈的最新走向,也极有可能成为华夏基金面临的又一变数。
当然,轰轰烈烈的“资产管理行业新政”,尤其是公募基金子公司投资政策的全面放开以及公募业务准入门槛的调降,在令公募基金业卷入资产管理“混业大战”的同时,也将华夏等老牌大型基金公司,推到了发展新型业务模式的“风口浪尖”。
作为头两批获准成立子公司的六家公募基金之一,华夏基金对基金子公司的战略定位以及其依托基金子公司实现业务创新的模式与方法,同样成为行业内关注的焦点。
多重挑战与机遇之下,等待华夏基金的究竟是新的发展阵痛还是模式创新下的重焕青春,抑或兼而有之,甘苦同存?或许正如一位华夏基金内部人士所言:“有些问题不只是华夏碰到了,但很多人都等着看华夏给出的答案。这才是我们的负担。”
双重压力
“滕天鸣算是临危受命,但危机过去之后,真正的麻烦才会找上门,比如股东的业绩压力,以及更复杂的内部关系。”前述华夏基金内部人士指,在出任华夏基金总经理近9个月后,随着2012年公司经营业绩的出炉以及基金投研人员跳槽旺季的来临,滕天鸣或将面临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
“全行业情况都不好,除了银行系基金公司以外,其他基金公司这段时间开董事会时,股东的责难都不少。有些同行以为大基金公司日子会好过一点,其实也未必。”一家大型基金公司副总经理就表示,行业排名前二十的基金公司中,除去银行系基金公司,多数基金公司在利润增速上均出现了显著放缓。
一位华夏基金内部人士则表示,作为行业龙头,华夏基金2012年的经营业绩同样不乐观。“不只是股东不满意,甚至连公司的年终奖都拖到3月还没发出来。据说是非常低的,有的投研人员甚至只有几千元。
“有点侮辱人的意思了。”上述内部人士说,“正常年景工资与奖金的比是1:1,行情不好的时候1:0.5,即使最不济,奖金不发也比发几千元好。”
对此,多位要求匿名的华夏基金的基金经理和研究员证实,截至3月15日,2012年年终奖确实尚未发放,关于发放数额也没有任何确定的消息。但他们均不愿提及,这是否与公司去年的业绩不佳有 关。
如此局面,无疑将给滕天鸣带来双重挑战。面对来自大股东中信证券的业绩压力,作为范勇宏的继任者,滕天鸣显然处于更加弱势的地位。“范总(范勇宏)从东四营业部开始,就是华夏基金的灵魂人物,在经营决策上有相当大的自主权。对大股东的抗压能力也较强。”一位前华夏基金核心人士表示,“滕则不然,中信选择滕,一是希望他作为一直跟随范的老人,能够维持大局;二也是因为滕本身并非投研出身,没有太多自己的势力。这也意味着中信可以给滕天鸣提出更加硬性的盈利指标,尤其在去年刚换血的情况下,这也是维护大股东的面子。”
可是,来自投研团队的疑虑乃至内部的不和谐之声,却同样使滕天鸣在业绩乃至公司运营的问题上处境尴尬。“因为滕天鸣本身并非投研系统出身,所以投研团队对他的信任度肯定无法与范总那时相比。那么在面对大股东的业绩压力时,能不能尽可能维护公司员工,尤其是投研团队的利益,部分基金经理和研究员心里是有波动的。”前述华夏基金内部人士表示。
甚至有华夏基金投研团队内部人士声称,滕天鸣“为做高利润,获得大股东的支持,大幅削减了投研团队的年终奖,为此已经有基金经理准备提出辞呈”。
对此说法,本刊也联系了多位据称将提出辞职的华夏基金的基金经理进行求证。有基金经理当即表示“不便回应这样的事情”,也有基金经理反问“从何处得知这样的消息”,还有基金经理则表示“正在外地出差,不大清楚年终奖”。然而,对华夏基金和滕本人来说,此类流言出现本身,即说明了滕目前经营决策的敏感性。“只要不能一碗水端平,大家就会怀疑你是不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去牺牲基金员工的利益,讨好大股东。”
股东业绩压力和员工利益诉求这一对在不利年景下看似对立的诉求,却有可能同时转化为针对滕天鸣的冲击。“也有猜测说这次之所以这么发奖金,其实是为了打发走不听他话的投研人员。如果真的是过度依从股东意志,却引发投研团队的强烈反弹,进而造成投研团队人员流失,那么大股东同样会追究滕的责任。”前述华夏基金内部员工认 为。
而一位接近中信证券的人士则证实,按照当初正式任命滕天鸣时的安排,中信证券将给滕一个三年的任期,“理论上是到任期届满后,根据表现再考虑后续安排”,“所以不应该夸大中信证券对华夏基金的业绩压力”。但他同时表示,如果是因为华夏基金自身管理上的原因导致投研团队出走,“股东肯定会有所反应”。
“鸟枪法”
比起微妙的公司治理,华夏基金在“后范勇宏”时代对新经营模式,尤其是渠道推广模式的创新与探索,或许更具深远意义。然而,这样的尝试与探索,在直接影响华夏基金经营业绩的同时,也成为影响华夏内部微妙关系的一个重要因素。
在“一哥”王亚伟出走前,王亚伟本人几乎成为了华夏基金进行渠道营销时,最为醒目的“无形资产”。华夏基金旗下的偏股型基金,在积极“配合”“一哥”持续创造基金收益传奇的同时,也依靠王亚伟带来的“品牌效应”,在发行募集上拥有独特优势。但随着王亚伟的离去,华夏基金未来的主推产品方向以及渠道营销模式,也到了调整的节 点。
“再打造一个王亚伟,难度太大。一是王亚伟这样的投资才能,其他基金经理能否具有同样的水准,更重要的是因为在王亚伟时代,华夏基金其他基金经理其实都在王亚伟的阴影下,再打造一个英雄是很需要一段时间的。”一位公募基金业资深营销人员分析称。
而从去年下半年至今,华夏基金在推出新产品的实践上来看,似乎选择了一条以全产品线和集团优势进行渠道营销的全新道路。“从2012年下半年到现在,华夏基金发了首支短期理财基金,发了纯债的,还同时发了五支单行业的系列ETF。这实际上是对原来的产品线做了一个补充。”一位华夏基金运营人士称,“这一方面是和证监会在基金审批上的规则改变有关,在基金发行时间上,基金公司的自主权更大了;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在传统的偏股型基金之外,进行业务创新,寻找新的竞争优 势。”
这种新的尝试,却同样引发了华夏基金内部的不同反应。“推更多的产品搞创新是好事,但问题是渠道费用也因此大幅上升。”前述华夏基金内部人士指,“这实际上也挤压了2012年的利润。”
部分对滕天鸣持有异议的华夏基金员工更将这些产品创新视为“瞎折腾”、“政绩工程”。“对一些新产品的上马,投研这边并不是很认可的。比如短期理财基金,这种产品发出来,其实对业绩和开拓市场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还有内部人士表示:“好多PE入股的价格过高,ROE有要求,滕削减开支也是为了自保。”
但对这一说法,前述受访的基金经理及研究员大多以“不了解”作为回应。一位基金经理则表示,产品开发公司都有全面规划,“短期内很难讲一个产品成功不成功”。
对今天的华夏基金来说,最大的好消息或许还是来源于基金子公司领域。华夏基金的全资子公司,是由华夏基金及大唐集团联合出资成立,这也是第一家以合资形式成立的基金子公司。股东方之一大唐作为央企,其雄厚的资金实力和丰富的项目资源,则为华夏基金子公司业务上的拓展提供了特殊的便利。
“基金子公司运营初期,可能还是会从事一些通道类业务。但今后还是会充分借助大唐发电的业务资源。但问题的关键,还是人才的引进和培养。华夏虽然在公募基金领域有深厚积累,但对这些新兴业务,却和其他公司一样,需要另起炉灶。”前述华夏基金内部人士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