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29岁的爱德华·斯诺登,美国民众不会知道美国国家安全局一项代号为“棱镜”的秘密项目,不会知道他们的私人电话、互联网信息、甚至每封邮件都可能受到美国政府的监控,更不会掀起一场对奥巴马政府“窃听”私人信息的指责。有人说,斯诺登和将美国外交密件交给维基解密的士兵曼宁一样,是卑鄙的告密者:也有人说,他将美国政府伸向民众的“黑手”公之于众,是不折不扣的英雄。但无论如何评价,有了曼宁被捕的前车之鉴,斯诺登显然做了“更聪明”的打算。
斯诺登个人档案
爱德华·斯诺登出生于美国北卡罗莱纳州伊丽莎白市。父亲是一名美国海岸警备队的官员。母亲是一个马里兰区美国地方法院的办事员。他有一个做律师的姐姐。
1999年,斯诺登举家搬迁到马里兰州埃利科特市,他在安妮·阿伦德尔社区学院学习计算机专业,以获得必要的学分用以获得高中文凭,但他没有完成课程,其后他获得普通教育发展证书。在动身前往香港之前,斯诺登与他的女朋友住在夏威夷、西欧胡岛、维帕。
2004年5月7日,斯诺登自愿加入美国陆军,同时希望最终能参加特种部队。他说:“我要争取参加伊拉克战争,因为我觉得作为一个人,我有责任,帮助人们摆脱压迫”,但仅仅几个月后,他在训练事故中,折断了双腿,9月28日被除役。后来他曾在国家安全局设置于马里兰大学的一处隐蔽设施担任警卫。在此之后,他又在中央情报局(CIA)担任与信息技术安全有关的职务。
2007年,CIA将其派驻瑞士日内瓦负责维持计算机网络安全,并给予其外交身份掩护。
2009年,离开中情局,为戴尔计算机公司工作,随后供职于美国国家安全局的一家合同承包公司。(这家名为布兹-艾伦-汉密尔顿的公司发表声明,确认斯诺登是公司的员工。声明说,如果报道是真实的,斯诺登的所作所为让人“震惊”,也违反了“公司的行为准则和核心价值”)。
在于2013年5月离开美国时,他已在国防承包商Booz Allen Hamilton工作了不到三个月,职务是在夏威夷的一处国家安全局设施内担任系统管理员。他约有20万美元的年薪,与女友一起过着舒适的生活。但他愿意牺牲这一切,因为对美国政府的秘密监控工程感到良心不安。
身份:斯诺登与“棱镜门”
斯诺登在“泄密”之后的第五天,主动公布自己的身份,这需要勇气和谋略。视频里,戴着半框眼镜、面容消瘦的斯诺登,神情略微有点不自然,但几秒钟后,他便恢复了常态。他说,过去四年,他一直为美国国家安全局的军事承包商工作,因此有机会接触到安全局的秘密项目。六月,他将两份绝密资料交给英国《卫报》和美国《华盛顿邮报》,并告之媒体何时发表。按照设定的计划,6月5日,英国《卫报》先扔出了第一颗舆论炸弹:美国国家安全局有一项代号为“棱镜”的秘密项目,要求电信巨头威瑞森公司必须每天上交数百万用户的通话记录。一天之后,美国《华盛顿邮报》披露称,过去6年间,美国国家安全局和联邦调查局通过进入微软、谷歌、苹果、雅虎等九大网络巨头的服务器,监控美国公民的电子邮件、聊天记录、视频及照片等秘密资料。美国舆论随之哗然。
斯诺登说,美国国家安全局已经搭建了一套基础系统,能截获几乎任何通信数据。凭借这样的能力,大部分通信数据都被无目标地自动保存。如果我希望查看你的电子邮件或你妻子的手机信息,所要做的就是使用截获的数据。我可以获得你的电子邮件、密码、通话记录和信用卡信息。如果说从发布秘密文件到公布个人身份,每一步都在按照斯诺登的计划之内。那么,这件事情在美国政坛和社会引发的震荡,则已经完全超出他的掌控。
困境:斯诺登何去何从?
维基解密网站公布了斯诺登请求政治避难的21国名单,这些国家分别为奥地利、玻利维亚、巴西、委内瑞拉、德国、印度、爱尔兰、西班牙、意大利、中国、古巴、荷兰、尼加拉瓜、挪威、波兰、俄罗斯、芬兰、法国、瑞士、冰岛和厄瓜多尔。目前:委内瑞拉、尼加拉瓜和玻利维亚3国已经表示愿意为他提供庇护。7月24日,俄罗斯律师库切列纳当日在与斯诺登会面后对媒体说,俄联邦移民局暂时还未向斯诺登提供相关证明,因此他还不能离开谢列梅捷沃机场中转区。在美、俄围绕斯诺登去留展开角力的同时,多国也纷纷就此表态。
委内瑞拉国家电视台报道称,委内瑞拉总统马杜罗6月25日说,委政府没有收到斯诺登政治避难的正式申请。他同时表示,委政府支持斯诺登的所作所为,斯诺登应该得到全世界人道主义关注,因为他的“罪行”促进了人类进步,让所有人可以看清真相。
据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先驱报》消息,厄瓜多尔政府证实已接到并正在处理斯诺登的庇护申请。据称,斯诺登曾致函厄总统科雷亚,声称担忧自己若落入美国政府手上,将“不太可能获得公平审讯或人道对待”,甚至可能面临死刑。
俄罗斯总统普京向媒体透露,斯诺登目前仍在莫斯科谢列梅捷沃机场国际中转区,他否认俄官方与斯诺登有任何接触。普京同时表示,希望斯诺登能够尽快决定自己要前往的目的地,并希望这一事件不会给俄美关系带来负面影响。但他同时强调,俄罗斯不会向美国引渡斯诺登。
然而,美国白宫方面就斯诺登在俄罗斯逗留对克林姆林宫表达了不满。美国国务院强调,美俄虽无引渡条约,但过去美国也把数百名罪犯交给俄罗斯,因此美方盼望俄罗斯在双方执法合作基础上驱逐斯诺登。
对一些媒体指出的斯诺登可能途经莫斯科前往白俄罗斯,在那里请求政治庇护的猜测,白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萨维内赫对俄新社表示,斯诺登并未请求白俄罗斯提供政治庇护。
疑惑:斯诺登下场如何?
whistle-blower,最早是1970年代美国民权人士用来代替“告密者”的褒义词语,特指揭发不端行为,比较贴切的中文翻译,应该是“举报者”。美联社就发出指引,要求使用“leaker”,含义中性的“泄密者”,而不是行侠仗义的“举报者”,乃至“深喉”来指斯诺登。但不少媒体还是继续使用“whistle-blower”来称呼他。
美国法律在大多数情况下保护举报者,但各州规定不同。而斯诺登事件不知道是否属于“受保护”的情况,因为难以界定的是,他的“举报”是否“伤害国家利益”。也有批评者认为,如果斯诺登对自己的工作产生怀疑,首先应该在CIA内部探讨,而不是立即通知媒体,这只能说明他一心追求轰动效应。事实上,尽管存在独立的举报机制,有时候报料人仍然会选择传媒当作“树洞”,把秘密说出去。
熟悉国家安全案件处理的律师马克·扎伊德推断,如果斯诺登被引渡回美国接受审理并且罪名成立或面临几十年监禁。
斯诺登自认是爱国者,也得到不少认同。他说自己挺身而出,为的是保护公众隐私、商业机构利益不受政府侵害。他可不愿像屈原那么委屈乃至牺牲自己。斯诺登在香港住的是五星酒店,八卦的媒体算了笔帐,21天住宿加叫room service得花上近6万港币。这年头当爱国志士都不能苦了自己。
实际上,针对美国政府的本土whistle-blower们,最终下场都不是特别惨。《南华早报》梳理了九个先例中,两个没坐牢,一个不太认真地蹲了十个月,最高刑罚不过是两年半。1971年前国家安全分析员Daniel Ellsberg把五角大楼资料交给《纽约时报》,揭露当局在越战中的谎言。美国法院最终撤销了对Ellsberg的指控,理由是有证据显示,政府未经司法程序监听了Ellsberg。2012年中情局官员告诉媒体,中情局在审问“基地”成员时动用酷刑,最终以另一项“泄露卧底探员身份”罪获刑两年半。中情局十多名官员最近联名上书奥巴马要求为他减刑。而向“维基”报料的美国军人Bradley Manning,案子倒现在还没了结,似乎是不好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