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肯·白克力 阿布都外力·克热木
丝路是我国各族人民与世界各大文化交流对话的交通线路和途径。西域是丝路的一个主要地段。西域作为丝绸之路的要道,是东西方各国文化交流的枢纽,中原汉文化、印度文化、阿拉伯一波斯文化以及希腊文化等世界几大文化体系的汇流之地,这就是构成西域文化的多样性和多元性的主要原因。古代西域是个多民族或族群的地区,这里曾经流行几大宗教(摩尼教、拜火教、佛教、伊斯兰教),土著民族吸收了汉族文化、波斯文化、阿拉伯文化、印度文化以及希腊文化,将它与本民族传统文化融为一体,形成了色彩绚丽、面貌一新的地域民族文化,创造了光辉灿烂的文化。因此,西域文化具有多层性和多元性。要研究西域文化的整体面貌或某一个领域的形成与发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最近,我精读仲高先生的《丝绸之路艺术研究》(新疆人民出版社,2008)一书,从作者的综合知识和科学的研究模式得到很大的启发。艺术作为人类审美活动的产物,涉及面十分广阔,其包括建筑、园林、工艺、设计、书法、绘画、雕刻、摄影、音乐、舞蹈、戏剧、戏曲、电影、电视、文学、杂技、曲艺、木偶、皮影等多种艺术形式。丝路主要路段的西域是丝绸之路三东西方文化唯一的交汇处,各种文化艺术形式在此地频繁地出现,并经历了接触、摩擦、交融和兼容的发展演变过程,形成了独特而复杂的艺术文化圈。从科学的角度对其进行全面细致深入地研究是一个难度较高的工作。研究庞杂的艺术形式与艺术现象是要求研究者具备多方面的知识积累和专业修养。关于这一点,仲高先生在《导言》中做精辟的论述。“因此,首先,研究者必须具备三种知识(东西方文化知识、人文科学知识、乡土文化知识)和两只脚(一只脚在书斋,另一只脚在田野)。其次,丝绸之路文化艺术研究者应该与文化人类学者、民族文化学者、考古学者沟通和互补,以便协调中西与古今。最后,方法论的新变必将引起学术界的新变。”这些研究内容和方法“主要体现在:在时间上,注重联系,超越偏狭的学科界限,把艺术、文化、民俗等看成是彼此互相联系、互相制约的有机整体;在空间上,跨越民族、地域界限,把丝绸之路西域文化艺术研究放在人类文化的总体格局中。”
作者在著作中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论点。作者巧妙地运用人文地理学、民俗学、考古学、民族学、文化人类学、宗教学、心理学、美学、文学和历史学等主要学科的理论与方法,在大量的物证和实证田野资料的基础之上论证了自己的学术思考和理论观点。在书中两百多张引人注目的插图(自然环境、古代遗址、文物、人物、现代建筑等)足以给我们证明作者的深入而扎实的田野作业实践和丰富的文献资料阅读经验。仲高先生身为《西域研究》杂志的一名资格较老的编审,有幸审阅国内外著名历史学家、民族学家、考古学家、人类学家和语言学家关于西域语言文学、历史文化、民俗信仰、宗教艺术等诸方面的学术文章,积累了丰富的人文科学综合知识。由于编辑工作需要,他有机会积极联系各学科专家,切磋和探讨一些学术问题,扩大学术视野,为学术研究打了良好的基础。在研究方法上,他从跨地域、跨民族和跨文化的世界性眼光,广泛地采用比较文化学、比较艺术学、结构主义、媒介学、接受美学、传播学和民俗学等诸学科理论与方法,论述了北疆游牧文化艺术、南疆农耕文化艺术和东疆农耕园林畜牧兼容的文化艺术的独特表现形式和艺术想象。从宗教视角对多元艺术现象进行剖析是作者本书研究中的一个亮点和特色。从阿拉伯、波斯文化、印度文化和希腊罗马文化对西域文化艺术的影响是形成了西域民族文化艺术的多样性和复杂性特征。作者对此分别进行较为深入而细致的研究,提出了合乎逻辑的论点。作者从地理环境、宗教信仰和生产方式等诸角度对西域各民族艺术互相影响和融合与西域艺术对外来文化艺术的借鉴、消化、交融、创新和发展等问题加以了科学地分析,提出了自己的理论思考与观点。这是本书的创新之处所在。
丝路要段——西域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复杂而神秘的大陆型地域。关于西域的地理范围,历来都是许多学者进行争论的问题。因此,学术界存在着不同的看法。“西域的地理范围就有广、狭二义之分。广义上的西域指玉门关,阳关以西中亚乃至欧洲,狭义上的西域指天山以南,昆化山以北,葱岭以东的‘三十六国”。这是汉朝时代流行的西域概念。到了唐代,“西域”的地理概念则与汉代有所不同。“唐代广义的西域范围是很大的,敦煌以西,天山南北,中亚,西亚地区都可以称为西域”,而唐代狭义的“西域”并不是指汉代西域都护所管辖的今新疆地区,而是指葱岭以西到波斯的这一部分中亚地区。日本学者羽田享在《西域文化史》中提出了新的西域概念。他说《我用此名来指大体上相当于亚细亚大陆的中央部分,包括广大不同外海的河水流经的诸地方》。他所指的西域的地理范围,大略指以帕米尔(Pamir)高原为中心,东面包括注入罗布泊的塔里木(Tarim)河流域的新疆天山南路地方;北面包括注入伊塞克(Issih))湖,巴尔喀什(Balkax)湖等河流流域的地方,亦即包括伊,准尔盆地(Jonghar)等在内的天山北路地方;西面包括楚河,塔拉斯(Talas)河流域和注入感海的河流流域的地方,南面以昆化(KoraK-orum)山脉,兴都库什(Hindukux)山脉为限。西域在世界文明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这一地域民族众多,种族极为复杂。天论从地理上,还是从历史上看,西域一直是各个时代,各个民族及宗教文化的交处。西域可以说是一个四通八达的十字路口,各种宗教文化顺着纵横交错的通路滚滚而来。这是由于举世文明的丝绸之路的主要地段就是从玉门到成海,里海之间。丝绸之路变成西域文化顺利传播的主要通道。
丝路中段的西域文化艺术因“生态文化环境殊异、生产生活方式多样、宗教多元、民族和语言多源、东西方文化交汇、成为了一种独特的中国地域文化单元。”因此,对西域艺术加以研究,尤其对这个丝绸之路西域中段艺术的产生背景、发展规律、交融创新和传播流传等环节进行系统而科学地研究,进而得出一个恰当的结论是十分庞大的工程。仲高先生单枪匹马圆满地完成这一巨大文化工程是一个值得认可的功劳。作者从西域的人文地理环境、文化起源、文化类型、文化变迁、文化整合等发展规律来阐述了西域各民族文化艺术的繁荣发展和各种形态,分别对壁画、工艺、图案、雕刻、建筑、绘画、音乐、舞蹈、戏剧等各种艺术体裁进行了深入而细致地探讨,总结了西域艺术的开放性、多元性、多层性、杂交性和兼容性特点。对于一个庞大而复杂的研究对象来说,这一科学归纳是难能可贵的。
读了这本书之后,笔者对丝路中段的西域艺术整体轮廓有了一个全面而深入的认识与了解。丝路不仅仅是一个交通路线,是一个世界各民族文化交流的大平台和窗口。西域文化艺术与东西方文化艺术的交流是正如仲高先生所说:“是一种双向选择、双向回授关系,它遵循的是纵向流传和横向交融。”这本书科学总结丝绸之路中段的西域彩陶、岩画、纹样、石人、西域乐舞、佛教艺术、建筑艺术等文化艺术的产生、演变、传播和发展等规律,为人们提供丝路艺术方面的综合知识和大量信息,开拓他们认识西域整体文化艺术发展途径的学术视野。