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观
成都文化与花素来亲密,意境上多现含花入梦、孕花兴邦。女性意识也从不衰竭,反颇为契合旧时当下的时尚主流:才女薛涛采芙蓉花皮和花汁,自制“薛涛笺”而流传天下;浣花夫人相传为高僧洗衣,水现五彩莲花无数,后称“百花潭”;卓文君也有诗云:“五月石榴似火红,偏遭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
时值盛夏,白夜艺廊第一次为一位女艺术家余佳举办了个展。本次画展,艺术家为我们呈现了夏卉争芳、姹紫嫣红的园中景色:
单凭印象,画家余佳我不算熟悉,但一见到她的画作,却似相识旧友般,豁然间明朗。作为典型的川妹子,女画家本身的学业经历和美学素养都正在磨砺之中,不仅源于天府沃土的陶冶,包括这份发于笔端的荡涤和性情,我从她的画中都可洞察、均能观瞻。
“我以前画了太多瓶中花,这次的自然写生很新鲜、也很有趣”余佳谈到。作为何多苓的学生,她此番给我们带来的,是城郊花园中的那些众花相:或向阳盛开或迎风舒展,或成倒影或为镜像...在有花簇拥的环境,都是对这小小世界的个性演绎、真情解读。此外,作为一名川音美院的研究生,她的思维也尽显个性:“无论状态,每天只画一幅”。随着展览日期的临近,她这样的不紧不慢,却也独得一份闲逸。更可以参考的是:参加展览的这批画背后都著有日期,展览时也会按顺序布展。此中岂不也蕴含着一点小小的玄机?或不同于仅仅每日写生的用意?
交流中的余佳颇显率性,时常流露出爽朗的自信和笑语;我不禁想象,创作中的她是否也如此挥笔潇洒?或者她更像是一位导演,把握着所有花世界的小小细节,并在镜头前默默注视着那些知微末节的绽放?余佳还告诉我,她的创作过程比较简单规律,“最重要的,是每天醒来后先自我总结,再到花园中去逛去寻找,找到对象,然后,就开始集中精神了”。每个环节如此连贯,归纳起来——是对人性和自然的一种彻底回归、情满释放。
首当其冲的是铁线莲的身姿。这种原产新西兰、属毛莨科的植物,看似默默无闻,在画家笔下却是招展且领风骚的:那白色的落笔,宛如思维发散,自然就伸展成一种向上的渴望,不乏艺术的滋养;现实中,长达6-9个月的花期,让我们有更多可能去接近并领略她。除此以外,我想可能还有许多背后的美丽故事,需要你在画廊、家中或梦境细细品读了。
玫瑰则无疑始终抢手光鲜,在明显的画面布局中,这种植物的特征无法被淹没,但同时,画家又巧妙运用她的女性意识,将夺目的部分淡去,只留下一抹聚焦红晕的艳,这种艳,明丽而不孤独。我甚爱之。
而月季,还是刚刚好,一如既往地陪衬在玫瑰身旁,犹如侍女,宛若闺蜜。艺术家巧妙地借助多方灵感,营造出“镜花水月”的逍遥意境——那半露半没的花枝,沉浮其间,与周围的环境同呼应,构成一处静谧悠然的私人空间。
渐入佳境后,各色野草、杂花作为季节更替的一种象征,在这次个展中格外醒目;所谓“心花怒放”,正是火候纯熟时。这也说明,她的女性艺术潜意识正逐渐觉醒、进一步走向成熟。我十分欣赏余佳对其现有创作状态的一种认同:“说真的,我很享受每天,享受这种未知的带入感”。在夜以继日的流转变换中,画家仿佛以自身做容器,借花为媒介,采天地间精华而自熏自炼、陶醉徜徉。
毫无疑问,这也是当代青年艺术家的一份心得。在大自然的馈赠与赋予中找到自己眼中的精彩,回归到乡野里、林泉下、高山中...然后运用这支笔,依赖于它,描绘出发自内心灵魂的一类吟唱。最后,我想以“一砂一世界,一花一天堂”来作为此次白夜画展的结束祝语。
余佳之花,自成世界,值此时令,唯此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