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尖上的中国

南中国海，日月湾。遮阳伞下躲藏着一个个在海南岛海边野餐的中国家庭。沙滩是白色的，棕榈树茁壮。海南可以拍出与世界任何热带天堂相媲美的明信片，美中不足的是这里的海水因环境污染而混浊，各种垃圾在海面上起起伏伏。

对于海浪，无动于衷是大多数中国人的共态，28岁的铁桩算是其中的另类，他是中国最顶尖的两名冲浪高手之一。6年前，铁桩还是内蒙古的一名牧人，从来没见过大海，遑论冲浪。来到位于北海湾的海南后，铁桩绕过生命的转角，奔向新的方向。他最初以给游客拍照为生，一次偶遇一群来海南冲浪的夏威夷人，兴起时欲效仿，没想到玩得有模有样。浪尖上的铁桩开始出名了，他自称为“TZ”，微博上的粉丝数高达3万（译者注：实为2000）。尽管他从未尝试过挑战超过4米的大浪，但在如此短的练习时间里到达现在的高度足以让人侧目。铁桩如今已在海南扎根，与黄默宇一同训练。后者是海南土著，唯一能与铁桩相抗衡的中国选手。

“和这里的大多数人不同，我会游泳，这也是我的优势所在。”铁桩谦虚地解释，“中国人背朝大海生活，很多女性担心被晒黑变成农民的模样，这延缓了冲浪运动的发展。在冲浪开始成为时尚后，有一些人会租冲浪板，但仅仅为了拍照。奇怪的是，当你是海上唯一的冲浪者时，大家都对你不屑一顾，没有任何人会避让你。”

作为中国冲浪运动的先锋，铁桩感到了生活的变化。他与赞助商签约，放弃摄影，专攻冲浪，去了一次巴厘岛，还成为中国第一位职业冲浪运动员。“冲浪让我的生活出现各种可能，这是意外之喜。”在去年11月举行的世界长板冲浪锦标赛海南站的比赛中，铁桩应邀参赛，并获得了第25名的不错成绩。不久前在女子比赛中，Monica Guo和Darci Liu也得到了外卡。赛会组织者的目的是告诉世人，中国也有冲浪者，尽管他们的水平与其他参赛选手仍有不小的差距。

中国的第一代冲浪选手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们知道已经过了可以期望在国际顶级赛事上闪耀的年纪。但他们也意识到自己已成为中国的冲浪先锋，并为冲浪运动在中国的发展做出了贡献。一些鼓舞人心的信号不断出现：通常被冲浪用品商店控制的冲浪学校纷纷涌现。

虽然政府表现出了承办冲浪赛事的意愿，但中国尚未有正式的冲浪协会，也没有专业的冲浪媒体。另一个当地特色是当短板冲浪主宰世界冲浪赛事的同时，长板冲浪（冲浪板更长更宽也更稳定）却在中国大行其道。英国人萨姆·布利克利既是作家，也是冲浪高手，他曾多次前往海南，“在2005至2010年，中国冲浪的统计数据开始爆发式增长，专业冲浪选手的数量从几近为0增长到30多人。他们几乎全是长板选手，因为长板相对容易。”

布伦丹·谢里丹是第一批在中国冒险的美国冲浪者，他在海南创建了一家冲浪俱乐部，每个周末都会有十几名学员在日月湾的沙滩上热身。“这是当地政府为孩子们提供的课程，有些人真的很有天赋！”布伦丹说道，“我在2008年举半了海南冲浪公开赛，当时只有2名中国选手参赛。现在中国选手的数量多达35人，占到全部参赛选手的一半。”布伦丹一边展示着肩头纹刺的海南地图，一边介绍着当地的冲浪地理：南部的三亚相距北部的海口100公里，这之间有10几个冲浪点。“来到海南需要有游者精神，在这里你会觉得孤独矜寡，真正的冲浪高手不会如鱼得水……但海南的浪对于长板选手来说，真的很完美。”

后海位于三亚和日月湾之间，有“小夏威夷”之称，是典型的小渔村，当地渔民们的牙齿因长期嚼槟榔有些发红。沿着半月形的海湾，有十几家冲浪招待所，一些外来的冲浪者住在这里。他们当中有一伙意大利人被后海的风情深深吸引，还有一些澳大利亚和乌克兰人也会经常来这里冲浪。

弗朗西斯科·卢卡是中国冲浪网站的创始人，这也是中国第一家专业的冲浪网站。“如果在巴斯克地区或者加利福尼亚有这样的地方，肯定会人满为患，这里是每个冲浪者的梦想。”在后海的一家乡间酒吧里，我们遇到了大海，他是中国第一个冲浪者，他的处子秀可以追溯到2004年。9岁的邱卓绰号是“小鱼”，他的英语表达能力近乎完美，凯利·斯拉特是他的偶像。“当我不在水里时，感觉如此无聊！我想成为凯利·斯拉特那样的中国高手！”邱卓已经离开了学校，迫不及待地等待着季风的到来，期望着未来十年，能成为第一个参加ASP（国际职业冲浪协会）巡回赛的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