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尸炉的爆炸声

2013-04-29 00:44阮红松
传奇故事(上旬) 2013年8期
关键词:跛子火化张大

阮红松

莫小明从市民政局调到市殡仪馆,负责焚尸间的工作。

跟所有从事这项工作的人一样,刚开始,跟死尸打交道时,很恐惧。时间长了,慢慢就对生与死看淡了,死尸在他眼里,跟活着的人睡着了一样。正如殡仪馆门口贴的门联:生前四方走,回归终点站。

这么一想,有什么好恐惧的!

那天中午,莫小明正准备下班,焚尸间门口闹哄哄送来一具尸体。一般情况下,焚尸间中午不工作,正常工作时间是上午。当地习俗,死者一般下午进殡仪馆,安放在殡仪馆的悼念厅,亲友们举行各种哀悼仪式后,清早与遗体告别,送焚尸间火化。

“为什么这时候送来?”莫小明问,“我们都要下班了。”

人群中走出一个中年妇女,身披重孝,一脸哀伤。她哭着说:“还是把他早点火化了吧,瞧着让人揪心。”

莫小明吃了一惊,想起平日死者被送到焚尸间的情景,亲人们抓住尸棺,依依不舍,都想多看一眼死去的亲人。那种生离死别撕心裂肺的呼喊,让那些焚尸工,也不得不一次又一次被感动。然而今天,却有亲人希望将死者早点送进焚尸间。

莫小明仔细看了一下死者的登记证明。一份是市人民医院的死亡证明,报告上写的死亡原因是:雷击致死。一份是地方派出所出具的,证明死者是遭雷击意外死亡。殡仪馆出具的焚尸手续也很完备。死者名叫张大怀,男,四十岁,黄家岭村民。

尸体被一块白尸布包裹得严严实实,从头到脚都看不见。他警觉地揭开尸布,发现尸体的头部裹得更严实,完全看不到死者的面貌。尽管证明齐全,莫小明还是要求亲属打开了尸体的头部,在场的人都扭过头去,不敢正视。莫小明一瞧,吓得倒抽一口冷气。他见过不少遭雷击致死的尸体,从没见过这样惨不忍睹的。雷击致死,最常见的,尸体有明显的雷击伤,伤口呈洞孔状,一般面积不大,像酒盅般大的孔,有电火烧焦创面。眼前这具被雷击致死的尸体,头部创面根本看不到电火烧焦的痕迹。

莫小明尽管心中疑惑,因证明和手续没有任何问题。他不好说什么,与同事将尸体送进了焚尸间。

尸体被送进焚尸炉进行正常火化时,操作现场一共有三名焚尸工。一名焚尸工守在焚尸炉前,莫小明和另一名焚尸工坐在焚尸炉附近的值班室门口。火化进行了十分钟左右,焚尸炉内突然传出一声爆炸。炉前的焚尸工吓得一声惊叫,莫小明也惊得站了起来。爆炸声很猛烈,不像是日常火化中发生的生理性爆裂声。莫小明跑到焚尸炉的观察孔瞧了一下,炉内的火化还在正常进行,再没有持续的爆炸声出现。

尸体在焚尸炉火化时出现爆炸声,这是前所未闻的。经检查,焚尸炉工作正常,不是焚尸炉出了什么问题,爆炸声是尸体发出的。

三名焚尸工面面相觑。

焚尸结束后,莫小明负责收骨灰。将骨灰刮进盒子时,他在骨灰里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东西。那是一个烧黑的铁砣,扒拉干净后,形状像一个茶杯,也像茶杯那么大。骨灰里发现垃圾是很正常的,往往有炉里没有烧尽的东西,但那都是人体部分留下的残渣。如此大一个金属物,还从没发现过。老莫仔细回想了一下,张大怀被送进火化间时,他对尸体检查得很仔细,死者的衣服也摸过,没有任何携带物品。焚尸炉内,更不可能落下这么个东西。另两名焚尸工瞧过这块奇怪的垃圾之后,也一头雾水。

莫小明没有将铁砣放进骨灰盒,而是拣出来,放在了值班室的垃圾箱里。

回到家,莫小明跟老婆坐在一起吃晚饭。从来在家不谈自己工作,忍不住向老婆说起当天上班时发生的怪事。老婆在街道办事处工作,听了丈夫的讲述,也觉得不可思议。她说:“小明,这事要不要跟赵丰说说。”老婆说的赵丰,是她弟弟,在市公安局刑警队工作。

莫小明想了想,觉得张大怀的死亡的确有太多可疑的地方,有必要将自己的疑虑跟内弟说说。

于是,他拿起了电话。

赵丰接到姐夫的电话时,正在外地办案。姐夫在殡仪馆工作,啥奇事怪事没见过,但家人聚会时从不提起。这次主动给他打电话,肯定是遇上极不寻常的事情了。

赵丰第二天上午回来后,马上来到了姐姐家。

“我最近很忙。一连串的抢劫案,把我忙晕了。现在没工作的二混子太多,饿急了敢大白天在大街上抢劫……对了,说你的事,把昨天电话里说的事,拣重要的再说一遍。”赵丰掏出手提电脑,对姐夫说。

莫小明便将昨天中午上班遇上的事,又详细说了一遍。

“那声爆炸太奇怪了,现在想起来心里还发毛。”莫小明说。

赵丰愣那儿了,像是猎人发现了猎物那表情。他说:“不,最关键的是焚尸炉里的那块奇怪的垃圾,你想想,是咋带进去的?”

莫小明想了想说:“只有一种可能,又不敢这么想。”

“你是想说,那垃圾,是尸体本身带进去的?也就是说,那铁砣在尸体肚子里?”

莫小明点了点头,打了个哆嗦。

“快。”赵丰收起电脑,“咱俩一块去看看那东西。”

俩人驱车来到殡仪馆焚尸间,莫小明径直奔向垃圾桶。戴上手套在里面扒拉了一下,吃惊地叫道:“怪事,我昨晚明明放里面的,咋不见了?”又仔细地扒拉了一会儿,没有。问当班的焚尸工,都说上班后没动过垃圾桶。说话的当口,赵丰已在门外询问一名清洁工,清洁工挥着手,指向一个地方,那里是殡仪馆的垃圾坑。

赵丰二话没说,没戴口罩就跑垃圾堆里去了。在下面还开玩笑:“咋样?你这跟死尸打交道的人,不如刑警吧。我们可是经常跟腐尸打交道的,还怕你们这里的破垃圾,哈哈……”莫小明笑了笑,也跟着进了垃圾堆。

俩人在垃圾堆里寻了近一个小时,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将那铁砣给找着了。赵丰站在垃圾堆就将那物瞧了半天,见多识广的刑警也直摇头,搞不清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

“你今天上班不?”赵丰问。

莫小明刚好轮休,两天后上早班。

“那跟我去一趟黄家岭,咋样?我现在可以肯定,张大怀的死因有大名堂。”

“没问题。”莫小明爽快地说。他还从没见过内弟办案呢,再说,自己也想亲自弄清脑子里的一些疑虑。

从城里到黄家岭有近四十里山路,赵丰开着警车不到一小时就跑到了。进村的路上,赵丰一直东张西望,满眼偏僻荒凉的山野,农舍家家关门闭户。莫小明很少到乡下走动,眼前的情景让他感慨不已。“我小时候也生长在山里,那时的乡村好热闹,现在咋这么冷清呢?”

赵丰笑了。“现在的乡村没人气啊,年轻点的都出门打工了,就剩下一些老的小的。现在是下午,小的都上学了,就剩老的了。你还别说,现在乡村的发案率很低了。我们也难得到这荒山野地办一次案子。”说着,又掏出那铁疙瘩瞧了瞧,喃喃道:“也许,看起来很蹊跷的事,到了这里,比咱们想象的要简单得多。”

刚进村,就发现一个大爷坐柴垛边晒太阳。赵丰走上前询问张大怀的住处,大爷脑子还特好使,马上指点得清清白白,说在村西头坡下,后屋有一片柑橘林,门口有一棵高大的槐树。

赵丰给大爷一支烟,又问道:“您知道张大怀的事不?”

大爷马上说:“晓得啊,好好的一个人,被雷打死了,也不知他前世做了啥坏事,天老爷要责罚他。”

“您是亲自看见他被雷打死的,还是听人说的?”赵丰问。

大爷说是听人说的,不过张大怀死后自己去瞧过了,好吓人。

按照大爷指的路线,很快就找到了张大怀家。令人失望的是,门上铁将军把门。没办法,俩人又找人问路,找到村委会。村主任不在,正好治保主任在。治保主任是个五十出头的小老头,也姓张,是张大怀没出五服的兄弟。赵丰说明来意,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张主任马上表态说:“张大怀的死没问题,的确是雷打死的。我们村里的几个主要干部,都到过现场。”

张主任向客人详细说起张大怀出事的情况。

那天,张大怀像往常一样,早上就到邻村二跛子家帮工。二跛子家在盖房子,张大怀在那挑点砖土什么的。中午,帮工的在二跛子家吃饭,听到阵阵雷声,是那种干雷,闷闷的,只打雷不下雨那种。大家正吃着饭,明明瞧见张大怀还在夹菜,忽然“轰”地一声倒下了。桌上的人全惊呆了,还以为张大怀没坐稳,椅子歪了。凑过去一看,妈呀,张大怀半个头没了,在地上伸了伸腿,就断了气。在场的人再一次吓傻了,这是咋啦?雷声还在滚动,大伙回过味来,天啊,张大怀被雷打死啦。

“能不能带咱们到现场去瞧瞧。”赵丰说。

张主任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三人上了车,车出黄家岭,就是一片平地,田野上到处是烟叶地,烟叶又阔大又肥实。张主任说:“二跛子所在的村叫平畦,家家种烟叶,是乡里最富的村。”赵丰说:“我知道,咱们市出名的种烟大户,就出在这块儿。”

说着话,平畦就到了。三人也没去村部,直接来到了二跛子家。

二跛子家新建的楼房还没盖好,一大群人在那里忙着。张主任跟二跛子熟,老远就亮开嗓门喊跛子。

在新房旁边的一个临时木棚里,钻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路一跛一跛的。瞧见张主任一行,嘴巴张得大大的。

张主任将赵丰介绍给二跛子,说警察想了解一下张大怀出事的情况。

二跛子一听就毛了。“查个屁查。老子倒血霉了!建房上梁大喜事,碰上血光之灾,我这几天吃不好睡不香,寻思这楼房是不是犯忌了,要不要换地方呢?”

二跛子将一群人带到事发现场。

张大怀当时吃饭的地方,饭桌就放在新楼房旁边的空地上,二跛子说,临时木棚里空间小,光线不好,就将饭桌放空地里了。赵丰他们来了以后,当时跟张大怀同桌吃饭的几个人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描述着那天的情况。跟张大怀同桌吃饭的一共有九个人,一个不落全在。

当时坐在张大怀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说:“我听到旁边的张大怀倒地时有很大响动,像是被人拎起来后重重摔下地一样。我掉转头看他时,吓傻了。他倒下时,我几乎看不清他的脑袋了。”说着,将张大怀倒下的地方指给老金他们看,老金细瞧了一下,地上有一块土给铲除了,二跛子说地上尽是脑浆和血,是他收拾干净的。

九个人的描述都差不多,但是,张大怀被雷击中的刹那间的状况,却没一人看清,都说只顾吃饭,没留意到。

“他倒下时,天空有雷声吗?”赵丰问。

在场的人都说听到了雷声,所以大家一致认为,张大怀是被雷击中了。二跛子找来了张大怀当时坐的椅子,椅子损坏严重,靠背和一条腿折断了。这显然是一个人遭到突然袭击,猝不及防倒地造成的。

赵丰围着空地查看了一下,空地很开阔,是老屋场的晒场,现在四周堆满各种建筑材料。目测了一下,张大怀遭受人为袭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如果是近距离袭击,除非是隐形人,否则出手绝对逃不过现场九双眼睛。如果是远距离袭击,九个人围一张桌子吃饭,准确命中张大怀,那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是训练有素的运动员,也很难达到如此惊人的精确度。

雷击,的确是最合理的解释。

赵丰和莫小明掌上电脑来到一安静处,想交换一下各自的看法。莫小明沉默着,从现场看,张大怀的死没任何疑点,无刑事犯罪的迹象。但是焚尸炉奇怪的爆炸和那神秘的金属物又如何解释?

赵丰决定到黄家岭去见一见死者的家属,也许,从家属身上能找到新的疑点。

在返回黄家岭的车上,张主任叹着气说,张大怀一家四口,平日里主要靠种几块山地为生。张大怀除了一身力气,没啥文化,也没啥恶习。媳妇是个没嘴的葫芦,老实木讷,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有两个孩子,大的是个女儿,在县城上高三。小的是个儿子,上初二。据说两个孩子在学校都很用功,成绩不错。张大怀的死,给这个家带来毁灭性的打击。一家的顶梁柱倒了不说,心灵上的磨难让这家人不敢出门。在山里,有一种可怕的咒人方式,那就是恶人要遭雷劈。张大怀生前不是个恶人,甚至可以说是个好人。忽然被雷劈死了,村民顿时议论纷纷,说啥张大怀表面看起来是个老好人,吃不定阴里做了啥缺德事,人眼不见天眼见,遭老天爷报应了。张大怀死后,很少有人敢踏进他家的门,怕沾染上邪气。

来到张大怀家,门上还是铁将军把门。正失望间,张主任跑到偏房,敲了几下,喊了两声,偏房的门打开了。

一行人进屋,昏暗闷热的偏房里,无精打采木呆呆站着三个人,正是张大怀的媳妇和一双儿女。谈到张大怀的死,一家人除了悲伤,就是无边的屈辱。

媳妇肿着俩眼泡,沙哑着嗓子说:“发生这种事,我们没脸出门了。我这几天一直在寻思,我家大怀做了啥对不起老天爷的事呢?老天爷要这样惩罚他。呜呜呜……”

莫小明认出妇人就是那天送张大怀到焚尸间的人,几天没见,妇人已瘦得脱了形,完全被悲愤击垮了。莫小明劝慰道:“别这样想,都啥年代了,还信这个?实话跟你们说了吧,咱们这次来,就觉得张大怀死得奇怪,怀疑他不像是被雷击死的。”说着,将焚尸间发生的怪事,如数告诉了家属。

张大怀的女儿马上说:“我看过爸爸的遗体,心中也一直有疑问。但是现场那么多人都说眼睁睁瞧我爸被雷击死的,我也就没话说了。”

赵丰从包里拿出那个在骨灰中发现的铁疙瘩,让家属辨认,是否见过这东西。

张大怀的媳妇瞧了半天,又递给女儿和儿子,三人细瞧过,都说不知道这是啥东西,也不是张大怀生前所用之物。

离开黄家岭,赵丰的心情很郁闷。张大怀之死,在山里人眼里没任何疑点,当时在场的所有目击证人,都是老实的山民,不可能集体说谎。那么,莫小明的怀疑还有无价值?这个神秘的铁疙瘩又说明什么?

找不到答案。

回到局里,赵丰马上将那个铁疙瘩送到技术处。技术处的专家们通过肉眼和仪器分析后,竟然也无法识别这铁疙瘩是什么东西。铁疙瘩在焚尸炉经高温焚烧后,变形严重,铁疙瘩上有识别价值的附带物,也全烧掉了,所有的技术参数,不再起作用。

那天,赵丰在办案途中有急事回了趟家,顺手将随身的包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赵丰的父亲记得交代儿子给自己买降压药品的,在儿子的包里翻看时,发现了包里用信封装着的那个铁疙瘩。

“天啊。”父亲在客厅里惊叫道。

赵丰在阳台上打电话,返回客厅时,发现父亲正在细瞧那个铁疙瘩,又喊了一声。“天啊,你把这个带回家干啥?”

“爸,你认识这东西?”赵丰兴奋地嚷嚷道。

“当然。”父亲说,“这是一发炮弹。”

“炮弹!”赵丰惊得目瞪口呆。父亲是行伍出身,在部队呆了半辈子,老人家的判断,不会错。

“不过,这不像是军用炮弹。”父亲端详着铁疙瘩说,“如果我没猜错,这上面应该有编码的。”说着,从茶几上拿起水果刀,在铁疙瘩最不起眼的底部,刮了起来。刮了几下,自己老眼昏花看不清,递给儿子看,问能不能看到数字。

赵丰马上接过来,跑到阳台上细看。隐隐约约,的确有几个数字。

“爸,我看到了。”赵丰兴奋地喊道。

父亲嘀咕道:“这就是了。你把这弹片带身上干啥呢?又不好玩。”

赵丰拦住正走向卧室的父亲说:“爸,这个弹片跟一个案子有关。您刚才说,这个不像军用的,那像啥用的呢?”

父亲想了想说:“烧成这样了,我眼睛又不好使。你拿去问问市武装部,他们应该知道的。”

赵丰发出一声欢呼。

赵丰在赶往市武装部的途中,给姐夫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有人认出了铁疙瘩,让他马上跟自己在武装部会合。

莫小明交代了一下工作,赶到武装部时,赵丰已微笑着站在武装部门口等他了。

“到底是啥东西?为啥跑到这里来?”莫小明喘息未定,焦急地问。

“炮弹。”赵丰回答说。

莫小明吓得打了个趔趄。“啥?你别吓唬我。”

“没吓你。”赵丰将莫小明往车上拉。“武装部也确认了,是炮弹。不过,是一发专打冰雹的炮弹,叫冰雹弹。走,上气象局。”

在气象局,赵丰找到相关人员确认,这块铁疙瘩是一发冰雹弹的弹壳。

在本市,百分之七十的农民种烟叶,烟叶最肥大的七八月,最害怕冰雹。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会将烟农的心血全毁了。所以,气象局专门组织了一个炮队,打冰雹。当冰雹云出现时,在空中将冰雹粉碎。

莫小明疑惑地说:“我明白了,也不明白。冰雹弹咋跟张大怀一块出现在我的焚尸炉里?”

赵丰说:“别急,我已向气象局要求,见一见打冰雹的炮手。”

俩人正在气象局会客厅说着话,门外走进一个中年汉子。来人姓林,是炮队四名炮手之一。

赵丰办案多年,还是第一次跟这么稀奇的职业打交道。

“我想了解一下,你们打冰雹时,会不会出现臭弹,也就是常说的哑弹。”赵丰开门见山对炮手说。

炮手来时已知道老金的身份,想了想,肯定地回答说:“一般不会。我当了三年炮手,没出现过臭弹。”他顿了顿,又慎重地说,“其他三名炮手,现在不在局里,我不敢肯定他们是否遇到过臭弹。”

“也就是说,臭弹是存在的,只是你没有遇上。我能不能这样理解?”赵丰说。

炮手说:“可以这样理解。”

赵丰舒了口长气。

当天下午,赵丰就回局里,将张大怀的案子向局领导作了正式汇报。

一起被公认为雷击致死的意外死亡事件,由于焚尸工莫小明高度的责任感,发现疑点,并配合警察调查,得出如下推断。

张大怀临死那天,天空出现了冰雹云,并挟着雷声。气象局炮队马上投入战斗,用冰雹弹打冰雹。这时,四门炮中出现一发臭弹,这发臭弹在落地时,不偏不倚打中了在露地吃饭的张大怀的头部,并从头部砸入内脏。如此不可思议的巧合,再加上雷声,被在场所有人确定为雷击事件。张大怀被送到焚尸炉火化时,冰雹弹在炉内爆炸,火化完毕后,在骨灰里发现了冰雹弹残骸。

按照赵丰的调查结果,公安局专门进行了第二次复核调查,肯定了赵丰调查的科学性和准确性。

市气象局从冰雹弹残骸的编码,确定了生产商家,高度重视这起意外伤害事件,马上跟冰雹弹商家取得联系。商家提供出合法依据,冰雹弹生产过程中,存在百分之三以内的哑弹,是技术范围内许可的。针对张大怀事件,商家表示尽最大努力进行赔偿。

那天,赵丰和莫小明陪同气象局人员,将商家的巨额赔偿金送到了黄家岭。

张大怀家属齐刷刷跪在门口,张大怀的媳妇抓着赵丰和莫小明的手说:“感谢你们!我们不稀罕赔偿,你们为老张洗清了死因,为我们娘仨搬开了压在心头的耻辱的石块,我得为九泉之下的张大怀给你们磕三个响头!”

纯朴的山民,将入土为安者的名节看得高于一切,全村人奔走相告,像发生了一件喜事。

“张大怀不是被雷劈死的,是一次意外事件……早说过,老张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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