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我上铺的大校兄弟

张景喨 张洪瑜

那天我正在训练场组织战炮班夜训，文书急匆匆地跑来通知我：“指导员有请，赶快过去！”到了以后，我看见指导员和一个列兵坐在一起。指导员说：“陆军，这名战士叫桑宝忠，是师司令部的一名工程师，今天下到你的班里当兵锻炼。”他约摸40来岁，戴着眼镜斯斯文文。夜里，桑宝忠睡在我上铺，或许是班里“味道”太重，抑或是“鼾声”太吵，他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我也在床上盘算着：当班长13年了，这些年，前前后后共“接待”了15名下连当兵的机关干部，他们中不乏“走过场”的。我想，作为技术干部的桑宝忠同志是不是也是走走过场呢？

凌晨2点10分，团突然拉响了紧急集合号。我一个“鲤鱼打挺”就快速穿好了衣服，全班忙得不亦乐乎。熟料，只听咣当一声，桑宝忠抱着被子就从我的上铺跳了下来，打起背包比谁都快。当天夜里，我便对他这个斯斯文文的技术干部刮目相看。过了两天，连队专业训练展开了。该给他安排个什么岗位呢？是瞄准手专业，还是炮手？最后，鉴于他年龄偏大的实际，炮手这个苦差事、力气活他干不了，定位瞄准手吧！谁知，当我告诉桑宝忠时，却被他不情愿地拒绝了：“哪有直接学瞄准手的，得先从炮手干起。”

我心想，“给你照顾，还不领情？自讨苦吃，闪着腰我可不负责任！”没想到，当上炮手的桑宝忠一点都不含糊，打方向、开炮闩、装填弹药一气呵成。星期天晚上开班务会，我好奇地向他打听，他淡淡一笑：“這些课目我在老部队学过。”原来，20多年前，桑宝忠也是一名炮兵。

一天中午，指导员王国栋又把我叫到连部，对我说：“你们班的桑宝忠同志今天下午就要走了。”这时，我们的团长黎勇也过来了，他见我一脸不舍，笑笑说：“陆班长，你还真以为他只是个工程师啊，他是我们师刚下来代职的副师长、国防大学的教授，来师的第二天就主动要求下连当兵呢，当时，他让我们保密，我才要求连队干部没有告诉你们。”“什么？”听了团长的话，我瞪大了眼睛，怔住了。下午，我们班一起送桑副师长，他也已经换上了大校军衔。登车时，他紧紧地拉着我的手说：“陆班长，有机会我还来给你当兵！”顿时，我俩紧紧抱在一起，两行热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