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园始末
非常幸运萧氏设计能拥有一个园子,特别是在上海徐汇中心区域。接待大厅面向公用园子的一扇大玻璃窗,将整个小区的花草和树木尽收入室内,独享春夏秋冬的四季变化,我们每年都会在“公园”里添上一两棵树,有花卉,也有观叶植物,时间长了,大园子里树木参天,色彩纷呈,尤其是春秋天,犹如沐浴在森林里,看不见远处的高房子,看不见凯旋路的电线杆。私家庭院更是难得,面积虽不大,但客户都喜欢,都愿身在园子里看谈设计,谈天、喝茶。平日也是公司员工休息放松的一个好地方,阳光充足,空气清新。
随着人员与业务的扩大,我们决定对原有办公室进行大改造,园子无疑成了重点。原本只有一个朝向的园子,我们准备打开朝南的窗,让私家庭院完全坦露于大厅里,这对观赏景观的要求就更高了。
公司装修时我大部分时间在美国。离开上海前,设计方案基本成型,施工图已完成,鱼池也挖好了,可是闲来无事,想得太多,结果园子一开始施工,折腾也就开始了。先是有了改动墙的做法,如竹篱笆的拼法,接着又是叠山的叠法。虽身处满目尽是西式园林的美国,手边一本计成的《园冶》,心中的传统庭院却一刻也没忘怀,对比地看似乎更有趣味。春节前赶回上海,把亦中亦西的园子手稿拿给工程师讲解。当时只有一个大致的想法:叠山从哪个方位起头,依靠在山墙上,水流从西北方向通过隐泉流向东南,正可与中国的地形相契合,西高东低,风水也合。半池荷花半池鱼,临窗羡鱼,加上树影,山形,十足的“书房山”的感觉。
蝉幽园的故事
自古造园“七分主人,三分匠人”。造此园,深得体会。回国后我基本排除一切繁杂事务,专心致志,与吾弟爱华、许有荣整日泡在这个小天地现场指挥施工,偶尔挽起袖子,戴上手套,亲自动手。这样,自己对空间远近、四向的美观和透视看法才能得以实现,否则工匠只按自己的习惯堆叠摆弄,就无法产生太多的美感。
至此,心生一念给园子取个名字吧!萧氏地处徐汇闹市,常有友人说在院子像是闹中取静,就命名为“蝉幽园”吧,取王籍古诗“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之意,摘首尾两字,觉得再合适不过,随发在微博上,却遭来一帮“损友”乱批,有改“鸟静”,有改“鸟忧”,还有“噪鸟”的,平添了多少意趣。
萧氏有了园子,又了“蝉幽园”的名字,也似乎有了一点文化的概念。但随之我们发现园子没有墙,就有点不成园子了。在爱华的倡议下,随建起了两段围墙,但有墙没门,有门没挡也不行。于是年后终日泡在古玩市场,发现了两块有趣的砖雕,它们是刚从山西墙上折下来的两个字“福”“寿”,均1.6米×1.2米,甚是震惊,觉得不可多得,缘分所至,马上就买下。把“福”放公司,“寿”留家里,意为带“福”给大家,“寿”留自己。这两个字均出自明中期,墙身上刻了很多当年顽皮小孩的一些古字,东倒西歪。砖缝里还藏有不知数百年的谷子和稻草,已然成了历史遗迹。虽然,那些欢笑地在砖上刻画的顽皮孩子已不知做古多少年,但今人却可以面对历史的斑驳印记尽兴凭吊一番了。
门是清代的门,门档石是明代的,有趣的是门档下部有一小孔,起初我以为是残破,但很规矩的一个洞口,经古董商介绍,才知道这是猫洞。古人将房门院门都关闭了,夜猫可通过此洞自由进出,这就是古人设计的人性之处。此一细微设计,也令我们这些做了多年设计的人莞尔一笑。门档的高浮雕,前面是马,侧面是兔,不知当年主人有何深意,也待慢慢揣测。
有此两样,宝贝园子也就完成了大半,将来的墙可能是白的,会有藤爬满墙。春夏绿色,秋天红叶,冬天赏枯藤。在室内均可享受一面院墙的四季变化,随着石块和草地的进一步穿插,上面有大块的荒料石随处散生,种上文人情怀的梅花和石榴。对我们而言,园子是在生长的,不仅是草木的生长,花开花落,四季更替,还有设计师思路的不断变化,经验、体会的变化,对生活的态度和自然感悟的更迭。
流动的室内
室内是整个公司的引擎,是萧氏设计的发源地,我一直相信,员工有了好的环境才更容易集中精力工作,并进发出创新灵感。鉴于之前一楼为设计师工作区域,我和爱华的办公室在二楼,在沟通设计时总要上下跑动,很不方便。于是,我们将一楼用作公共空间,设计师的办公空间全部上移,使得楼上设计空间的静与楼下办公空间的动形成了反差与对比。
改造后,一楼发生了较大的变化,先是产生了一个比之前面积大出三倍的会议室,可容纳20人或4至5个会议在此召开。一张命名为“太湖”的会议桌取代了用了十五年的桥梁桌,“太湖”的名字是我刻意取的,为的是与蝉幽园协调。桌面上凸出的白色小山,犹如冰山一角,在大江大海的波涛拍打下,打破了桌面的平静。桌座采用太湖石,有着典型的中国文化符号,藏在水面以下,不显山不露水,含蓄而包容。但我们并不排斥高新科技,会议室采用路创LUTRON智能灯光系统,机仓式的照明方式,让看图纸和投影互不干扰,还可用手机或iPad自如掌控照明和录像。
流线性和自由的线条使得上下层有机地融合在一起。整面的书架没有带来一丝一毫的压迫感,书架前任意挥洒的流线桌就像窗外的水流一样,柔软而细腻。除了书架上的设计类和艺术类书籍,在空间里我们并不展示或悬挂任何设计图片,奖状或是奖章等也被渐渐弱化于空间中,只有墙面上挂的艺术家的作品,代表着我们一直以来对生活的热爱与追逐。二层中的办公区域,整齐有序,却也有细腻的考量,在办公南向尽头辟有衣物架,冬天可挂外套,平常也可放置几套西装和晚礼服,以备出席一些临时的重要商务谈判。
造园一年后,无论在哪个季节回到办公室,在一层接待厅里,透过南面和西面的两个落地大窗,终年阳光灿烂,四季更替尽收眼底。南面拥有私家庭院“蝉幽园”,西面拥抱小区的公共庭园,绿色成了萧氏户外不可避开的主色。春天花香四溢,红枫、芍药、杜鹃、紫薇、玫瑰争奇斗艳。秋天,榉树的红、银杏的黄、海桐的绿,处处可以赏心悦目。常说环境造就人,萧氏所处的空间相信也能培养和陶冶一批又一批的萧氏设计师,让他们知晓环境对室内的重要性,也让他们知道只有内外交相辉映,方能创造完美的设计。
对话录
《现代装饰·家居》对话萧爱彬
本次是第几次对工作室进行设计,为何考虑重新设计?
萧爱彬:主要是功能性的改变,会议室与设计室对调。会议室在楼下,便于客户讨论和演示,把整个一楼做成公共空间。设计师搬到二层,方便与主设计师交流、沟通,解决了原来上下来回跑不方便的难题,在动线上也更加合理。
公司当时为何选址于此处,有何考量?萧爱彬:公司1999年就搬到徐家汇了,萧氏办公室分了两个地址,前后两幢楼,来回3分钟的路程。随着人员及业务的扩大,不得不把后面的那个办公楼也装修了,故此两处应该都是新的。当年公司选址于此,主要是考虑到徐家汇的人文环境,它是上海公认的高端区,有当年法租界的浓厚气息。最重要的是最早、最大、最好的建材市场就在附近,方便自己的同时也方便了客人。
谈谈你设计自己工作室的初衷,是为了视觉观感,还是为了体现设计理念或是企业价值?最后它达到怎样的一个效果?
萧爱彬:工作室最终是要工作,但只有工作是不够的,还要有娱乐和生活,要工作人员在工作空间很放松,工作时有灵感,休息时很惬意。
对于设计师的工作场域,如何提高灵感及创意的进发,似乎都是一个不容忽视的话题,你觉得你设计的这个工作室在创意的激发方面,都进行了哪些布局?
萧爱彬:我们公司有两个花园,一大一小,颜色很好看,员工疲劳了可以到外面休息一下,抽根烟,看看绿色和花花草草。两个落地高窗尽情地吸纳着外面的景致,室内设计则充满了想象——书桌及楼道的曲线告诉设计师,任何物件都可以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性,空间的变化可以是永无止境的。设计师置身其中,定能触类旁通。
开放式空间无论从空间利用率还是团队的合作上都更有益处,你赞同么?为什么?
萧爱彬:开放性的空间,协同作战能力是会大大加强的,我喜欢大部分空间打开、小部分封闭,有松有紧的状态。
很多人都说,设计师的工作室因为工作的高强压力,不可能是干净齐整的,你是否也认同?如若这样,又当如何让有意向的合作方在拜访时能对贵司保持好的印象?
萧爱彬:我不认同设计环境乱糟糟。我觉得越乱的环境越做不好设计,乱乱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想象他的设计是干净的?我要求我的设计师每天下班时都要清理桌面。一周要做一次大清理,把不用的书再整理到书架上。我们公司是随时可以参观,都是整整齐齐的,这是我的要求。
很多工作室有很多人性化的空间,譬如花园、茶水间、休息区、阅读区甚至是厕所,在一些细部体现着设计者独有的人性关怀,你的工作室具有园林景观,除此之外,还拥有哪些既有趣且放松的空间?
萧爱彬:别人有的我们基本都有,别人没有的我们都要想办法拥有。花园是最理想的空间,我们有山有水有鱼池有树,还有可以看电影的会议室。周末会组织一些艺术性的电影或短片,给感兴趣的同事们分享,或开一些茶话会或派对。
在博客上,你曾言,这个工作室在北京会所设计后,将一南一北成为设计师交流的场地,当时是出于怎样的一个考量,让它承载了设计圈交流的功能属性?
萧爱彬:北京在宋庄正在盖一个会所,但当初的理想是想有一个可以交流和会友的场所,但当地有很多原因,反反复复,与上海的方式完全不一样。看缘分,但不管怎么样,上海的工作室时常都有来自全国各地的设计师的到来。有时不用和我们打招呼都可以参观。在花园坐坐喝杯茶,与我们的设计师聊聊设计与生活,是非常开放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