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老照片之名

朱肖晨

照片，给了这个时代除书写绘画之外的另外一种表达方式。古时之人，笔里春秋，粉墨有之，抹黑亦有之，往往一段历史给人若干版本，事实之真假早已让人无从分辨。而照片不会说谎，于无心之处，把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带到世人面前。

国民党军队抗日战场上龟缩不前？国民党没有一点民主？虽说现在由于统战需要多有正面描述，但是在以往的教育中，这似乎是颠扑不破的真理。老照片以温柔的方式，对这个社会的成见做了最有力的辩驳。照片为证，正面战场上，国民党军队同样是奋不顾身，浴血奋战。“行宪”国大举行的副总统选举，确实是李宗仁和孙科真正的民主对决。

抛开沉重的时代叙述，老照片更加愿意选择平凡人的影像资料，从平凡人身上读懂那个时代留下的记忆。“但凡有点时髦或有些品味的什物，都摆到面前的桌子上。”开篇祖孙三代的合照中煤油灯、水烟袋、闹钟，一个世纪以前的生活细节浮于眼前。中苏蜜月时代男生流行穿花布衣裳，全家福流行胸前佩戴领袖像章。一个时代有着一个时代的风俗。

可以品味风俗文化的时代变迁，也可以读出波云诡谲年代里的政治风云，《当历史可以观看》描绘出了照片里面的个中玄机。“五一”游园中领导人照片中的顺序可是有着一等一的讲究，《北京的气候》中江青和华国锋一起居中站立的老照片，就透露出江青急剧上升的政治地位。其他诸如《田间地头的“政治”》中为什么标语是“打倒中国的赫鲁晓夫”而不是“打倒刘少奇”，结合彼时的时代，每张影像的政治细节值得让人细细玩味。

“革命”的大时代下，每个人都被一股热情裹挟着前行，老照片也忠实再现了那个牛鬼蛇神的年代。“跳忠字舞”“革命样板戏”“模仿洪常青就义拍照”今人读起来荒诞可笑的种种，在那个年代却被众多人所信仰。理解那个时代的纯真，英雄的年代总有人选择了义无反顾，年轻的革命小将们留下的也是属于他们激情飞扬的岁月。

“所有的照片，都会由于年代足够久远而变得有意味和感人。”苏珊·桑塔格可能是对照片本意得到阴差阳错表达的最好注解。照片里的细节不经意之间得到放大，成为了整个画面里最扎眼的“刺点”。衣着褴褛的“富农”低着头、弓着腰被批斗让今人怜悯同情，鼓掌拥护新政权的上海工商界家属脸上的忐忑与迷茫。这些都不是拍摄者期待的价值取向，可那些经过照片本身的诠释却成了后人心中的“刺痛”。

一个人一段历史，一张照片一段故事，一张老照片承载的分量只有拥有它的人才能知晓。《当历史可以观看》，以老照片之名，把那个时代独有的故事向读者娓娓道来。看到昔日，不禁感怀当下。历史之势滚滚而来，今日之事明日也将作古，我们这个时代鲜活的生命，是否能和老照片们一样，承载这个时代“中国梦”下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