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温暖

王兴全

在我居住的这个小城里，常年住着两个乞丐。一个年老，一个年少。

年长者居于城南。无论严寒酷暑，他总是戴着一顶破草帽，身上绑满了拾来的垃圾包，异味扑鼻，被市民们戏称为“八袋长老”。

年幼者住在城北的桥洞下。又脏又乱的长发下面是一张稚气未消的脸，胳膊上一道弯弯曲曲的伤疤触目惊心，常常遭到一群顽童的追逐戏弄。

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自何方，也没有人知道他们身世如何，他们的存在与否和这个城市的人们似乎毫不相干。有趣的是，这一老一少的活动范围以休闲广场为界，城南城北，如固守长城，从不跨疆越界。

一个酷热的午后，记不清我是为了何事来到城北的桥下，看到从不跨疆越界的两个乞丐竟然共居一室。只见少年乞丐脸色苍白，耷拉着脑袋，显然中了暑。老年乞丐用破碗舀来半碗水，撸下少年的上衣，蜷起右拳，伸出食指和中指在破碗里蘸了蘸水，然后为少年揪痧。他一边揪痧一边温言责备：“傻孩子，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都烧成了这样！”烈日反射过来的余光，将两人定格成一幅温暖的画面。

我的心被深深觸动了，仿佛一缕清凉的风掠过。我悄悄离开了那里，生怕惊扰了一个孤独少年片刻的幸福享受。

只有两颗饱经沧桑的心，方能感受到世间的悲凉与辛酸，才会抱团取暖。

编辑 / 张秀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